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冷冻室内寒气森森。
冰柜被拉开,凌冽森森寒气氤氲外泄。
秦雨柔站在冰柜前整个人全然呆滞看着安静地躺在冰柜中的男人,头脑发懵,耳内嗡嗡作响,脚步虚浮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身子摇摇欲坠,君傲及时将她扶住。。
躺在冰柜中的男人,脸庞苍白发青,浓黑剑眉上青霜凝结,眼睑轻翖,似堕入雍长的梦境。
那半边脸被烫伤的皮肤狰狞虬髯坑壑间看得见白色冰霜。
不敢正视昔日俊朗轻旷的男子到底经厉了什么竟会变成这副模样,秦雨柔满眼伤涩呆怔看着躺浸于寒气中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万般抗拒。
冰冷颤抖的手乍然捂住既要呜咽出声的嘴。
阿婆离去的那刻未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反而此刻,此刻感觉她一定是在发梦。
警察说抓到一伙偷渡客,当他们将偷渡人员带上岸之后发了哥哥已经断气。
警察与韩国警方那边联系多日,警方查到这名偷渡者真名秦海,是多年潜逃在外的逃犯。
直到他们联系到A市警方。
“你回来的时候欲言又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秦雨柔声音呜咽,紧紧抓住君傲的胳膊,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依在他身上,猩红含泪的眸子满眼责备逼视低头不敢看她的男人。
法医告诉她哥哥不久前接受过植皮手术,由于没有痊愈在海上不幸感染导致高烧,因高烧没得到及时医治导致哥哥在黑暗拥挤潮湿空气稀薄的船舱中窒息身亡。
然而一个多月前君傲去过韩国,她当时看他的表情便开始产生怀疑,但也害怕不敢多问,想不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
内心不禁开始自责悔恨起来,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催促哥哥,哥哥是不是不会冒死赶回。
“我的确知晓他遇上大火接受过植皮手术,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如果我当时能早点去早点遇见他我一定会将他安然带回……”
君傲看着眼中蓄满泪水的女人满心哽咽自责,如果能早一天赶去结局定然不会如此,他万分自责也替她难过。
更担忧她此刻的心情,害怕她会就此崩溃。
耳边飘忽的话一个字也没飘进耳内,她整个人无力地看着躺在冰柜中的男人,脑袋嗡嗡乱哄哄,。
脚下虚软得没了知觉,浸满泪水的双眸从悔恨苦痛渐到呆滞,整个人慢慢跪倒于地上,从无声哽咽到伏地痛哭。
君傲跪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她身子瑟瑟发抖。
陡然发觉在有些痛楚困苦面前他还是从前那般无能为力,无论是年幼无力也好,还是如今能够独当一面也罢,面对老天给予的舛磨艰难作为渺小的世人,似乎永远只有逆来顺受的命运。
秦雨柔跪转过身子扑在他怀里,泪水潸然,嗓子好似被烈焰灼焦。
身子不可抑制颤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哥哥小时候一手揉着她的头发,一手变戏法拿出一颗糖果对她宠溺的笑。
那年被**看中掳劫到别墅中,是哥哥和舅舅拼死冲进来救了自己。
记忆中不断浮现着倒在血泊中舅舅的身影还有哥哥被人围殴到全身鲜血的样子。
而后在黑夜中依然满脸笑容的哥哥站在船头对他挥手将一家老小嘱托给她,从此远走开始逃亡。
她恨这个炎凉冷漠欺凌弱小的世道却也更恨自己。
若不是她哥哥不会被人追杀远走他国。
若不是她一再心急催促哥哥回来哥哥便不会遇难。
她更恨她自己,是她害得阿婆无子孙送终,一切都是她的错。
万般恨错堵截于心,她痛恨抬手狠狠给往她脸庞甩下一个耳光被君傲及时抓住。
气恨愧疚自责中模糊的眼里只看到君傲红着眼睛嘴唇不断张合安慰她。
嗡嗡长鸣中竟一个字都听不到,视线模糊中里=君傲那张俊朗的脸慢慢变成了哥哥的脸。
他依然对自己宠溺的笑,渐渐远走,带着自己的视线一同走入了黑暗。
“雨柔……”
看着怀里陷入昏迷的女人君傲一时方寸大乱,即刻抱起怀里的人往医院赶去。
葬礼进行得很顺利也很风光,美食街的邻里都相送了一场。
看着哥哥和阿婆一同火化入葬雨柔只变得越加沉默寡言,
做梦都未曾想到,哥哥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陪同阿婆终老。
阿婆泉下有知定然会怨责怪罪她,即便是意外,她也过不了心坎这关。
哪怕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一再安慰她哥哥的死与她无关,她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这一场悲哀如山的伤痛似一场生死浩劫,多年负疚愧欠所积压的大山轰然倒塌,压夸了负重太沉的女人,
病来如山倒,这一病竟从深秋躺进了隆冬,直到小沁放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