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当即陈玄感回营交代妥当,跨上“万里红”便朝东方驰去。
陈玄感此行并未带一兵一卒,连杨易和黄成二人也一并留在了一线天要塞,杨易、黄成心里不甚委屈,不过陈玄感却笑着说:“只是回去搬救兵而已,又不是去跟人打架,人多也没用,自己一人一马,快去快来。”
跟了陈玄感这么久,陈玄感是什么脾气杨易也知道,杨易只在黄成耳边寥寥几句后,黄成听后连连点头,方才叮嘱陈玄感一路小心。
陈玄感也不再理会二人,一路疾驰到了红花镇。
镇子人多,陈玄感只得骑着“万里红”缓缓行进。陈玄感上次路经红花镇,离现在已是两月,现已入冬,夏国属华夏西北,此时早已银絮飞天,白雪皑皑,冷气森森。可与气候反之,红花镇依旧繁华,街头上摆摊叫卖的商贩比比皆是,挎剑持刀的游侠散修随处可见。
陈玄感一身银铠,剑眉杏目,面如冠玉,银戟银剑系于腰间,俊美之中带有一丝铁血之气。胯下的“万里红”为八尺大马,这骑人俊马俏,在红花镇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陈玄感在一间客栈落脚,早有伙计将马牵走带去马厩喂养,陈玄感要了一间上房,点了几道精菜,又要了一壶好酒让伙计送到房内。
陈玄感手托双腮,心里思索着回到锦官城先回家一趟,两月都没见到母亲沈氏,也不知她老人家过得如何。至于许威的父亲许忠和胡全的父亲胡让有些什么小盘算,就由得他们去吧,锦官城君上脚下,他们能有个什么作为,除非他二人狗胆包天举旗造反。再后就去拜访太傅周九龄,说起来周九龄可是自己的恩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悉心教导,青睐有嘉。
正思索中,伙计推门而入,将几道精菜一一摆上,又为陈玄感斟酒。
伙计道:“客官,门外有位公子找您,说是您的故人,您看?”
“哦?”陈玄感心嘱,自己连朋友都很少交,在这红花镇又有何故人?不管,先让他进来看看便知。“小二哥,你且让他进来。”
伙计点头哈腰地刚出去,便有一青年男子推门而入,只见青年男子一身素裹,眉开八分,目似朗星,手摇百花扇,好不潇洒。冲陈玄感拱手笑道:“陈兄,别来无恙乎?”
“一潇!”陈玄感惊呼,这不是葬花公子丁一潇!却不料到居然又在这红花镇重逢,“一潇,我才刚落脚,你是如何知道我住于此?”
丁一潇摇着百花扇,向屋内一指,微笑道:“你不让客人进去坐坐?”
“瞧我这记性。”陈玄感脑门一拍,光固着跟丁一潇盘桓了,倒忘记丁一潇尚在门边,当即将丁一潇迎进,分宾客落座。
丁一潇一边斟酒一边说道:“陈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寒冬腊月的出在这红花镇,一身戎装,银戟俊马,想不让人注意也难啊。”
陈玄感摇头苦笑:“一潇,你是不知道啊,此次凉国举全国之兵攻打我西夏,一线天要塞已经告急,我正是回锦官城面见君上,请求援兵。”
丁一潇道:“请君上援兵只需派一飞骑回锦官城即可,怎劳陈兄亲自回去呢?”
陈玄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怒气道:“你是不知,君上身患重疾,卧床不起,朝纲乃是由宰相郭童把持,郭童与我陈家私下斗了数十年,没想到国难当头郭童这小人睚眦必报,不肯发兵!普通人去了恐怕连宫门也进不了。”
丁一潇听罢,眉头紧皱,手拍桌案,怒道:“郭童这小人!国难当头居然还顾窝里斗,看我今晚便飞奔锦官城取下他项上狗头!”
陈玄感唏嘘口气,道:“一潇休要恼怒,此次我回锦官城面见君上,君上深明大义,必然会出兵相助!”陈玄感话锋一转,“对了,一潇,你帮我查的人怎么样了?有些眉目了吗?”
丁一潇面露愧色,道:“陈兄,对不起,我没查到。我问过我三弟,他道派中确实有几柄刀剑遗失,想必是给人偷了去,为此家父还怒斥了三弟几句。”
见丁一潇的神情,也未说假话,陈玄感但还是不相信,那刺客可是使的葬花派的剑法,而且似乎还得到了葬花派剑法的精髓,若不是葬花派的人陈玄感打死也不相信,但见丁一潇这样说了,也不好与之争执。
陈玄感不与丁一潇争论,随意问道:“令尊有几多公子?”
