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恩公、恩公地叫,我听了都觉得怪怪的了。”龙翔天笑着回应道:“我叫龙翔天,只是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而已,叫我恩公似乎把我都给叫老了啊。”
“既然这样,那我叫你龙大哥好吗?我很想有一个像你这般厉害的哥哥呢。”那小男孩似乎并不怕生,在见识过了龙翔天的身手之后,他眼中尽是对龙翔天的崇拜。
“那自然是最好了。”龙翔天也笑了起来,“我也很想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呢。”
听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作为姐姐的女孩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容。然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悲苦的事情,开心的笑容很快就成了凄凉的苦笑,并落下了担忧的泪水。
“你怎么了?”龙翔天关切地问道,“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你们今天的钱也要了回来,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似乎好久没有听过这样温和的话语了,那女孩的眼泪不由落得更加急切。“我在担心以后的事情啊。龙大哥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吧,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我们今天得罪了年大少,只怕以后都无法在这里卖艺了。”女孩幽幽地说道。
“是啊……”听姐姐如此说法,男孩那原本亮起来的脸蛋又一次黯然地低垂下去。
“这……”龙翔天似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然而他并不愿意见到这一对姐弟就这样消沉下去,是以对面前的两人作出了保证:“这没什么问题啊。只要有我龙翔天的一口饭吃,自然也不会让你们饿着的。既然你们现在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那么就和我住一起吧。”
“这样……行吗?”小男孩略带怯意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了。我不是你们的龙大哥吗?”龙翔天笑道,他将以后的一切都看得很开。
战前情话
龙帝国的丞相府,一座位于龙帝国皇宫西边不到五十丈的巍峨府邸。这是整个龙帝国文职官员中最高位者的府院,也是历代皇帝经常光顾的地方。在龙帝国不到百年的历史里,这座府邸的主人也不断变化着。到了现在,入主这府邸的人姓年,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其本身似乎和皇帝也是很有关联的。据坊间的传言,当今的皇帝颇有意思要立这年府的大小姐为太子妃。如果这传言属实的话,那么这年家将成为皇室最为重视的家族之一。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家,也有令他们为难的地方。在府邸后院的深处,一个花园一般的庭院成了禁地,也成了整个府邸中最令人头痛的地方。
“哐……”屋内又传来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那清脆声响不断打击在门外众人的心坎上。这些下人、佣仆正为里头的人担心着。这并不是因为里面的人是一个多么受人爱戴的主子,而是因为那严酷的家法使得这些伺候主子的下人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得不表现出应有的担忧。
“少爷究竟怎么了?”一个年老的声音在那些佣仆的身后响起。
原本倾伏在门房边倾听里边动静的下人闻言纷纷转过头来,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颇有些威严的老者走了过来。只见他生得很是威猛,虽然年过五旬,但从那有力的臂膀,炯炯有神的目光,都可以看出这身躯依旧有着不逊于年轻人的精力。这人正是这年府的管家——秦定,一位在整个年府中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老管家,你来得正好。少爷……少爷的病又犯了。”负责管理着院落的仆人连忙拉住秦定的手焦急地说道。
“什么?少爷的病又犯了?”秦定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的阴影,他急忙询问那仆人,“你快说,少爷这病怎么又犯了?原先的时日里不是都还好好的吗?”在整个年府中除了当家的主人年辅绗之外,真正关心这年家少爷的人就数这老管家秦定了。
“听说先是在外头受了气,而回来之后一时半会又消不了火,勾发了病根,就成了这样。”那仆人约略解说到,“至于具体的情形,我也是不太清楚。这都是听少爷的那些跟班说的。”
“哼,又是那群不安分的小子。”老管家秦定重重地哼了一声,吩咐道:“把那些人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他们究竟把少爷带到哪去了,居然给他闹了这一肚子的气。”他说着,脸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凡是熟悉这老管家的人都明白,老管家要发火了。
因为不明白事情的缘由,所以无法对里头的人进行安抚性的劝说。也因为无法进行劝说,所以听着里头之人因恼怒而将屋内的东西砸坏的声音,老管家的心顿时纠结起来。他愤怒着,将一切的矛头转向了那群被唤来的跟班:“不是要你们好生保护少爷吗?一切都要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吗?你们怎么还找气给他受?”
