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加里为我们的旅行计划做了全部安排。这一年,1992,我们要在暑假而不是传统的圣诞假期出去度假。来一次穿越加拿大的落基山火车之旅听起来还不错,于是加里收集了所有的信息,包括在线路上从每个城镇到下一个城镇的出发时间。由于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我的热情很快就消退了。我的回应是“我没法起得那么早”,而我得到的回复是“那么你来决定想去哪里,然后由你来做计划吧。”
哎呀!这话挺伤人的。虽然如此,在决定去黄石国家公园以后,加里还是做了安排。
那是在8月下旬,除了我住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的天气都还不错。我和加里在旧金山呆了几天,然后就启程去丹佛,从那儿转机到怀俄明州的杰克逊霍尔去。从丹佛出发的小型通勤飞机上除了机组人员以外只坐了9个乘客,而我们也在其中。小机舱的顶棚低得就连最矮的乘客也无法站立起来,飞机上也没有任何配套设施。所幸,航程很短,然而当这架双引擎螺旋桨飞机在极端天气条件下飞行的时候,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暴雨伴随着闪电。更有意思的是,我的行李没有随我们一起到达,于是在杰克逊霍尔的那座小小的机场,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和航空公司打电话上。
我们去了杰克逊霍尔的城市广场,那里入口处的每一个角落都呈拱形,装饰着麋鹿的鹿角,那是由当地的童子军队员在附近的森林里拾到的。
第二天的时间我们在大提顿公园里观光。在怀俄明州的穆斯,我们偶然发现了一个只有一间房子的小教堂,它的中心通道正好与祭坛后面的大落地窗垂直相交。透过窗户就是大提顿群山的真实风景。当我们在那天的稍后时候想回去再看看那壮丽的风光时,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云雾缭绕难见真容的山峰。我们把祷告请求留在了门口,我希望有人能够看到我为儿子的健康真挚祈祷。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加里我祷告的内容,然后,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选择不告诉他。当我为所有本应该做、可以做以及没有做的事情而自责的时候,那是又一件令我后悔的事情。
在开车去黄石之前,我们再次和航空公司联系,看看我们的行李是否已经抵达杰克逊霍尔机场了。没有,还是没有。于是我们离开了,他们再次保证行李会在未来的四天之内送到我们的住所去。
我很享受“扮演幸存者”的游戏,凑合穿着我身上的衣服,用着飞机上送的小化妆包。然而加里认为我因此事不开心,于是他因我的缘故而变得很暴躁。这也泄露了他的健康状况,我试图用一种业余的方式去观察监测而不让他知道。我留意着他的动作,他如何走路移动,如何回应我,尤其是,他的脾气性情。
在我们游览整个公园的过程中,午睡成了他每天的惯例。每到一站,无论是散落在黄石公园的某间小木屋中,或是在室外开阔的美景之中,他都开始要求更多的休息时间。然而他从来都是先为我找到一处可以欣赏到瑰丽风景的地方,然后才去睡觉。他找到了一种想睡就能睡着的方法。他告诉我:“在我的脑海中,我在自己周围画了一个魔法圈,如果有任何东西想要闯进我的圈里,我都会把它推出去。”于是短暂的小睡就成了他为恢复体力而需要做的一切。
我们在位于中间歇泉盆地和下间歇泉盆地之间的豆浆池的调色板之中领悟着大自然的美好。有一个池子就像是一个超大的液体牵牛花,它被环绕在其他不同颜色的小池子之中,这是因它们各自包含的矿物质而形成的。当然,忠实泉1正是像它原本应该的一样——忠实。它的喷发并非是依照张贴在相邻小屋里的时间表那么精确准时,但当它喷发的时候,表演就会持续约二十分钟。在黄石公园的大峡谷之中,我们铺好了毯子在上面看书、休息和放松。我们遇到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他们鼓励游客们为灰狼是否应被重新引入公园而投票。在这一问题上双方都持有可靠的论据,而几个月后,赞成票被执行了。
由于在这一周我们都持续着去看或者去做令人兴奋的事情,我的儿子显然已经愈发疲倦了。再一次,我思索着我们共同的未来。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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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忠实泉:位于美国黄石公园。它因有规律地喷水而得名。从它被发现到现在的100多年间,每隔33-93分钟喷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