这是一个幽深的山谷,两旁是悬崖峭壁,树木苍翠,华盖蔽日,凌霄傲云。
博浪沙古道上,秦始皇南巡的车马辚辚而来,黄尘弥漫,遮天蔽日。
当秦始皇御驾驰过时,树丛中猝然跃出两名侠客狙击秦始皇,一个是手提长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儒雅汉子,另一个是执两个各一百二十斤重铁锤的粗鲁大汉。
那执双锤的蛮汉黥布一跃而起,将一双重锤挥舞得如长河流星一般,至大车十余步处,猛地将那铁锤朝一辆金黄色的铜车掷去,秦始皇的辇车是特制的,将大铁锤反弹出去,铁椎没砸中秦始皇的御辇,却击中了另一辆副车,那车霎时化为粉齑。
张良挺剑赶上,补上一剑,车内发出一声惨叫,随之血喷如泉。
御林将士赶上,一霎时刀光剑影,直杀得天昏地暗。
树林中冲出一匹骏马,一壮汉骑于马上,挥剑砍杀而来,张良识得是故友项伯,张良纵身一跃,蹿上马背,遁身树林之中。
那挥双锤的蛮汉也夺得一匹枣红马,缰绳一拉,飞奔而去。
皇上在博浪沙遇刺,这还了得!
众将跪在秦始皇的脚下。
众将:“罪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秦始皇望着远处,目光空洞。
赵高:“陛下有旨,重金百万悬赏刺客的头颅。众将听旨,命你们捉拿刺客于天下,限时三个月,不得有误!”
众将:“罪臣领旨谢恩。”
博浪沙刺杀秦始皇失败后,张良一度心情沮丧。
这天,他闲来无事,闲云野鹤一般到处徜徉,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下邳圯桥。
张良佩剑在下邳的一座石桥上从容悠闲地游走,一位身穿粗布短衣的老人走到他身边,老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故意把脚伸过来,道:“小伙子,把老夫的鞋子脱下来。”
张良一怔,顺从地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
老人飞起一脚,把鞋子踢到了桥下。
老人回头面对张良,用命令的口吻说:“小伙子,给老夫把鞋子拾上来!”
张良强忍着到桥下将鞋子拾上来,老人说:“小伙子,给老夫穿上!”
张良屈膝替他穿上,老人非但不谢,反而大笑而去。走了片刻,又回头大声说:“孺子可教也!第五天天亮时分,来此与老夫相会。”
第五天凌晨,张良如约而至,可是老人已站在桥头了。
老人道:“年轻人,与老人家约定,却比我还来得迟,你不会脸红啊?”
张良的脸上白里泛红。
老人:“回去吧,再过五日再来吧!”
老人生气而返。
张良已然断定老人非常人。
这一次,张良半夜边就前往约会地点下邳圯桥,在星光灿烂中静候老者。
稍后,老人来了,见张良先到,就高兴地拿出一部书说:“小伙子,你如果认真读懂了这部书,就可作帝王的老师了!十年后你必定发迹,十三年后,你如果想见老夫,可以到济北谷城山下找我,你如果见不到老夫,只要看到一块黄石,那就可以见到老夫了。”
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倏地消失了。
张良惊叫起来:“《太公兵法》?”
