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的一只手掌垫在她的脑袋下边,否则就磕到了船边的木板。木晨儿使劲地挣扎,拍打他——百里骓你不要这么无耻!哪有人霸王硬上弓!
百里骓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微微笑道:“乖,吞了,否则本王就要动粗罗。”
木晨儿死死盯了他一眼,却还是无奈地珠子给吞下去。
“王爷和王妃在小船上做如此剧烈的运动,不怕翻船吗?”
湖上突然传来了钟逸轩的声音。
木晨儿怔了怔眼眸,就被百里骓拉起来,她侧头看去,看见钟逸轩手捻折扇白衣翩翩乘船而来,此刻湖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烟雾缭绕,凉风习习拂动他蹁跹的衣袂,月色朦胧,便他又生得一副仙风道骨,刘海在耳边轻撩卸下几分宛若天人的仙气,乍得一看,不禁让人怦然心动。
然而,木晨儿看在眼里却是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表哥,骨子里头却是一个流 氓!一个自恋、吃软饭、歪曲事实的流 氓!
想一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木晨儿骤然满脸黑线——剧烈运动是什么意思?
百里骓缓慢扭头睨向他,深邃的眸底瞬间折射 出凛然的杀气,却依旧平淡说道:“本王似乎没有下帖邀请钟公子你。”
钟逸轩对上百里骓的锋芒,反射 出挑衅的意味,悠然合上手中的折扇,浅浅笑说:“在下是奉宁王之命而来,听说今晚穆公子也会出席宴席,宁王怕待会场面紧张,让穆公子感到不安,所以特意让在下相陪。”
百里骓轻哧一声,冷笑道:“钟公子的确像陪客。钟公子文采风 流,相信今晚的宴会一定很精彩。”
木晨儿脸色暗沉,再暗沉,非常之暗沉。
“晨儿,该上岸了。”百里骓轻声道,眼角余光暗暗瞅了钟逸轩一眼。
木晨儿扬起冷眸狠狠剜了百里骓一眼——原来今晚的宴席是你一手发起的!还以为你迫于无奈,才助你一把。没想到被你这家伙卖了,还给你数钱!
百里骓收回目光,却瞧见她目光毒辣,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扶起来。
木晨儿冷冷拂开他的手,淡漠道:“王爷先行一步,我还有几句话跟表哥说一下,待会再跟上你。”
百里骓眸色微沉,却依旧平淡问道:“你忘了本王在马车上跟你说过话?”
木晨儿抬起眼眸淡淡说:“记得,但是,晨儿不认为跟在王爷身边就十分安全,所以,无所谓,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百里骓跟她对视了一阵子,没有说话,独自抽身而去。
不一会儿,靠岸的钟逸轩轻轻跳到石板上,侧头看了看仍坐在小船里的木晨儿,拇指轻轻一推展开手中的泼墨香扇,轻轻扇动额前的刘海戏谑问道:“表妹,该不会因为表哥跟王爷吵架了吧?”
木晨儿眯眼盯着翩翩似仙的他,冷冷一笑道:“表哥别太自恋了,这里没你的事,爱滚便滚。”
钟逸轩合上折扇慢步走过去,俯身看她,眸底深处透露出几分戏谑的暧昧,打趣道:“表妹自从溺水醒来后,说话风趣了,也干脆利落,表哥很喜欢。”
木晨儿汗颜,真的不想跟这个病入膏肓的自恋狂有过多的交集,她冷冷白了他一眼,无趣道:“你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滚开,没看见我在嗮月光吗?”
钟逸轩嗤笑一声,随即摊开掌心向着她,再挑了挑眼眉向她使眼色。
木晨儿撅起眉头,纳闷看了看他长大的掌心,再挑起眼眸看他,一脸鄙视道:“抱歉,今晚进宫赴宴,没带钱。表哥若想借钱,下次请预约。”
钟逸轩无奈微微低笑,香扇一展轻轻晃动,再侧头看她,瞬间阴沉着脸冷笑道:“表妹还记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假装失忆推脱债务是坏习惯,要改哟。”
“……”木晨儿骤然无语,差点忘了这件非常重的事情。她忙咧起嘴角,眯眼笑笑说:“表哥,才几天时间,你怎么就催促表妹还钱了?好歹我也是你表妹,你总得宽容些。重利轻义是坏习惯,要改哟。”
钟逸轩一脸不买账,随手抽出欠条,放到她跟前,严肃道:“三日之期就要到了,表妹是不准备还钱了,对吧?”
