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春朝着春香楼的方向走去,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春香楼门前。她向四处撒么一下,能不能看见熟悉的面孔,好让她去楼上喊妹妹张英美下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碰上了上次进城里找妹妹时那位叫水蛇腰的姑女,没等张迎春先开口说话,水蛇腰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说:“张大姐,是你呀!你到这来是不是又找你妹妹有事啊?”
张迎春点点说:“是。”
“那我上去给你跑一趟腿吧。”水蛇腰殷勤地说。
张迎春微笑着说:“真不好意思,上次就是你给跑的退,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今儿个又来给你添麻烦啦!”
“张大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水蛇腰说完就往楼上跑去。
在不到一袋烟的时间里,张英美就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见到大姐的面就开口问道:“大姐,咱爸的病好了吗?”
“现在基本上好了,都能自个儿出去蹓跶啦。”张迎春回答道。
“大姐,你今儿个来找我有事吗?”张英美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迎春看一看旁边的人,然后低声对妹妹说:“英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俩离开这个地方边走边唠。”
于是,张迎春和张英美走到了一个人员稀少的地方。张迎春看旁边没有人,便把此次来城里的目的跟张英美讲了一遍,并从妹妹嘴里得知丁小峰和金荣也被抓进了董家大院的牢房里,心里很是来气。
张迎春一想这事肯定又是瘦猴子高福田干得坏事,于是对妹妹说:“这个瘦猴子简直坏透腔了,坏得头顶生疮脚底冒浓,一切事都坏在他这个王八犊子身上,等我回去告诉游击大队的人,找个机会非把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锄掉不可,否则我们的人就不会安宁。”
“这个人太坏了,当年要不是他,我能让董老太爷给糟蹋了吗,我现在走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是他在三本五朗跟前说的,不然三本五郞怎么会知道我呢。这个挨千刀的,肯定不得好死,就是给五马分尸、点天灯也我不解我的心头之恨。”张英美咬牙切齿地说。
张迎春和张英美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董家大院的大门前,发现前边有十几个人围拢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脑袋还不时地往大门上边看。
张迎春的目光也随着人们的目光向上看一去,不看便罢,一看使她的心立刻揪到了一起。上边是党代表的人头悬挂在大门的右上角,刹那间,她就将目光移到别处。她怕再看下去,心里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被敌人发现坏了大事。
张英美看见大个子的人头没有多想,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力把董家大院那栋牢房的位置告诉给姐姐,尽快将哥哥救出苦海,逃离出这个事非之地,这样就去掉一块心病。
张英美用手指着董家大院的方向,小声地对姐姐说:“东边靠大墙边那栋厢房,后边没有窗口,前边的窗口也不大,表面看上去跟正常人家的房子没有两样,仔细一看就不一样了,那就是董家的牢房。我哥哥、丁小峰、金荣、还有丁老大,他们这几个人都在那里头,现在小鼻子已经不在把守那嘎达了,就是董家的一些保安在那里把守,到了晚上也不像以前那样戒备森严了。”
张迎春听完了之后点点头,没说什么。
于是姐妹俩像在大街上散步似的,张迎春把事情就弄明白了。张迎春和张英美姐俩在往回走的路上,无意中碰到了李春海、于存江、高发福和李金奎。
张英美只认识高发福,她想上前喊“四哥”,但转念一想不行,这是什么地方,万一被敌人发现了,其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就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高发福也认出了张英美,他也没上前搭话,只是心照不宣的相互瞅了几眼,然后擦肩而过。
张迎春对张英美说:“妹妹,你自个儿回春香楼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妹妹,你在春香楼里一定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骨,千万要记住上次我临走时嘱咐你的那些话呀!”
