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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蓝一在等待着,然在内心里期待着,期待她自己有勇气再次去找蓝一。边城萧条的街道上,两个人在思念彼此的路上,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世界的某个时段这两颗年轻的心如此渴望着碰撞和相拥。爱情最美的时刻在于两颗心碰撞的前夕,像朝夕刚刚漏出端倪时的期望,也像花朵绽放前的无限想象。这些都是未知的,美好的。

自从童佳琴见过一次蓝一后对这段感情已经绝望了。她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她想过出去旅行、回家,还想过干脆把事情闹大,让老范妻离子散,但都是她一时的想法罢了。自从他俩的事情被蓝一看到后,老范找过一次童佳琴,她没有出去见他。童佳琴不知道自己是该以怎么样的状态和言语面对蓝一和老范。见到蓝一总会想到当初自己万般喜欢他的样子,见到老范却会想到这个老男人和自己缠绵的那些情景,这让她的精神几度崩溃,甚至开始抽起了烟。烟的苦涩味道让她觉得畅快一些,她没有想到自己把整个生活弄成这个狼狈模样,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外拼搏了这么多年,对于感情的抗打击能力这么差。

然回来当天就去见了童佳琴。因为她知道童佳琴正挣扎在痛苦中。这些让然也有些自愧。有时候觉得老天的安排很蹊跷和捉摸不定。然见到童佳琴的样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松松垮垮的,连妆也没有化,头发油腻腻的,上面还有些白色的头皮屑飘着,身上不时散发出烟味,已经见不到当初端庄优雅的痕迹了。然猜到她会沮丧,但这般模样还是把她吓到了。

然不明白,既然做了还要把自己弄成悲痛万分的样子干嘛?!但话只是卡在嗓子眼实在不忍说出去。

然:“你怎么会这么对自己呢?”

童:“唉,我也没想到。失去他这么痛苦。”

她说的“他”是指谁呢?然没有去追问,也许两个人的成分都有吧。

然:“老范怎么说?他难道也不表个态吗?”语气严厉。

童:“表态?他就整个一个变态。到现在就找过我一次。”显然很激动,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然:“那他说什么?”

童:“别提了,我都恶心和他在一起了。看都不想看见。”这话有些让然纳闷和郁闷。不知道怎么劝她,这是在旁边默默坐着。童佳琴的眼泪显然随时在眼眶里打转:“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事情怎么这样了?!”随即哽咽着又抽泣起来。然赶紧递过纸巾。精神状态有些歇斯底里。柜台边上的服务员好奇地往这里看了又看,然使劲瞪了一眼服务员,又觉着童佳琴哭的确实很厉害,就干脆拽着她出去了。

她俩打了个车,可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地方可以让童佳琴安安静静地痛哭一场,后来出租车司机建议去公园。她俩就被放在离市区稍远一些的森林公园。虽然是免费的,但除了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消磨时间没几个人。她俩一直顺着一条林荫小道往前走,童佳琴已经止泪了,估计是哭累了。

然:“要不出去好好散散心吧。”

童:“你今天可以一直陪我吗?”然觉得此刻的童佳琴是最最脆弱的时候,有天大的事情也得陪着,保不准她会突然想不开。人一直在不断为自己建立情感堡垒,将自己在意的人都放在里面,等哪天堡垒塌了,里面的人消失了,都会受不了。正常情况下这种“情感崩塌”的打击都是暂时的。时间能抹掉所有。

然:“没事。我就陪着你。我是指你应该去请个假什么的,出去走一走也许会好些呢。”

童:“哦,我也想啊,可我们那个单位你还不知道吗?现在也是忙的时候。请不下来。”

然:“那就好好逛一逛这里也不错啊。就别再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童:“真得吗?我昨天才见完蓝一,他的态度让我已经崩溃了。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不过还好,让我暂时住在他家里。”

然听到这个心里咯噔一下。蓝一还是很仁义的一个人,不至于把相恋三年多的女朋友赶出去。又一想,难道蓝一心里还有童佳琴?!这些胡思乱想让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了。就算人家蓝一心里有她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蓝一甚至不知道多年前的然的存在,现在也是见过一两次面的童佳琴的好朋友而已。