“我们是顺着少爷的意思啊。他一定要去逛大堤道,我们就带他去逛大提道。只是没想到惹上了祸事,招上了碰不得的人。”那些跟班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他们捂着脸颊上那鲜红的五指印,抹着虚情假意的眼泪,对老管家细细解说着上午的情形。
“什么?居然还有人敢惹上我们年府?那家伙不是吃了豹子胆吧。”居于上位久了,老管家的性子也有了改变。一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家的少爷侵犯了人家,而是对方居然敢反抗。所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在老管家的心里,他家的少爷自然也是惹不得的。就算是少爷自己去招惹了对方,对方也得表现出一份逆来顺受的样子。
“真是太大胆了,这些家伙难道不晓得我们年府在京都里的威势吗?”老管家觉得很气愤。老脸上那骄横跋扈的模样,好似侵犯少爷的人如果就在面前,他真的会不顾自己身份,一拳挥过去替自己的少爷出一口气。
“嗯,就是。根本就没把我们年家放在眼里啊。”年轻的跟班见老管家都如此维护自己的少爷,哪里还有不懂得跟风的道理,也连忙应和起来。他们这些人虽然身材高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但因为是自小就在这年府里长大,当久了奴才,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毫无骨气的奴才样。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主子而受伤的了?”老管家的脸转得很快,刚刚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现在却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微笑着询问他们脸上的伤痕,“既然这样,你们就出去领些银子,好好的养上几日吧。毕竟日后少爷还要你们跟着。”
原本以为要挨上一顿责罚才可以过关的奴才,怎么也想不到这牵扯上少爷的事竟会如此简单地摆平,而且还发了这么一笔不算太小的财,不由得大喜过望。“多谢总管。”他们连忙拱拱手,不断地告谢。
“嗯,只要好好地待在少爷身旁,以后的好处自然不会少给你们的。”老总管笑着说道,“去吧。”
“是。”跟班们点着头,乐癫乐癫地走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并圆满地处置了参与事件的奴才之后,老总管开始想办法安抚那依旧在屋子里的人了。虽说他在其他的奴仆面前可以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对其进行处理,但在这屋里的人面前,他也只能摆出奴才的样子,尽力满足那人的需求。
“少爷,您的事我都知道了。您先别发火,万一气坏了身子,可没办法看到那些敢违抗您命令的家伙的可悲下场啊。”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老管家对里头的人进行劝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头传来那气喘吁吁的犹如公鸭一般的嗓音:“你有办法搞定他们?”
“是的,少爷。”老管家肯定地应道。
“哦?”里头的少爷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他轻轻地拉开了木门的一角,“你进来说吧。”
“是。”老管家应和着。他一边挥手遣散了聚集在门口的下人,一边轻巧地侧着身子闪进屋内。
屋子很大很大,大得都显得有些空旷了。然而眼下的屋子却犹如经历了一场风暴一般,乱得一塌糊涂。地上全是锐利的陶瓷碎片,虽然已经成了碎片,但依旧可以从那碎片所映射的亮丽花纹中看出,这是属于当朝极品的瓷器;墙上一幅幅珍藏的字画早已破碎不堪,原本洁白的墙上,此时更是出现了几个用朱笔写下的“杀”字。由于是刚刚写下的字迹,那鲜红的墨水顺着墙壁淌下,就像是人流下的鲜血一般,为这间偌大的屋子更增添了不少恐怖的气氛;巨大的书桌上,此刻已经没有一本书还能安然地摆放在上头,它们全然被屋子的主人扫到了地上,无一幸免。
看来少爷这气来头不小啊。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踏着满地的碎片前进,心里对屋子主人的破坏力有了更高的估计,看来还是得满足他的愿望才行。
一路走来,看着屋内的满地狼藉,老管家的心里一阵唏嘘:“真是作孽哦。原来的少爷可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的。”
年府的老管家秦定是从小看着年大少长大的。那时的年大少虽然模样长得不甚英俊,但却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全然没有现在这种仗势欺人的恶习,而且在功课上也十分的优秀,在府内下人们的心里可算得上是一个好主子。
然而到了年大少十五岁那年,事情却发生了变化。他喜欢上了一位同窗的妹妹,可最后却没有结果。这件事,年大少自己守得很紧,但总管全府的老总管秦定还是利用了一切渠道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事情。据说年大少曾经向那女子作过表白,但他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一个猪头的。”
这真是太过分了。当这话变成小道消息在府里流传开来的时候,虽然所有人的心里都为年大少打抱不平,但看待年大少的眼光却多了一丝怜悯。他们也许是好心的,但却做得不太好,因为这目光实在太过直白了。
这样的目光,当然逃不过年大少的眼睛。在得知众人对他的想法后,他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尽管是一个很恶劣的变化,但当时的人们却没有想太多,他们以为少爷只是一时的失意罢了。
但最为关心年大少的老管家却隐隐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一天夜里,乘着大家都睡熟的时候,他带了一位有名的郎中来为少爷诊脉。然而最后所得出的结果,却是让他为之震惊——年大少得了“偏质疯狂症”,一个不知道怎样治疗的病症。虽然郎中曾说过病症最好的办法就是狠下心来让年大少静静地呆在院落里静养,不让他到外头去,但老管家却因不忍心见孤独的少爷在院落一次又一次的哭喊而心软了,他最终决定放任少爷。
即使因此而败坏年府的名声,我也要这么做。因为我再也见不得少爷受苦了。他如此想着。从此他尽力地满足少爷的一切愿望,即使年大少在外头闯下祸端,他也私下运用丞相府的势力替其一一摆平。这似乎让少爷的病得到了好转,但秦定自己心里却明白得很:少爷的病不是好了,而是加重了。只要再遇上什么事情,他又会爆发起来。
“唉……这真是……”看着眼前犹如木头一般干坐在床沿上无精打采的年大少,秦定除了感叹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秦定。”过了好久也不曾见老管家自己开口,年大少的呼吸顿时又沉重起来,“你不是有办法搞定他们吗?那么我告诉你,我要他们的命,我要他们的命啊!”