“大姐,我记住了,你快去办你的事吧!大姐,你要办得事是大事,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张英美说完走了。
张迎春站在大街旁,用目光扫视一下四周,然后向一个胡同里走去。
不一会儿,李春海跟了过来。
张迎春把董家牢房的地理方位、特征,以及党代表的人头挂在董家大院大门上的位置告诉给大队长李春海,并且说:“丁小峰和金荣也被抓到那里去了,这事恐怕坏就坏在瘦猴子高福田手里。”
“太好啦,天助我也。”李春海高兴地说。“嫂子,你的情报太重要了,我代表游击大队的全体队员感谢你。至于瘦猴子高福田嘛,我们会找个机会收拾他的。”
“收拾瘦猴子高福田,我举双手赞同,至于说谢谢我吗,那就见外了,这话应倒过来我对大队长你说。”张迎春向四周环视一下,然后接着说:“大队长,你想想,士礼是我亲弟弟,丁家兄弟和金荣跟我们张家像一家人似的,我应从心里感谢你们才是。”
“嫂子,我看这样吧,一会儿我带领三位中队长去详细摸摸敌人的情况,你就回三家子吧,不然家里人好为你担心了。嫂子,你回去告诉家里人,让大家在家里听我们的好消息,如果我们救出了政委他们,回去时肯定路过三家子,一定让政委回家看看张叔,让他老人家放心。”李春海说完俩人分开了。
李春海领着三位中队长来到董家大院门前大街北侧,远远向大门上看去,只见党代表大个子的人头县挂在那里,有时被大风刮得还微微摆动几下,虽说看不清真实面孔,但从那人头的形状特征来看,是大个子的人头确定无疑。他们四个人带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在那里默哀三分钟之后,李春海仔细观察董家大院周围的情况,然后又把视线移到牢房那边。于存江打算向大门前凑一凑,看看怎么能去把党代表的人头取下来,结果被李春海拉了回来。
李春海说:“现在不能往前去,你要是看清了党代表的真面孔,就不可能控制住自个儿的感情,这样会被人看出破绽来的,要是让敌人出来的话,岂不破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吗?”
“我心里只想把党代表的人头弄回游击大队,埋在咱们的后山上,让他安息在那里,别的事我什么也没去想。”于春江心里难受地说。
此时,于存江有这种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大家对他再没说什么。
李春海给大家递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地跟着他向董家大院东侧的牢房后面走去。
牢房后面的大墙外有一片开阔地,看样子是种过菜的菜地。菜地北边靠大街旁边,有无数栋民房相连,大都是南北走向,房与房之间有三条胡同;菜地南边也是无数栋民房相连,有很多胡同;菜地西边就是董家大院的东大墙,大墙高两米左右,距离大墙五六米处有一条汩汩流水的小河,河堤是用石头砌起来的。深度大约有一人高,沿着河床右侧干爽的地方往南走,不超过十分钟就能走到南面那片住宅区。看来在晚上行动时,从这条河槽里撤出,即使被敌人发现,也不容易伤着人,真是意想不到人为的屏障啊!
李春海趁人不注意走到牢房后面的董家大院东大墙下,然后一纵身翻上大墙,观察了一会儿便跳了下来,回来对大家说:“看来敌人把守得不严,后边没有人站岗放哨,今儿个晚上我们就从这里进去救人。”他手一比划笑着说:“走,我们再找一个高处,详细观察观察董家大院里的情况,然后回去找个地方开个会,研究晚上行动的具体方案,各个方面尽力想得周全一些,避免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漏洞,完了分头去做准备工作。等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大家分头找个馆子吃点饭,然后找个私人旅店睡上一觉,半夜十一点准时行动。”
李春海带领这几个人在董家大院大门的对面找一个高处,观察董家大院里边的情况,用纸简单地划了个图形,完后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仔细研究具体的营救方案。
于存江说:“董家大院的情况咱们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就看我们晚上的行动了。到晚上行动时,我们要干净麻利落,让敌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把人营救出来了。”
听到于存江的话,高发福和李金奎异口同声地说:“存江说的对,在敌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营救出来,过后知道了也干瞪眼。”
李春海看看天儿,然后微微一笑对他们几个说:“时间不早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个小吃部吃饭,完后分开找个旅店休息,别忘了,晚上十一点在董家大院东大墙下集合,听我的命令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