木晨儿愣眨眼眸往欠条上扫看了几眼,再抬起眼眸看他急切说道:“这上边根本没有说要什么时候还钱!”
钟逸轩浅浅一笑,指尖故作不经意摸到她的脉门,眸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消散以至她察觉不了,他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紧不慢道:“行内规矩,如果欠条上没有写明须还款时间,即默认从借钱的第二天开始算起,必须三日之内把所借的银子连本带息归还。”
“我怎么没听说过?”木晨儿撅起眉头反驳。
钟逸轩盯着她笑说:“表妹,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这样的规矩。”
木晨儿愠闷吐了一口气,侧眸看他阴损的样子,咧起嘴角浅笑无趣道:“罢了,反正你表妹我现在身无分文,还不起。你不是说,替你办一件事便可抵债吗?办什么事?”
钟逸轩眸底深处流过一丝复杂的亮色,他抿唇浅笑向她靠近一点,诡秘问道:“表妹确定以办事代替欠还债务?”
木晨儿瞅了瞅他阴柔的双眼,骤感背后凉凉的,但还是悻悻点头,微笑说道:“嗯,决定了。要办什么事情,赶紧吩咐。”
钟逸轩没有说话,嘴角噙着诡异的浅笑向她的脸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木晨儿瞪大乌瞳,双手撑在身后的船板处,身子缓缓向后倾,她屏住呼吸看着居高临下靠近的人,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心窝处竟也跟着泛起奇妙的涟漪,她蹩蹙眉心,抚在船板上的手下意识握紧拳头,真可恶,这个男人又开始卖弄他的男色,更可恶的是,小心肝竟然不由自主地颤动。
钟逸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远的坏笑,手执折扇抵在船沿处借力,稍微侧头靠近她的耳畔。
“晨儿!”
突然传来百里骓冷沉的喊声。
木晨儿旋即跌落船板上,钟逸轩眸色微沉却依然浅浅笑着,她忙扶着船板退后一点,绕过他身体的遮挡,探头向前看去。
百里骓从夜色中走来,脸色有点沉,冷冷道:“本王留了东西在你那,赶紧过来。”
“……”木晨儿汗颜,想起被他塞进肚子里的药丸就恨得牙痒痒,但是,这个钟逸轩也似乎不怀好意,总是以为自己的风 流才子就到处留情。安全起见,还是跑吧。
她跑到百里骓身边,仍是憋着一肚子,闷闷地跟着他走去,向后瞅了一眼,却见钟逸轩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扇动手中的香扇,嘴角仍噙着一抹不浅不淡的浅笑,往这边看来。
她欲哭无奈收回目光向前走去,这个人,总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百里骓忽然在木晨儿瞧不见的地方暗暗抬手,刻意将手中的药丸显露在月光之下,两指相挫,药丸瞬间化为粉末。
坐在船边的钟逸轩将他的动作收在眸底,虽然看不清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约莫能猜出这是一颗药丸,他眸色骤然阴翳,但很快嘴角又浮起一丝轻蔑冷笑,盯着他渐远的背影。
百里骓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证明了心中所想,在腹中轻嗤,抓着木晨儿的手快步走去。
钟逸轩盯着他牵着木晨儿的手,眸色越来越来,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低沉诡秘。
走了一段路,百里骓松开她的手,脸色微沉,冷声问道:“为什么跟他借钱?”
还在沉思的木晨儿听见他这话猛然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盯向他问:“你偷听我们说话?”
