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必败有两要。董璜自大轻敌,认为他自己饱读兵书,学富五车,身份尊崇,自认为其他人都不及他,西凉铁骑纵横沙场数载,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故董璜骄傲自负,此为第一败!”
“董璜刚愎自用,麾下大将李弘统兵十数年,历经大小战役上百场,胜仗不计其数,实战经验极强,且智勇双全,可堪为一员良将,但所谓功高震主,纵使李弘再有军事之才董璜也不会用他,此为第二败!”
陈穆语重心长的说道:“感儿万不可重蹈复折,步董璜之后尘。”
“孩儿定当谨尊父亲教诲。”陈玄感叩首作揖道。
对于父亲的教诲陈玄感可是全盘接受,老爷子东征西战数十年,战功累累,用兵更是老道,多学点自然是没错的。
“感儿,此次你临阵指挥的战术固然不错,善于灵活多变在战场上或许就能起到出人意料的胜利,但若这次领军的是李弘的话,感儿则必败无疑!”
陈玄感心下凌然,嗯?李弘不过是凉国一将军,怎得父亲如此推崇?
陈穆似乎看出了陈玄感的疑惑,若有所思道:“感儿切忌不可小觑这个李弘,凉国猛将如云,但独挡一面的则仅有李弘一人耳!李弘此人,驰骋沙场十数年,用兵老练,丝毫不在为父之下,李弘布阵拔营善“正”,打仗也是步步为营,谨慎小心,可堪称劲敌也!”
既然这个李弘能得到父亲如此称赞,想必绝对不是个简单货,以后对阵李弘可得小心了。当下陈玄感问道:“难不成李弘没一丝弱点?”
陈穆笑道:“李弘的优点恰恰也是他的弱点,凡谨慎过余则是多疑,感儿日后对阵李弘恰恰可用疑兵之计,如此,李弘则必败也!”
※※※
凉国,国都远京王宫。
董馥三日前得知董璜兵败被杀,当下痛哭,仰天怒吼:“陈玄感小儿!杀吾爱子!寡人必杀之!寡人必杀之!”
宰相辛评出列劝慰:“大王节哀,眼下要紧的当是退兵还是进军。”
“哼!”董馥冷哼一声,一脚将面前的檀木桌踢翻,恶狠狠地说道:“举全国之兵,寡人定要砍下陈穆父子人头!要用陈玄感小儿的血来祭我儿!”
辛评也明了董馥的心情,最喜爱的儿子被人杀了,连同三万西凉铁骑也全军覆没,董馥心里肯定懊火,但出于宰相的职责,辛评还是语重心长的劝道:“大王三思啊,日前我国强征三十万大军,各郡各县的壮丁早已抽调一空,如今再征兵,恐怕会惹得民生哀怨,但最主要的还是粮草不济啊!望大王三思而后行。”
董馥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不必多说!何事都足以斟酌,但此事不可!若寡人不出兵,夏国定会以为我凉国怕了他,哼!辛评,寡人现命你为军师,此次寡人要御驾亲征!”
“诺!”辛评揖了一揖,纵使有万般不愿,但君主已经做了决策,作为人臣便理当竭力而为。
数月,辛评于凉国六郡共征得四十万石粮草,二十万壮丁,武尉窦元亲自操练。
辛评和窦元等得,他董馥可等不及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当下便令窦元先引粮草前往一线天关口,又以飞骑传令李弘务必及早清理一线天峡谷,为大军攻打一线天要塞做好准备。
李弘这几月以来也并非毫无事事,安顿好伤兵之后,又宰杀牛羊犒劳全军,鼓舞士气,操练士卒,养精蓄锐,只等董馥大军到来。
数日后,二十万凉军便缓缓朝一线天关口开动,一线天顿时风起云涌,鸟飞犬惊。
※※※
卫国,国都康阳,王宫。
武尉曹进出列作揖道:“禀大王,昨日据细作回报,凉国王世子董璜率三十万大军兵临一线天要塞,被夏国定国侯陈穆击溃,王世子董璜被斩,逃回凉国一线天关口不到十万人。”
“呵呵,这个陈穆果真名不虚传,真乃当世名将啊,若我大卫得之该有多好。”卫王万雄心生感叹,卫国兵马虽广,但缺武将,可用之将屈指可数,若非如此,以卫国数十万雄师早就平了夏、凉二国了。
曹进继续说道:“午时细作又报,凉王举全国之兵,号称八十万大军,强攻夏国,意欲一举灭掉夏国。”
宰相张嵩阴笑道:“大王,这可是天赐良机啊!目前夏国和凉国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卫国正好落井下石。”
“哦?”万雄精神一震,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张嵩道:“臣有双计,凉国举全国之兵攻打夏国,夏国必派大军固守一线天要塞,大军既出,后方皆空,留守壶关的夏军最多不过十万,我大卫可起二十万兵马,强攻壶关,壶关既克,一马平川直取锦官城自然不在话下。”
万雄听了连连点头,张嵩想的也正合他意,当下又问:“还有一计呢?”
