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高气傲的他并没有安分守己,他派出了死士去刺杀皇帝,但最终却以失败而告终。出人意料的被新登基的皇帝所折服的死士,非但供出了幕后的主使,同时还说出了昔年印月帝国大军围攻天波城的由来。这一下,大为震怒的皇帝终于下令对建王所做的事情进行全面的调查。在得到充分的证据之后,皇帝将一切的隐密昭告天下,并下令查抄建王府,削夺建王之名号,将建王囚禁起来。
这虽然是宫廷里发生的事情,但因为牵扯到当今南疆这混乱无比的局势,就变得和百姓有了切身的关系。在得知这一切的混乱都是建王为了谋夺侄子的王位,而不惜引外敌入侵之后,大家对建王已经是厌恶至极了。尽管在这么边远的村落,没有人对建王的死而幸灾乐祸,但也没有对他表示同情。只是说到那两名小妾的问题,人们才稍稍地感到一些残酷的意味,毕竟斗争是残酷的。
“听说皇上为那两名小妾的事情还下令法外开恩呢。毕竟他们怎么也算是皇帝的亲族。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当持有免死命令的使者赶到刑场之际,人头已经落地了。”赵大个说着故意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真是有些可怜啊,那未出世的小鬼和他父亲的罪恶可是没有多大关联呢,可就这样死了。所以我才说母子平安是最好的啦。”
“这倒也没错。”人们说着,同时看到赵大个不想再说下去的模样,也纷纷地散去了。
“王大叔,麻烦你帮我打一壶酒好吗?”离开人群的一个小孩闪动着灵巧的身躯来到酒店的柜台前,踮起脚跟对柜台里头那依旧在算账的中年人说道。
“翔天,你又来买酒呀?”酒店的王老板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还不足柜台高的幼小身影笑着问道。
“是啊。师父说今天有客人,要我来买点酒回去。”那个叫翔天的小孩答道。
“是这样啊。翔天,你大叔的病还好吗?”王老板关切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啊,我上次去雷神庙替大叔求了一只平安符,可是却没什么用。”翔天那纯真的脸蛋上有着淡淡的哀愁。对于从小就不晓得自己父母是谁的他来说师父和大叔可是他最亲的人了。
“啊……就连先生也对那种病无能为力吗?”王老板以翔天听不清的声音嘀咕着。他径自走到后台,将一个大葫芦的酒取出,交到柜台前的小鬼手上。“酒打好了。翔天,上山的路要小心啊。”王老板关心地叮嘱。
“明白了,王大伯,我要走了哦。”翔天高声回应着,一蹦一跳拎着酒壶走了。对于有着另外“任务”的他,可是没办法在现在这个时候去找自己的伙伴呢。
“在酒店里听了那么久的故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让师父担心。”他边走边想,身下那快捷的步伐使他不一会就到了山门之前。
伏云山并不是什么陡峭的山峰,但盘旋在山腰间的小路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而言却也是一段艰难的路程。当翔天沿着小路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流云草庐,却已是掌灯时分了。
“惨了,这下子一定会挨骂的。”翔天那小小的脑袋摇晃着,似乎害怕这件事的发生。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却异常奇怪地发现屋子居然是静悄悄的,就连对面赵大叔的房间也没有丝毫灯光。
“怎么会这样呢?”翔天觉得很是怪异,但随即又高兴起来,“师父既然不在了,那表明他也不知道我回来得这么晚。既然都不知道了,那我也就不会挨骂。”小小年纪的他并不去担心师父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为自己可以免去一场教训而高兴。
将酒放在饭桌上,翔天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少了师父的约束,他似乎是自由的。然而究竟该作什么好呢?看着已晚的天色,他并不打算再下山去。“不要说时间不容许,就连那黑色的山道我都感到些许害怕呢。”他小声嘀咕着,那灵动的大眼睛转向了静静矗立在一旁的小竹屋。“我还是去看那些书好了。”他如此决定。
师父是什么人,翔天并不知晓,但他却知道师父有许多书,许多有趣的书。虽然山上没有玩伴,但只要能安静地看那些书,翔天也就觉得满足了。自从三岁那年师父教他识字以后,他便从那一卷一卷似乎很老旧的书里找到了自己的乐趣。他尽管识字不多,但那些书中也是有插图的。那一幅幅绘着小人的图案,给翔天带来不少新鲜的感觉。在久而久之的对视之中,翔天将那些插图已深深地印入脑中。他喜欢去临摹那些小人,也喜欢自己去模仿小人的动作。在不知不觉中,翔天的身手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捷,步伐也变得更加轻灵了。
静静地待在竹屋里,点了一盏明亮的小油灯,翔天就这样翻开书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一会,他已经完全沉迷进去,看到有趣之时,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来。
时间就这样的消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翔天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感到饿了,想去找东西吃。因为师父不在了,一切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呢。他走出竹屋,向后方的厨房探去。突然一阵奇怪的轰鸣声响起,使黑夜中的他不由自主地被吓了一跳。“是后山传来的声音。”翔天判断道。他立刻就感到怪异的存在:“后山应该是荒废多年的啊?怎么会有异响呢?”小鬼特有的好奇心使他忘却了饥饿,匆忙往后山转去,想一探这神秘的声响。
伏云山的后山,是一个翔天很少去的地方。他觉得那里很无聊,除了那高高的草丛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然而此刻翔天却觉得这里很有趣,因为他晓得那奇怪的声响就是从那草丛的后头传来的。于是他小心地向前走去,在微弱的月光下,翔天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形——两个身着长衫的人互相面对着,一个背对着他,一个则面对着他。而且面对着他的那个人,还是翔天异常熟悉的人。
“师父!”翔天不由地惊讶起来,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师父怎么会来这里呢?”他觉得很奇怪,似乎什么事情会在今夜发生。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趴在草丛中,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动静,机灵地听着双方所说的话。
突然翔天听到他师父开了口:“清铭兄,你我神交多年,非要在今日一决胜负吗?”
