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晨儿愣了愣,迷惑问道:“已经到了吗?”
百里骓摇摇头,温笑说道:“我们走回去。”
“啊?”木晨儿纳闷了一下就被他拉下马车了。
她瞅了瞅两边行人的目光,再撅起眉头看了看被他紧牵的手,小声低念:“哎,大家都在看着呢。你可不是一般的公众人物。”
百里骓紧揉着她的手心,不以为然温声道:“又如何?我就喜欢牵着你的走慢步走回家。我要所有都看见我只牵着你的手,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怎的,你敢不敢厚着脸皮跟我走下去?”
木晨儿嘟了嘟嘴,甜蜜笑道:“脸皮值钱吗?如果值钱的话,我不介意再厚一点。”
百里骓轻嗤一声戏谑:“就为你这一句话,脸皮它明天肯定涨价了!”
第二天,木晨儿兴冲冲跑到逸王府,却见李元在王府门外等候。
“王爷知道你跟陛下冰释前嫌了,所以一个人出发了。”李元淡淡道。
“喔。”木晨儿稍带抱歉应了声,她特意跑过来,也是要告诉他不再和他出行了。心里有几分愧疚,但又不得不说,免得他继续等候。
顿了一会儿,李元再试探问道:“我家主子出发前,让我代他向您问一句,你是否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而跟我家主子生疏呢?”
木晨儿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微笑说:“谣言止于智者,表哥是个聪明人,我自然也是,陛下也是。”
待她走远后,钟逸轩才从大门后慢慢走出来,与其让她拒绝,倒不如自己先行。
李元转过身来,看了看他说:“主子,她一心在百里骓的身上,何必……”
钟逸轩扬起手示意让他闭嘴,再沉下冷眸,轻声道:“按计划行事。”
“是。”李元应了声,握剑而去。
钟逸轩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弧,在心里默念:“晨儿,只要有他在,我便只能是你表哥吗?我能等,等到没有他为止。”
木晨儿转上大街看到一个人手里拎着药包从医馆里走出来,看着有几分熟悉,她试探走上去。那小厮见是她,忙低头恭敬道:“王妃……不……皇后……不……”
“好了,不要纠结我的称谓了。”木晨儿忙摆摆手说,反正已经把百里骓揪在手里,名分这事以后的计较。她对这个人有几分印象,记得是跟在木均临身边的,琢磨了会,她试探问道:“这是给谁抓的药?”
小厮迟疑了会,轻声道:“回……”还是纠结地停顿了会,省略了,紧接着说,“是大将军。”
“我爹?”木晨儿微讶,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印象中那位爹爹身材魁梧十分健康,怎么会突然的病了呢?想来,自从上次省亲一别,便没有与他再见,只知道木正风跟二姨娘被灭口了,却不知道将军府内后来怎样呢。
“我爹得了什么病?”木晨儿试探问道。
小厮黯然的目光似怨又似恨,无奈叹息一声,道:“心病。出了二爷跟二姨娘的事情后,大将军一直郁郁不振,后来竟还发现那大小姐竟然不是大将军的亲生骨肉,而是……”说到这里,小厮哽咽了会,恨恨咬牙道,“那大少爷和大小姐趁机联合馋食将军府,大将军便卧床不起。”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木晨儿轻皱眉头问道,小厮努了努嘴不明所以侧过头去,木晨儿紧接着问,“其他人呢?其他人都背叛我爹呢?他们都忘恩负义了吗?”
小厮无奈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大将军一直忙于朝中之事,懵然不知那木正风早已处心积虑想取而代之,将军府里的人早已被他们收买。更何况,大少爷又是堂堂正正的接班人,大小姐又即将是逸王妃,二人只手遮天,谁敢不从?”
木晨儿下意识狠握拳头,她记得百里骓说过,现在将军府这位大少爷是从二房那里继过来的,也就是木正风的儿子,怪不得如此阴险!
咬了咬牙,木晨儿忙拿过小厮手里的药包,愠闷道:“走,我回去看看爹爹。”
回到大将军府,小厮箭步流星跑进大将军的房间,兴高采烈道:“大将军!大将军!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看你了!”