然:“是吗,挺好的啊。那你不用挤在单位那个破宿舍了。”心里一东一西的纠结让然像玩过山车似得,有些眩晕。头一回尝试心口不一的难受劲儿了。上辈子我是欠了你什么呀,然如此想。

童佳琴一直让然陪着她走完了整个公园,甚至还想回然的宿舍去休息,后来又觉得大热的天在一张床上实在不舒服就又放弃了。她们在公园门口分开了。然刚上公交,电话就响了,是周威威的。是要给她介绍对象,有些吞吞吐吐的,感觉到了肯定是苏琳的主意。然有些无奈,没说几句就挂断了。后来在路上又给周威威发了个信息,说明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周威威没有回复。然真得对他们的反应很淡然,可未想到她越是淡然,苏琳这个人就愈发认为有后顾之忧,真是个不依不饶的女人啊,恐怖。

然愣在了公交座位上。突然有一只手紧紧抓住然的胳膊,然猛地回头看居然是蓝一。她还没来得急说什么,被他拉着下车了。然很恍惚。诸多个为什么在她脑海里转悠,她的脸红了,跟着就是耳朵,只是在心里默念,不要这样不争气,控制住,一定要控制住.。蓝一什么也没讲,只顾拽着然下车了。下车后蓝一看着然,那眼神里深埋的东西很多很多,看得然只想找个洞钻进去。蓝一终于打破这种尴尬了:“你认识如吗?”这句把然给问住了。她仿佛钻进了桑拿房,紧张而羞愧,一时愣了好几秒回道:“嗯,认识。”她明显感觉到声音是颤颤巍巍的。

蓝一:“她昨天和我联系了。”

然:“哦。”身体已经僵在那里了。

蓝一:“你没有话和我讲吗?”声音提高了,有些埋怨之意。然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直接的问自己呢?!也太傻了吧!只想赶紧逃走。她转身大步逃离,但没想到蓝一反应很快,只让然走了半步就拽过来了。然有些恼了,他凭什么这样拽来拽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头也没有回,即使打心底里觉得飘飘然然。都没有发现自己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蓝一站在原地,掐腰看着然离开了,自己纳闷又气闷。挣扎了半分钟还是追过去了,因为有太多事情需要确定。

蓝一边喊边从然的后面疾奔过来。跟着然一直走,然没有作声,也没有正眼看他,只顾往前大步走。其实然用余光看见了蓝一的样子,很可爱。他身上立刻散发出了一股汗味,当年在足球场上的他也应该是这个味道吧,心里暗暗窃喜起来,就算是弥补了一小块遗憾吧。然从路上截了个车,蓝一随即坐在了司机旁边,然并没有拒绝,然说要回去,但蓝一说直往前开就行。到这里两个人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风轻轻的从车窗的缝里面钻进来,从前面吹向后面,然呼吸着蓝一的气息,心里暖暖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心依然很暖,然和蓝一已不再是那个少女和少年,但“神秘的力量”依然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紧紧得扣住了这两颗心。从开始到现在,然一直对于“神秘的力量”充满期待,虽然它触摸不到、看不见,但从来没有放弃过它。然看着蓝一不算很宽但看着很踏实的肩膀,等待着有人去依靠似的,她默默幻想,这个车永远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不管去哪里。她上次坐火车的时候就想过,去哪里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难道多年孤独守望的幸福就是眼前的这一切吗?其实,你说它是,它就是。

然不知道蓝一为什么这样?就算如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他了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啊.。两个人很沉默。而沉默中蕴藏的是一种不知不觉的暧昧。

爱情的滋生和毁灭由不得人。

然突然想下车了。不知是因为矜持,羞愧,或者别的什么,还是决定回去了。然让司机靠边停一下,自己下车了。蓝一这次没有拦。然也没有希望他阻拦。

然下车后走在马路边,身边呼啸而过的车流让她更加迷离。刚才真的是和蓝一并肩走在一起,同坐一辆车吗?是他用他的手拽着她的胳膊吗?是的,全是真实的存在,就在刚刚。然在马路边停下了。看着左来右往的车流,不知道什么人整天在马路上跑来跑去,是去哪里,是去干些什么,类似的想法胡乱得纠缠着大脑,有些对现实的存在怀疑,觉得不可思议。她深深得呼了口气,继续赶路。说实话,她深深懊悔自己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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