“轩宇贤弟,我很想领教你的龙腾九势哦!”另一个长衫人清铭说道。
“龙腾九势,我龙族近千年来没有人练成过啊。”轩宇说道,“我也只练成五势而已,仍比不上我的兄长啊。如今你要比,我只能用这五势来斗你了。”
“那好,出招吧!”清铭说罢,双手一圈,一式“皓月当空”,发出两道强大的气劲犹如旋涡一般不断搅动着空中的气流直朝龙轩宇拍去。
“好。”轩宇轻轻地叫了一声,便微微地晃动自己身形,潇潇洒洒地避开了。不轻易去接对手的招式,似乎是他们这一级别的高手最常用的战术。
“游龙身法”,清铭吃了一惊,立刻认出了轩宇所施展出来的功夫。“要游斗吗?”清铭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便也施展开他赖以成名的“月影身法”与龙轩宇来一个以快打快。
这一下翔天就无法看清两人的动作了,因为他们双方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在翔天这五岁幼童的眼中,两人那不断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就像两条飞龙在空中盘旋,一切都好像是在梦中一般,虚幻而不真实。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的身形才止住了。只见龙轩宇的手指一点到了清铭的喉咙,而清铭的拳头则击中了龙轩宇的胸口。两人身形一定,便收回各自的招式。
清铭似乎有些感慨说道:“我避世潜修二十余年没想到还是平手啊。”
轩宇说道:“清铭兄,你避世潜修二十余年,可我也没有荒废啊。今日结果当在意料之中,不要太介怀了。”接着他转向翔天所在的地方喝道:“翔天还不快出来,躲在草丛里做什么?”
“啊!”翔天吃了一惊,“师父你已经发现了啊?!我还以为……您不知道呢!”
“呵!你刚才一来我们就知道啦。方圆一里之内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龙轩宇说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书忘了时间,觉得肚子饿了,想找点吃的,结果却听见异响,我觉得好玩就过来了。师父,你好厉害啊!简直就像神仙一般。”翔天那灵动的大眼里尽是崇拜的目光,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师父似乎就像是神仙一般强大。
看了看徒儿那纯真的目光,轩宇笑着问道:“你想学吗?那可是很辛苦的啊!”
“辛苦?我不怕,只要威风就行了。”翔天两眼陡然发亮,他虽然不晓得什么大的道理,但所说的理由却是那样的简单直接。
轩宇听了微微地一笑,说道:“既然这样,我明天起就教你属于我们龙族的武功吧。”
“好啊,好啊。”翔天拍手笑道。不过他似乎觉得只学师父的功夫还有些不过瘾,故而转头对那位能和自己的师父打成平手的长衫人说道:“清铭大叔,你和我师父一样厉害啊,也教我几招好吗?”