张良朝老人的背影跪了下去,叫道:“老神仙……”
夜静更深,在一间草屋中,炉火燃烧得正旺。
张良就着昏黄的灯光,在静静研读世外高士黄石老人赠送的《太公兵法》。
就在张良苦读兵书时,汉初三杰的另一位即淮阴人韩信,正处在人生的重重苦难之中。
韩信的母亲死了。
韩信家里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
韩信找了一块宽大平坦的高地将母亲埋葬。
韩信与玉儿跪在墓前。
韩信:“娘,孩儿不孝,无钱给娘买棺材,有朝一日韩信当了王侯,一定要在这里兴建一座豪华大墓,厚葬母亲。”
在南昌亭亭长家,韩信在庭院中劈柴。
亭长的妻子准备好了早饭,与亭长一起用餐,一大叠黄澄澄的葱油饼,两碟小菜。饭菜香味飘溢到院子里,十分诱人。
韩信兴冲冲地赶进屋里,正想伸手去拿葱油饼,那妇人端起盘子就往厨房里走去。
韩信呆呆地站着,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亭长涨红了脸,十分尴尬。
韩信终于离开了亭长家,看了看空荡荡的天空,向远天远地走去。
韩信来到了淮阴县护城河边。
一座古桥上爬满了绿藤,桥边,饭店客栈林立,不时有大腹便便者进进出出,油光满面,打着饱嗝。
桥上飞下一只被人吃了一半的肉包,落进水中,鱼儿争相来食。
桥下,饥肠辘辘的韩信缩成一团,蹲在一块青石板上,斜风细雨飘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与褴褛的衣衫上。
他的身旁放着一根钓鱼竿,几枚白色的七星漂浮在绿汪汪的水面上,一条小鱼儿也没有钓上来。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串串鱼泡,突然,鱼漂缓缓地往下沉,他急忙提竿,沉沉的如同挂底一般。他喜出望外,提着钓竿与鱼周旋,那钓竿几乎弯成了一张满月弓,一条十余斤重的大鲤鱼在水中翻滚。
“咯嘣”一声,竹竿梢头断了,那条大鲤鱼摇头晃尾地朝深水处游走了。
韩信像被抽去了筋骨,只剩下一张空皮囊,软瘫在石头上。
韩信眼神空洞而迷茫,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结满青苔的石阶上,颤巍巍地走下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手里提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有她要漂洗的苎麻,还有一碗饭菜。
韩信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捧起饭碗,发现今天饭里居然还有几块红烧肉。韩信连筷子也来不及拿,便狼吞虎咽起来,吃得碗底朝天,他还用舌苔去舔残剩的油汁。
韩信十分感激,吃完饭,恭恭敬敬地将碗捧给这位浣纱的老妇,笑嘻嘻地说:“老母赐食,一连数日,如此厚待,韩信毕生不忘,我将来如果称王封候,得到荣华富贵后,一定要重重地报答您,像对待再生亲娘一样服侍您!”
老妇叹了口气,随即满面怒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韩信啊韩信,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经常饿肚子,不能自食其力,拿什么来报答?我看你七尺须眉,仪表堂堂,面如满月,额头可跑马,犹如王孙,也该学些谋生的真本事……我是可怜你,不忍看你挨饿,才送饭给你吃的,难道是图你的报答吗?”
老妇人说完,叹了口气,顾自浣纱去了。
韩信呆呆地望着老妇人的背影移向江边。
从此,那位老妇人再也没有给韩信送饭菜。
韩信依然沦落,他佩着一把长剑,从淮阴街头走来。
一群生性顽劣的恶少拦住了去路。
“瞧,那个人叫韩信,虽然长得人高马大,还喜欢带剑,其实胆小如鼠。”为首的一个姓袁的屠夫羞辱韩信。
众恶少一阵哄笑。
屠夫:“韩信,别走,我见你平日出来,身上常佩带刀剑,不知有何用处?”
韩信转过身,目视那屠夫:“我佩长剑,跟你何干?”
屠夫:“你还敢顶嘴?你能拼命,就用剑来刺我,否则,就从我胯下爬过去!”
那姓袁的屠夫撇开双腿,挡在前面:“韩信,你不是喜欢佩剑吗?是条汉子,你就用剑刺死我!”
韩信:“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用剑来刺你?”
屠夫:“你不敢刺,你是怕死吧?怕死你就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韩信:“你?”
众恶少:“钻呀!快钻呀!”
韩信暗暗地将手中的将军剑按住了,他将剑拔出了一小部分,终于又插进了剑鞘。
韩信垂下眼皮,从他的胯下爬了过去。
那屠夫将尿尿在韩信的脸上和身上。
那群恶少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浪笑声。
韩信忍着奇耻大辱,一脸的痛苦与屈辱,悻悻然走了。
“原来是条怕死的狗呀!”那屠夫望着韩信远去的背影,又歇斯底里地发出一阵狂笑。
那群市井无赖又一阵哄笑,他们一致公认韩信是个可以欺侮凌辱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