“少爷,这……”面对年大少的愤怒,老管家秦定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少爷的怒火居然这么大,竟然到了要对方命的地步。“这或许是病情加重的缘故吧。”他颇有些无奈。
“秦定,你能不能办到……”年大少紧紧地追问。
“既然是少爷的要求,那么……”老管家终于狠下心来,“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年大少继续追逼道。
“可以请安中平这个穷剑手去解决那小子。”老管家说出自己的办法。
“可能吗?安中平会听我们的吗?”年大少说道,“虽然听说他的功夫很好,但我们与他素无往来啊!”
“少爷放心!安中平只想要一把好剑,只要少爷把无痕剑赠与他,他怎么能不为我们卖命。”秦定说道。
“好,就交给你办吧,但千万别叫父亲知道,明白吗?”年大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听说龙城武道大会正准备举行,我看那土小子的样子也是去参加大会的。如果他真是参加大会的人,那么就让安中平借用大会的合法手段在众人面前解决掉他。我想亲眼看着那小子被打败的样子。”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秦定说着,连忙退出了屋子。将一片空寂又重新留给自家的少爷。他明白少爷的火已经熄了,现在需要的仅仅是安静的修养而已。
不过……退出屋子的老管家念头又开始转了,那个让少爷气成这样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呢?他决定好好地调查这样一个敢招惹他们年家的人物……
月静静地垂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在它的身旁有光亮的小星星不断地眨着自己的眼睛。夜已深了,街上的打更人已然清楚地敲起了子时的梆子。那清脆的声音不断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回荡着。
此刻安龙客栈早已是一片漆黑,那些身处异乡的旅人也已纷纷地进入自己的梦乡之中。这个时段,正是入梦的好时候。如果谁还要在这时去谈论事情的话,那他所谈论的,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那位将年大少气得不成样子的少年龙翔天,正略带倦意地推开徐汶的房门:“唉,你居然这么晚找我来说事情?看来你的精神很好啊。一天忙到晚,居然还如此有精神,我真是很佩服你啊。”
“呵呵,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我也不会这样急着找你啊。”徐汶呵呵地笑了,他机警地侧耳倾听了下隔壁房间的动静,开口对正准备喝一杯冷茶清醒脑子的龙翔天问道:“你的人都睡下了吗?”
“啊?”龙翔天一听,不由得惊讶地将已经喝在喉咙里的茶喷了出来,“你说得明白点好不好,什么是我的人?”
“他们不是你带回来的吗?”徐汶笑得很是奸诈,“因为你看上了人家小姑娘了吧,所以才会这么好心。否则一向不太想惹事的你,怎么会为此惹上年丞相呢?”
“别乱说,”龙翔天一把捂住徐汶的嘴巴,然后悄悄地贴到他的耳边说道,“说实话,我现在想来也是有点后悔呢。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办法可想了。我不能就此丢下他们不管吧。”
“哈,后悔?你是怕你那门也许是当官的亲戚会因为惧怕年丞相而不认你吗?”对于龙翔天进城寻找亲戚的事情,徐汶的了解程度也只有这样了。
“可能吧……”龙翔天含含糊糊地应着,随即又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最终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们的。”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你这人就是太负责了。”徐汶笑着说道,“既然你已经这样决定了,那么眼下的这件事,你可要想办法解决。”
“什么事?”龙翔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钱啊。”徐汶镇静地说道,“多了两个人,多了两张口,多了一间客房,这一切可都要花钱的啊。你不会以为一切都像你住在山上那么简单吧。”
“钱啊?”龙翔天挠了挠自己的头,没什么体会地说道,“那也用不了多少吧。”
“如果没有收入的话,你的银子只够你带着他们再住半个月了。”徐汶很残酷地将事实摊到龙翔天面前。由于一路上龙翔天这个从深山里出来的少年对金钱实在没什么概念,因此徐汶就自作主张地担负起了为龙翔天管理收支的任务。
“啊?那怎么办?”龙翔天一听徐汶如此说,不由得也开始担心了,“我需要出去找工作吗?”
“那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啊。再说城里哪一个店铺会愿意雇请一个住在客栈里的人呢?”徐汶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龙翔天的头上。
“那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说实话就算让我去工作,我也不晓得究竟要做什么才好。”龙翔天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