清铭一见到翔天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男孩,听他如此说道,便笑着回答:“如果你师父不反对的话。”
翔天听了清铭的话,转头热切地望着他师父,眼中满是企盼。见到这样的情况,轩宇还不明白自己的徒弟心里在想什么。只听他笑着对清铭说道:“铭兄如此喜爱翔天,那是翔天的运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样的话是最让翔天满意的,只见他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搂住自己师父的脖子,大声说道:“哇,太棒了,师父。”
自从那夜之后,轩宇正式开始教习翔天武艺。虽然翔天在事先已经看了许多关于武功的书,但那只是看看而已,许多关键的地方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轩宇是从头开始向翔天解释所有的武学道理。为了激发小孩子的好学之心,轩宇在每讲解一个新的招式之时,总是彻底地将招式以十成功力在翔天的面前展现一次,那绝世的威力常常让幼小的翔天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我能像师父一样就好了。”有了自己的目标,翔天自然也就更加刻苦起来。再加上清铭时常来伏云山指点他一些别的东西,翔天的功夫自然是进展神速了。
然而随着年纪的增大,翔天除了自身的武技的进展之外,也渐渐地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原本对自己的身世不怎么关心的他,也不断向自己的师父和大叔询问这个问题。但他终究没有从师父和大叔那里得到答案。
“你只要不断地练好自己的功夫就成了。只要你的功夫达到一定的水准,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的。”在不知多少次询问之后,师父如此对翔天说道。
既然是这样,翔天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他不断地充实着自己,无论是武技上还是其他的方面。
渐渐地十二年过去了,现在的翔天已然是一名英挺的少年了。也许是因为他一直都待在山上的缘故吧,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然和足以包含世间一切的温和。然而这终究只是表面的,只有包括他师父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才真切地晓得在那无尽的温和之下,是一种怎样的执著。
“如果没有这种执著,翔天的功夫也不会进步得如此之快吧。”他师父如此认为。对于自己教导出的这个徒儿,轩宇除了由衷的满意以外并没有别的想法。尽管就清铭而言,翔天似乎是温和得过头了。
“也许该是将一切都告诉他的时候了吧。”私下里轩宇和翔天的大叔如此商量着。
终于在一天夜里,大叔将翔天叫入房中,将翔天所应该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原来大叔便是当年的赵安羽,而翔天则是现在龙帝国的皇帝龙腾远之长子龙翔天,而翔天的师父则是龙帝国开国之主龙轩辕的弟弟——龙轩宇,也就是翔天的嫡亲叔祖公。当年就是他从赵安羽的师妹手下将翔天和赵安羽救下的。但因为赵安羽的腿受了重伤,无法再骑马,而印月帝国由重兵控制了天波城的重要通道,使得赵安羽终究没能将翔天送回去。
“那后来父皇不是发动了反攻吗?那时候即使大叔不能送我回去,但师父也是可以送我的啊。”闻知一切的龙翔天哭着质问道。
“虽然可以这样做,但那时你已经开始修行武技了,这是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的事情。你一旦回到皇宫,必然是锦衣玉食,这很可能会消磨你的意志。在这样的培养之下你除了成为一个废物,还会怎样?”龙轩宇的话很严厉。
“那……那也不应该……”龙翔天结结巴巴地说道。
“别说了,翔天。事实上,你师父除了担心你的学业之外,也是有别的原因的。相处了这么久,大家一定会有感情的吧?就好像你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叔叔一般。”赵安羽开口说道,“现在你学业有成,也是应该让你回去父子团聚的时候了。你现在才十七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孝顺父亲,好好地运用自己的能力,我想你或许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感受到了那一股即将离别的凄凉,龙翔天的眼泪并没有停止:“大叔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已经废了,再也不能做些什么了。龙都,那里除了有我不想见的人以外,只有皇上还让我牵挂,但现在一切都由你去解决,我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赵安羽幽幽地说道。十几年的隐居,他已经没有了十几年前的豪气,他已经不再是将军了。
“这样……”龙翔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龙轩宇看着他们说清楚了事情,便将龙翔天唤到自己的身前,将一柄颇为沉重的剑交给了他,并叮嘱道:“这是轩辕圣剑,是世间拥有最强力量的剑。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剑曾经有过的名声。”
“是,师父。”龙翔天几乎是含着泪从龙轩宇的手中接过剑,“师父,我明日就要走了,也不晓得何时才能见到你啊。”
“不必伤感,只要你心中记着我这个师父就行了。”龙轩宇笑着抚摸龙翔天的头,“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下山了。”
“是……师父。”龙翔天低着头离去了。
受枪交友
次日清晨,当太阳刚刚登上伏云山之巅的时候。龙翔天已经背好了师父和大叔帮他准备的包袱准备踏上下山的道路。他没有打算再去和师父、大叔话别,因为他懂得那只是更加伤感而已。默默地看了看眼前这座可以说是俭朴至极的小屋,他定住了,心中一种不舍急切地涌了上来。他鼻子一酸,几乎有一种就此待下去的冲动。良久之后,他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身子,朝山门走去。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一般,又一次呆呆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有着斑白头发的长衫人静静站在山门的边上,伏着手背对着自己,似乎在眺望远方的山峦。这是龙翔天异常熟悉的身影,从小到大,他几乎是天天都面对着。
“师父……”龙翔天低声呼唤着眼前的长衫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拖着长长鼻音的话语已经将他的内心直接袒露出来。
“翔天,你这就要走吗?”龙轩宇淡淡地问道,并轻轻地转过身子背对着龙翔天。
在晨曦中,龙翔天分明瞧清了师父眼眶里的泪水。“原来师父和我一样不舍得分离啊。”他微微地感叹,却又有些惊异师父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师父来此可有什么要交代徒儿的吗?”他问道。
“嗯,是有些事情。”龙轩宇点了点头,“你下山之后,千万不可提起为师的名字,尤其是在皇家人面前。当然如果是父亲问起,自是可以说的,但也只能悄悄地说。总之我是你师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为师已经老了,只想在这山上清养,并不希望那些俗人来打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