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苦边缘的童佳琴经过了醉酒和醒酒等一个个轮回后终于从被两个男人同时抛弃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因为毕竟她不是因为感情的挫折而失去生活的信心的少女。
然走出办公室,眼里还是泛起一点泪,但还是忍住了。她突然想家了,想家里的饭菜,妈妈用手轻轻抚摸头发的微妙好感,和爸爸对坐着静静吃早餐。这种思念从未如此强烈。
一个陶瓷杯子(上面有椰子树的图案、盖子还有个豁口)、几只用半截的中性笔、几个厚厚的小说、还有一些以前写的文章和材料,正好装满了一个纸盒。这种情景让她想起在金融危机的美国失业的职员从大楼里走出来的状况。可他们的箱子都极富质感,而且把箱子放在高级越野车后备箱内。然突然抿嘴一笑,觉得这个时候还要和大洋彼岸的人们比较纸盒的质量问题,简直有些天马行空。她想尽快找到蓝一,诉诉这些。总不能站在这里发呆下去。她左转,再右转,从路口找了个出租车回到了宿舍。
放在地上把杯子拿出来喝了杯凉水,仰躺在床上。泪终于流出来了。为了蓝一,更为了自己,倒霉的自己。不喜欢改变的自己,被充满改变的生活显得步伐凌乱而无助。她擦了擦泪水,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短信:“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蓝一没有回应。然后悔了。怎么可以这么鲁莽得给他发信息,好像那么迫切地找他。虽然真的很想见到他。大概半个小时后,蓝一:“我刚才不方便回信息,不好意思,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确定呢,等确定下来联系你吧。你最近怎么样?”
然:“我很糟糕。我要辞职。”被自己的信息吓到了。又删掉了。重新写道:“我换科室了。一个很糟糕的科室。那你回来后再联系吧”。
蓝一看到然的信息大喜若狂。恨不能马上飞到她的身边。这个女孩就这样走进了自己的生活,那么安静地。他很莫名自己怎么会如此被她的消息牵绊。又发了一条信息:“然,我很抱歉,你的心情不好的话我晚些给你打电话,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太往心里去,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放松心态,好吗?”
“呵呵,知道了,谢谢你。”回复的好含蓄,相对于现在自己的心情。
然看到蓝一的信息,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她仿佛瞬间把所有工作、调离之类的事情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只要有蓝一的哪怕一条信息的安慰就好了。还需要那么多做什么!就算那个地方再糟糕又怎样!她卧在床上,把信息一遍一遍得看个够,还将信息保存在文档内。然的心里暖流旋动着,这是好久好久从未有过的。大概什么时候有过已经记不起来了。
然还没有去新的科室报道。之所以没有,不是她不愿意,是那个科室实在没有人搭理她这个新来的人。从来没有人问起过她来了或去了。这种被忽略不计的感觉让人尴尬透顶。
不久的几天,然还是到新科室工作了。一如既往心甘情愿得干着不喜欢的活儿,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吃着不咸不淡的,过着这样无趣的新生活。这个科室共有十个人。两女,八男,这个比例是然理想中的。她不喜欢女性太多的环境,那样事情会很琐碎烦躁。那样会让然也跟着烦躁起来。而男性多的环境比较省心、省事,好多事情不会让你操多余的心,处处会照顾你这个看似的弱者。
然在上班时很难想别的事情,但对于蓝一却不能自已。她的脑子里过几分钟就会迅速闪过蓝一的种种。这是难免的。对于然来讲,蓝一是远处一座壮丽而神秘的山,不知道山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风景,只能远远地望着他矗立在那里。而看的时间越长,越是想看到山上的风景。
这一天然要一个人当班,窗外雾气蒙蒙,是秋天的那种寒雾,有些“哈利波特”的感觉,雾中那些树木只有一些黑影在那里,静静地让人审视。没有鸟叫声,没有汽喇叭声,很安静,只有走廊一些轻轻地脚步声偶尔传进来。办公室内,有些寒气,也有些潮气,然有些惦记麻辣烫了。电话响了,显示着“童佳琴(朋友)”。然忧郁了半会儿还是接通了。
童:“小然,在哪里?”