百里骓别过脸去,不以为然说:“是你们不知廉耻,说得张扬,惟恐别人不知道罢了。”
木晨儿哭笑不得地抽了抽嘴角,这男人总是不可理喻,她闷 哼一声别过脸去说:“我为什么向他借钱,还不是因为你戏弄我,害我问他借了三千两买把该死的簪子!”
百里骓止住脚步,拳头不由得握紧,扭头盯着她冷声责备:“天下人都死绝了,你非问他借不可?”
木晨儿白了一眼无理取闹的他,越发欲哭无泪,什么时候欠他了,她吐了吐闷气,回心一想,为什么向钟逸轩借钱?
或许,就算那日钟逸轩没有来招惹她,她也只会向他借钱。虽然将军府里有一个爹,但是,她不敢亲近。至于其他人,她不认识。
唯独这个钟逸轩,虽然感觉他不怀好意,但是,跟他见了几次面,感觉他这人嘴巴贱了点、逻辑乱了点、自恋了点、行为令人鄙视了点……如此之类的,也不影响她问他借钱的脚步。
相比起将军府的其他人,这个钟逸轩算是熟悉了些。
木晨儿微微一笑,冷盯着百里骓戏谑问道:“我问王爷您借钱,你愿意借钱给我么?”
“不愿意。”百里骓理所当然回答道。
“……”木晨儿白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定是偷听了刚才的话,知道自己是个不还钱的“小人”,所以才如此斩钉截铁。
她吐了一口闷气说:“这就对了,王爷不愿意,他愿意,这就是为什么非他不可。”
“以后不许向他借钱,不许向任何人借钱。”百里骓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警告,话语里透露着浓烈的命令意味,仿佛她敢违抗,他就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木晨儿撅起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苍蝇——敢问,我向别人借钱,哪里妨碍你呢?
好吧,这个世界的男人的逻辑都有点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她冷哼一声,双手覆在身后,大步向前走去,带着闷气戏谑道:“如果王爷下次雇用晨儿办事的时候,出手阔绰一点,大方一点,晨儿富有了,何须向别人摇尾乞怜地借钱?”
百里骓扭头看了看她愠闷的背影,忽地勾起一抹诡秘的浅笑,健步跟上去。
小路清幽,夹道两旁都是葱郁的树木,泛白的月光透过夜风洒落在地上,清风伴泥土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蟋蟀声如饶耳边,却被感恬静惬意,木晨儿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前边,忽然眼前闪过一片黑影,“啊!”她惊怯喊了声,踉跄倒退两步跌入百里骓的怀里。
百里骓忙扶稳她,警惕扭头睨视而去,却只见一片缓缓飘落下来的叶子,他低头看她慌怯的样子,温声道:“只是叶子而已,不必害怕。”
木晨儿抓着他的手肘神经兮兮看去,确定只是一张叶子,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手心仍在微微发抖,惊弓之鸟,说的便是她了。
百里骓看了看她煞白的脸,轻声道:“晨儿,你真的害怕了吗?”
木晨儿气急败坏扭头瞪了他一眼——害怕也能假吗?
百里骓松开她,稍带几分歉意道:“抱歉,把你骗你来了。这是最后一次,你的确不应该冒这个险。你放心,本王今晚定会全力护你周全的。”
“希望你这一次,准守承诺。”木晨儿愠闷道了句。
百里骓淡笑不语。
两人继续沿着青石板路走去,两人没有说话,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四下显得有几分宁静,木晨儿扭头看了看走在身旁的百里骓,他好像在思考什么,很认真,深沉得很好看,棱角分明的五官萦绕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他的眉宇舒展得很自然,眸色却有几分沉着,可能是月色朦胧,才让四周弥漫的夜色凝聚在他俊美的轮廓,透露出几分孤寂的气息。
木晨儿双手下意识揉紧,眼角余光却不停瞅着他,是刚才的话让他纠结了,还是他在考量什么大事? 一件他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百里骓察觉她的目光,收回思绪,侧头看去。
木晨儿脸颊微红,忙低下头去,心扑通扑通地跳,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去,流转目光向前一看,瞬间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