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薛信封开以利益,劝二首领尚宜抚辑蒙古,觇势权衡,与之联络,以为外应,杨刘以为然。是夕,安儿与二祖议,遂为二书,其一致书蒙古佯许欲附之,乞薛信封转呈蒙古,其一致宋以陈己意,且遣使淮东与贾涉相闻。使者归,安儿与相参讯,知贾涉厚遇之,其心始安,自此因与贾涉通书,许欲归宋焉。
人世沧浪纷纭,唯诚可解,薛信封些许数言,直如焰火之化寒冽,乃使二祖及杨安儿经年之忧,自此解矣。妙真非止好武,亦且善词赋,因军中附宋遂愿,遂赋词赞之,词云:
扑面风华已含春,姿影照红尘。
绵绵随遇,飞花弄巧,若影怀真。
满园蝶访萦如雪,丝雨若纷纷。
翩翩旖旎,高天心月,映水如鱗。
又几日,薛信封将行,因与众人议,欲由大名、走平阳,过延安诸府,捷出西夏径归蒙古。或曰:“公在太原,白衣来往于野,每交结闾里,与众素相善,既西归,访旧友,或可奄至蒙古。”薛信封答:“以金沿途耳目,或有营利之徒,往日萍水之交,于今岂可妄用。”且戒曰:“今吾衔命东往,金今禁诸郡边民私市武器,沿途未可露刃而令烦扰逮身。”众答:“固也。”
九月十三,薛信封引众欲归,二祖置酒相送,席间话别,二人执手依依。其后众出淄州,一路兼程不舍昼夜,二十五日,行至延安府洛川县,薛信封见路旁有酒肆,因邀众人会饮,入内,见壁有留题曰:“公道”二字,主人言甚雅洁,众喜之。少时有老叟携女入内,老叟小饮,少女负壁而立,信封视之,见其女姿色颇佳。
无几时,有军校引金卒十数人被酒进肆,军校问曰:“有佳酒否?”主人闻之进酒,移时,众卒尽醉,自古醉者寡德,行止无度,如箭辞弦,伤人多端。是时也,金卒语无所讳,谓少女:“美酒须得尽兴为乐,且待美人歌舞唱曲则个。”群卒闻言皆大笑。少女惧,掩涕痛哭,老者怒起,叱曰:“清平天下,军人安可辱民女耶?”
主人出,私谓老者曰:“此酒徒不足与论。”又指壁以劝金卒曰:“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诸君当自重,未可以酒试法也。”众卒怒曰:“吾等为国征战经年,今且一时行乐,如何不可?”言毕,二卒即欲戏狎少女,肆主是时颇有愠色,复出手欲阻之,二卒竟欲以刃相胁。
薛信封见之变色,红菱众人亦动容而起,其中有壮士姓名曰高无尚者,旋即趋前以手攫二卒之手,力甚猛悍,二人痛殊难忍,即时号呼不止。少时,无尚释之,二人臂骨尽折,几为齑粉也。军校见之甚怒,乃命众持器械呼啸而前,信封知事难解矣,遂嘱众人曰:“此去西夏不远矣,入夏境上,愿诸君避是非,谨言行,朝夕以归军为念。”
众壮士领命,护佑父女二人及肆主自后门出,薛信封独与高无尚当敌。少时,二人以众寡难侔,皆为军械所伤,高无尚自强,以一当数,时已手刃数卒,身被数伤,血不止,欲破围,然逻兵已近外围。
无尚力竭,见金卒围前,无尚笑曰:“男子自决,安从他命,汝等饲犬,何为辱我。”言迄,自尽,其时也,一时刀光回环,剑影飞舞,似为无尚夺一青红。信封释刃,扶高无尚大哭。军校其时,虽偃肆勃然,不由命众稍止。
是时亲围而远,敌就而近,薛信封从容立定,引动就缚。军校命众捕执之逮考。至军中,军中长吏命发信封衣袍,得蒙古与二祖书,遂糺举捕送于狱。狱吏因见薛信封貌甚雄伟,乃亲招诱之,然多日未果,狱吏无奈,遂命人设法鞫讯。其后传考数狱,炮烙交用,杻械所及,苦之百端,薛信封略无一言。
长吏自度事关国事,即以情告鄜延路兵马都监府,都监府数日未报,长吏百思无奈,因命弑之。信封将就戮,望南三拜,意象颇自若,笑曰:“今为男儿已矣矣,惜未见中土,然金刃强弱,未知武技,请试揣之。”起,颜色未稍变,旋即端坐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