丁一潇道:“尚有三子,最大的是我,今年二十有八,二弟在与圣火教的仇杀中少年早殁,三弟名叫丁三水,武艺高强,能力出众,帮家父打理派中一切事物。”
两人正说着,听得楼下一阵喧哗,碗盘碎声络绎响起,陈玄感和丁一潇对视一眼,抓起兵刃,跨出房门。
却见楼下几名江湖游侠正在打斗,桌椅碗盘碎了一地,掌柜吓得连声应求:“客官们哪,小店小本生意,哪里经得住几位客官如此折腾,别打了,别打了…”
一名道士打扮的长相清秀的青年人叫道:“张迎剑,要打莫在这里打,打坏东西你又不赔,有本事跟我出来!”
青年道士飞身跳到门外大街上,身后几名道士也相继而出。
陈玄感观得那名叫做张迎剑的青年面色蜡黄,尖嘴猴腮,颇有奸恶之态。
张迎剑嗤笑道:“出去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
说罢也带着几名帮众奔了出去。
陈玄感和丁一潇等爱看热闹的游侠也陆续跟了出去。
双方人数都差不多,在大街上舞刀弄剑,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陈玄感看得穿道袍的青年一手剑法十分精湛,武功高强,修为更是看不透,便向丁一潇问道:“那青年道士是谁?武功和修为好生了得!”
丁一潇轻摇百花扇,道:“这穿道袍的青年姓李名君然,道号玉真子,年方二十,修为高深,一手上清剑法在其手上更是如虎添翼,此人是上清五子之一,更是上清派掌门人李清明的爱子,可谓是年少有为啊。”
顿了顿,然后丁一潇又道:“那名长相凶恶的青年叫做张迎剑,是无量宫主无量老祖张清风的爱子,江湖人称小无量君,是无量宫四大天王之一,修为高深,也是不好惹的角儿啊。两人在红花大会上交过手,本来就是世仇的两派这次又结了怨,这会儿兴许是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吧。”
陈玄感心里凛然,这些江湖游侠皆是武艺高强,修为高深之辈,若是能放入军中那定是一支强悍的力量,怎奈江湖游侠大多生性不羁,大多傲慢自由,受不得军中繁多规矩。但若是继续放任不管,这些江湖游侠却会造成社稷动荡,百姓深受影响,不知当地官府怎奈不好生管管。
陈玄感细眉紧蹙,愤然道:“江湖游侠如此放肆,居然在客栈里都大打出手,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丁一潇道:“官府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了,官府的捕快们也打不赢这些江湖游侠。”
说话间,两拨人更显强攻猛打,李君然的上清剑法如行云流水,每招看似轻盈,却是暗藏杀机。
而张迎剑也丝毫不占不让,手中的宝剑舞舞生风,横挡竖劈,每招每式,皆是杀招。
反观无量宫的弟子,却被上清派的弟子打得头破血流,衣衫褴褛,更有两三名无量宫的弟子被上清派的弟子杀死。
“啊嗷!”张迎剑在一旁急得大叫,从怀中掏出一根物事,扔至高空,顿时一声响爆,烟花四溅,现在虽是白昼,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李君然急呼:“张迎剑在放信号,估计片刻救兵则至,大家莫再留手,随我赶紧杀了他!”
以李君然为首的上清派弟子向无量宫的弟子的攻势更是凶猛,招招杀机,直杀得无量宫的弟子连连躲闪,就连小无量君张迎剑也身中数剑,衣衫俱红,连雪地也给染红片片。
陈玄感不禁也暗赞李君然剑法了得,却不知晓自己的帝灵剑法与他的上清剑法相比如何。上清剑法轻盈似水、暗藏杀机、以柔克刚,帝灵剑法王霸之气甚强、刚劲勇猛、却又不失灵巧,若是比起来,陈玄感却真也不知哪种剑法更胜一筹。
今日见李君然和张迎剑两人武功和修为深不可测,陈玄感敢保证这两人修为至少也在精成级以上,比起自己的碧胆级中阶高了足足两个层面。陈玄感顿时心生不甘,暗暗发誓以后有时间定要强加修炼。
陈玄感本就是属于那种遇强则强,不甘落后的人,如今见两个同龄青年修为居然如此之高,心里那股冲劲儿恨不得现在就强修苦炼,怎奈修为是强求不得的,只得加以时日苦修。
丁一潇见陈玄感心事重重,以为他是见了李君然和张迎剑二人的实力后心生卑挫,于是劝慰道:“陈兄与我们道路不同,陈兄饱读兵书,聪慧过人,是报国统兵之才,如今凉国举兵来攻,卫国在东边更是虎视眈眈,这些还是需靠陈兄此类的爱国将士啊!我们不过是些江湖人士而已,不足比之。”
陈玄感一听便知是丁一潇在安慰他,遂即笑道:“今日算开了眼界,以后我定要勤加修炼。江湖人士多有豪爽正直之人,一潇正是其中之典范,如今国难当头,不知一潇是否有报国之心?”
陈玄感刚见了李君然和张迎剑二人的武功和修为如此高强,料想这葬花派嫡传弟子丁一潇武功和修为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与他交好,闻他言语之中似有报国之志,于是便起了招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