“咳咳……”躺在床上的木均临难受咳了两声,甚至似乎还有些迷糊,只是轻轻侧头,没有说话。
木晨儿随后走到门边,她还记得,还没出嫁之前曾往这边来过两次,那时候有好几个侍婢家奴在张罗,现在却是门庭冷落,院子里全是落叶沙尘,梁柱上还结了蜘蛛网。
她轻迈步走进去,看了看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人,忽然鼻子一酸,之前因为陌生所以一直躲避他,但也能感觉到他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一直以为这个爹爹八面威风,无所不能,所以从来不担心他也不记挂他,没想到此刻他竟落得如此光景。
她哽咽着床到床边,提起手来轻点在他头上多出来的几根银丝处,再低头看了看他憔悴的容颜,轻声低念:“爹,晨儿回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还在咳嗽的木均临恍然一愣,缓慢侧过头来看她。
候在旁边的小厮连忙说道:“大将军,二小姐回来看你了!”说着,他再转向木晨儿轻声低念,“二小姐,小的先去给大将军熬药了。”
木晨儿微笑点头。
“晨儿……”木均临有气无力低念了声。
木晨儿见他想要起来,忙把他扶起来,抓过软枕让他靠着。
“咳咳……”木均临轻咳两声,沉声问道,“晨儿……你怎么回来呢?”
木晨儿眨了眨眼眸,理所当然反问:“女儿回家看爹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木均临缓慢提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许久,垂下手来,侧过脸去轻咳两声,淡淡道:“为父没事,喝几副药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木晨儿忽然扬起可怜巴巴的脸,黯然问道:“爹爹这么快下逐客令,是不是连你因为百里骓至今没有封我为妃至今没有接我进宫,所以嫌弃我,看不起我。”
木均临旋即迫切转过头来,说:“为父怎么会嫌弃你?”
木晨儿扁起嘴巴,将信将疑问道:“那你为什么迫不及待赶我走?你还说不是嫌弃我?”
木均临提起手来轻抚她的脸庞,黯然叹息道:“现在……我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任何人?晨儿,你的事爹爹都知道了。昨日陛下还迫不及待赶到名瑄楼,还牵着你的手……爹爹知道,他会好好待你。”
木晨儿听见这话心头忽然舀起一阵愧疚,没想到这位爹爹落魄如此还时刻关注自己的事情,然,这些日子来,自己却对他不闻不问。若不是偶然碰上抓药的小厮,恐怕他寂寂死去,自己还在某处呵呵笑着。
“原来在爹爹眼里,嫁出去的女人果然等于泼出去的水。”木晨儿故作黯然念道,木均临才刚要说话,木晨儿紧接着苦巴巴问道,“知道我找到了好归宿,就对我的事情撒手不管了,也不担心他以后是否欺负我了,是吗?”
“我……”木均临才刚开口,木晨儿又打断他的话反问:“否则,你为什么迫不及待下逐客令?”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跟那小厮沟通过了,出了木正风和二姨娘的事情后,接二连三被身边的人背叛遗弃,木均临早已心力交瘁。且她又久久不会来,他便早已对一切绝望,心灰意冷,只是偶尔听到变故,还是放心不下。
而且,他身为大将军最好面子和要尊严,此情此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跟可怜。所以,她只能“欺负”他,“冤枉”他了。
“晨儿……”木均临才刚要说话,忽见走来的两个人,瞬间冷了眸色不说话。
木晨儿忙扭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前的木慎儿和木予以,轻敛眸色。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皇后娘娘?”木慎儿慢步走进来戏谑道,“还是无耻王妃呀?”