然:“在单位呢,你呢?”
童:“我晚上去找你吧,你没什么事情吧?”
然:“好吧,没什么事情,在哪里见面?”
童:“在你们单位附近的福味餐厅见吧,行不?”
然:“行,我下班后去那里找你就行了吧?”
童:“恩,行呢,拜拜.”
然:“拜。。”
童随即挂了电话。然的心悬起来了。有些愧疚感,可又安慰自己,并没有去做什么对不起童佳琴的事情。然又感叹起来,自己真是被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呢。为什么自己的事情总是和一对男女纠缠不清。
然提前收拾起办公桌上散落一片的复印文件等,并把该锁好的票据都锁好了,准备就绪等待下班时间。看看手表还有四十多分钟,可不想做事,冲了杯咖啡,继续望着窗外发呆。想起了哥哥,好久没有联系他了,长大后哥哥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从不经常打电话发信息,到有事的时候才联系一下。大概有嫂子关心哥哥,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毕竟爱人是一个人最最亲密的人。无话不说,一日三餐一起,夜里睡在一张床上,有共同的孩子,亲戚朋友等等。再看看手表,还有十来分钟,咖啡却忘记喝了,温度正好,咕嘟咕嘟灌进去后,穿上一件米色中长款风衣,系了一条红色围巾,挎上黑色皮包,走出办公室赴约。可走到马路上,不妨想到童佳琴约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蓝一告诉童佳琴他俩的事情了呢?
走到饭店门口,接到了童佳琴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在里面等她了。然大步走进去,身穿黑色旗袍的窈窕淑女迎面欢迎自己,并由另一个穿短款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领着自己往里面走。进去走了几步就看见童佳琴往这边招手。比稍前气色变得很不错。然笑着坐到了对面。看来她早就到了,桌子上已经上了好几道菜。
然:“你早就到了吧?我还提前出来的呢。”
童:“我今天休息,早点出来了,怎么样?你再点点吧,我点了我自己想吃的。”
然:“我看够了,咱俩也吃不了那么多啊。”仔细端详了一下童佳琴,不仅气色好了,添了好几个金首饰,一条细细的金项链,还有一个较夸张的菊花耳钉,也是金灿灿的,然有些纳闷,也由心理解,感情的错失和打击需要一些物质上的慰藉来平衡自己,这是正常的。
童:“你最近忙不?我前些日子才出差回来。去*市学习了。”
然:“我还行。我换地儿了,现在在*科。可以出去一下挺好的。”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轻轻放在了右手边。不知剩下时间该说些什么度过这顿饭的时间。
童:“我最近状态还行。刚分手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好了。吃什么都没什么滋味,觉都睡不好。想找你聊,可又因为这个那个就耽误了。”随即低下头喝茶。
然也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菊花茶的微苦,再加上冰糖的甜,味道不是很讨人喜欢。里面飘着几个菊花的花瓣,认真辨认才能认出来。接过话:“反正都过去了,别再想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听起来是不痛不痒的话。也许童佳琴也会理解自己根本不是善言辞的人,安慰人就更是难,这也有可能是童佳琴在最痛苦的时候没有常来找然的原因。
童从包里拿出一盒ESSE,点上了,然后又发现自己没有问然的意见就仓促得:“没事吧?”把烟举起来问然,然示意得点了点头。其实是在故作镇定。因为然很讨厌抽烟,更加不喜欢女人叼着烟,虽然有时候在心里确实承认从某种角度上看抽烟的女人有一种独有的性感。
童佳琴又叫服务员要烟灰缸。笑道:“哎,麻烦,又不能整天在包里带着个备用的。我是最近才学会的。也是个新本事了。感觉可以放松放松。”这个行为好像一下子在童佳琴和自己之间划了道明确的线,区分她们两个人的世界越来越远了。然想起各种在酒吧、餐厅、户外咖啡馆喝着咖啡,叼着烟的金发女郎们,也想着这个时候如果蓝一在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在想,蓝一为什么会选择喜欢童佳琴。
童:“我也奇怪,在跟老范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在意什么过意不去之类的感觉,可真的面对的时候发现很难。真的。你信不,女人就是个贱骨头。”
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童佳琴的烟灰缸。对眼前的童佳琴有些措手不及。然沉默了一会儿:“抽烟还是不好。你不会是因为减肥吧,我看报道很多外国女人就用抽烟来控制体重什么的”又端起了杯子。
童笑着在烟灰缸里捻了一下烟,烟随即闭火了。“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也是尝试一下。感觉还好吧。”
菜被端了上来。摆满了整个桌子。童佳琴:“快吃吧。这里的生烧牛肉是最好的,其他地方的都不行。快吃!”给然夹了一块儿肉。然:“恩,我自己来就行”然把肉放进了口中嚼起来,味道确实不错。流出一种汤汁在口中,和着牛肉的嚼头,很不错。然又自己夹了一块。童:“没错吧?我和蓝一来过几次。”
然就当没有听到,继续嚼着。一丝牛肉不可避免地塞进了牙缝里。有些不爽。继续吃别的菜。
童:“那你换的地方怎么样啊?”