木晨儿冷峭嘴角轻淡道:“无所谓,”
木慎儿轻撩发鬓,阴柔戏谑:“只有那些品味低下的人才会有些杂七杂八的称谓,以至于别人不知道她是狗呢还是乌龟王八蛋。”
木晨儿故作叹息一声,无奈笑道:“没办法,本无耻妃道行太高,不是阿猫阿狗能看透的。”顿了会,她沉下眸色先后睨向这二人冷声道,“尤其是一些狼心狗肺的畜生。”
“妹妹恶语相向,怕是误会了什么。”木予以走进来笑道。
木晨儿转眸看向他,现在才第一次认真看他,此人长得不错只是那双鼠目出卖了他阴险的内心,她真不明白当年这木均临怎么会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过继过来。
一会儿,木晨儿才煞有介事认真点头看向木慎儿说:“嗯,还是大哥明白事理。一眼就看出她愚笨,还自以为是的恶语相向。”
“木晨儿……”木慎儿刚要反驳,木予以轻抬手示意让她冷静,木慎儿沉下怒气不说话。
木予以扶手轻抬,阴柔笑道:“二妹妹就快要成为皇后,为兄在此道贺了。待皇后册封大典当日,为兄定送上厚礼。”
“多谢。”木晨儿客气笑道。
木予以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木君临,再转向木晨儿说:“二妹妹就快进宫为后,定有很多琐碎事需要操心。将军府这边你不用担心,为兄会好好打理。”
“好好打理?”木晨儿轻冷低笑,站起来双手负后轻迈步,冷声道,“你的处事能力还真让我放不下心来。我爹爹本是龙精 虎猛的一个人,结果被你照顾的卧床不起。这东厢本来清风儒雅,现在出门都能噎下一口沙。”说着,她缓慢扭头睨向木予以,轻嗤问道,“你这点管理水平,凭什么坐到木家当家的位置上去?”
木予以脸上丝毫没有害怕之色,侧头看向床上的木君临,冷声问道:“父亲,是您跟二妹妹埋怨孩儿的不是吗?”
木君临冷眼看他,只是咳嗽没有说话。
木予以再转向木晨儿说道:“大夫说父亲这是心病,需要静养,所以为兄撤走了所有的下人,免得他们打扰父亲养病,难道有错吗?为免父亲操劳,为兄还把府里府外所有事务扛到身上,这还不叫体谅吗?”说着,他再冷眼睨向木君临责问,“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木晨儿紧皱眉头盯着他,这个好嚣张,明知道自己即将是皇后,竟然还敢当面欺负木均临,摆明了要造反是吧?
“呵呵……”木慎儿阴冷低笑两声,抬起犀利的眼眸正欲说什么,无意瞧见木晨儿额上的一片青光,讶然吃惊问道,“这是什么?”
木予以跟着往木晨儿看去,却只见有淡淡的绿色荧光从她的眉心处散漫开来,直至覆盖整张脸落到脖子,最后浑身透着绿光。
“妖……妖……啊!”木慎儿花容失色惊喊一声,仓皇逃跑。
木予以也是浑身一阵哆嗦,连扑带滚跟着跑了。
“喂……”木晨儿莫名其妙扬起手来喊了声,无意看见自己抬起的手发着绿光,而且好像是从里至外的绿光,“啊!”她自己也跟着大吃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拼命甩手,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发着绿光。
“爹爹……”木晨儿拼命拍打自己,仓皇叫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早已被吓傻的木均临听到她仓皇的呼唤声,忙掀开被子下床,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屋外,到了阳光底下,便看不到她身上的绿光了。
木晨儿顿时浑身冒了一席冷汗,惊怯看了看自己的手,呼吸紊乱抬起头问:“爹,我刚才是怎么呢?”
木均临没有说话,再把她拉回屋内,屋内光线不足,木晨儿身上的绿光再次显现。
木晨儿看着再次发光发绿的手吓得浑身颤抖,木均临忙扶着她的肩膀低沉问道:“晨儿别慌,告诉爹爹,你这两天吃了什么?当年爹爹带兵打仗,有士兵误食了一种野草,身上也会发出这样的绿光。”
“我……”木晨儿一时记不起来,忙摇头说,“我没有吃草!”
“先别慌!”木均临竭力稳住她的情绪,自个难受咳了两声,再指着门外道,“快……趁天还亮着……赶紧回瑄王府!快回去!”
“喔……”木晨儿慌忙应了声,连忙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