然:“还算可以。挺轻松的。就是有些乏味。”
童:“什么工作不枯燥啊,干久了都一样呢。哎,咱们吃完去唱歌吧。”
然:“我最近也没有学什么新歌。没劲。”不知道是自己真因为没有心情唱自己的老歌还是从童佳琴口中听到蓝一的名字很没有心情呢。
童:“那我请你去一个好地方。一定满意。我要放松一下,因为我要实行一个大计划。”
然好奇的看了一眼童佳琴:“恩?大计划?”
童:“恩,对啊。一会儿告诉你啊,绝对火爆,绝对疯狂。”然继续往嘴里送东西。没有抬头。她脑子里全是童佳琴以前的样子,觉得爱情这个东西怎么会这么奇怪,可以带来欢悦,也可以带来伤害,可以让人从一座即将爆发火山,变成孩子手里的棉花糖。显然这个变化也可以是反方向的。
吃完饭,童佳琴领着然去了一个SPA中心。然虽然听说过,但没有体验过。这对她来讲,有些奢侈浪费。
她俩先在里面暖呼呼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趴在那里像待宰的羔羊。两个小巧的服务员进来,鞠了个弓,开始一系列服务。
童:“想不想听听我的计划?”
然好奇的笑道:“对啊,快讲讲。”
童佳琴:“瞧你好奇的,我也是这两天才想到的。我要为我的幸福争取一下。”
然费尽得转过头:“找到男朋友了?”
童:“没有,哪里有那么好的男人缘啊,我要去找蓝一。”脸上堆满了兴奋地笑,然后闭眼享受着被按压的痛快。
然又把头转过去,对着墙发呆。压在下面的心却费劲的攒动着,像是被真空包装起来,一时透不过气来。马上坐了起来。童佳琴还继续美滋滋得享受着:“我可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虽然我负的他,但他迟迟不来我身边也是有错的啊。我自己在这个地方奋斗容易嘛。家里人也不希望那么轻易放弃。你说对不对?好不容易走了几年,就这么结束了,我不甘心。”
然又躺下了。童根本没有注意到然的反应。然有些迷惑了。怎么是这种情况,该不该坦诚的说出和蓝一的事情。可他俩算是什么关系,说是对蓝一隔空喜欢了十几年,还是说蓝一对自己是喜欢的?全都乱了。按压的力度加大了,按摩师的手顺着骨骼、肌肉的轮廓在精油的促进下顺畅的滑动着,身上所有的肉跟着手力的节奏蠕动着。不知是心颤还是肉颤,只是有些恶心起来。童佳琴:“我喜欢这个薰衣草的味道。每次来都用这个。我过一个月要去找他。他要去云南了。云南也不错嘛,比这个破地方强。”
然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为什么他要去云南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童佳琴会知道这些?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的眼泪唰得一下流出来了,毫无防备,也来不及防备。侧躺着的脸上挂了一行泪。然起来了。说是去卫生间,然后去更衣室偷偷穿上衣服,迅速离开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