张嵩阴险一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军强攻壶关时,大王也可谴使前往夏国,重金买通夏国奸佞,弹劾壶关守将,届时,我军亦可攻破壶关,灭了夏国。”
“善!”万雄旋即喝令:“命杜玉明领二十万兵马驻扎边城,伺机出击壶关。上大夫伍贯何在?”
伍贯,善辩,故被万雄封为上大夫,掌卫国外交。
“臣在。”
“孤命你即刻携带黄金珠宝十万两潜入夏国,买通内应,卫国之兴衰全系爱卿一身,勿负孤望啊!”
※※※
夏国国都,锦官城。
夏王姬华年过七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还是依旧每日早朝,得知凉国举全国之兵来袭,东边的卫国也陈兵二十万意欲攻击壶关。
年迈的姬华急火攻心,血喷宫廷,数十伤医接连诊治,又是针灸、又是灌中药,却丝毫不见好转,伤医皆摇头叹惋,王宫上下更是一片悲痛,宰相郭童代掌朝政。
许府。
吏部尚书许忠与户部尚书胡让正与一素衣中年男子密谋。
“许大人、胡大人,现在可是将八王子推上王位的好时机啊!如果王世子姬文登上王位,那还有二位大人的容身之地吗?别忘了二位大人对于****之争可是一直支持八王子的。”
胡让目视许忠,不做回答,一副惟许忠马首是瞻的样子。
许忠沉吟片刻,冷声道:“听先生口音不像夏国人,先生为何这般说法?究竟有何目的?”
“呵呵…”中年男子微笑道:“果然瞒不住二位大人,在下乃大卫国上大夫伍贯,此次前来正是特告知二位大人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之妙策!”
“哦?说来听听。”许忠、胡让二人顿时来了兴趣。
伍贯凑近许忠、胡让二人耳际寥寥轻言。
半个时辰后,许忠和胡让将伍贯送出府外,临走时三人皆面露喜色,谁也不知三人谈了些什么。
※※※
一线天要塞。
陈穆满面愁容,独自在大帐喝着闷酒,凉国举全国之兵号称八十万大军已经进驻峡谷对面的一线天关口,只待将峡谷中的山石搬运干净就会发动进攻。
陈穆虽不认为凉军前来的兵力有八十万,但三十万还是少不了,再加上原本一线天关口的十万残余凉军,最少也有四十万。而夏军原本拥二十万兵马,但数场战斗下来,仅剩十二万步卒和万余骑军,不过不包括投降的一万西凉铁骑。
陈穆数日前就向朝廷表陈玄感为将军,请令朝廷派兵支援一线天要塞,由于夏王姬雄卧病在床,朝政由郭童把持,郭童和陈穆斗了将近十年,陈玄感因功授爵,被封了个从三品“锦衣将军”,奈何援军却迟迟不到。
陈穆极其气愤,一杯烈酒下肚,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郭童平时跟他私下争斗也就罢了,可如今国难当头,他郭童却还斤斤计较,这让性格耿直刚烈的陈穆怎能忍受?此时的陈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锦官城亲自面见夏王。
陈玄感轻轻步入大帐,立于陈穆跟前,施礼道:“父亲,朝廷的援兵还未开到吗?”
陈穆叹了口气,道:“奸佞把持朝纲,一兵一卒也未发到啊。”
陈玄感心头一颤,一线天要塞的夏军充其量也就十三万左右,凉军可是号称八十万大军更有一线天关口十万守军协助,倘若凉军强攻要塞,夏军能不能抵挡住十天也是未知,可朝廷却不派援军,这仗该怎么个打法。
陈玄感怒火朝天,哼声道:“父亲,咱们死守一线天要塞还不是为了夏国数百万黎民,还不是为了他姬氏王族!可朝廷却不派援兵给咱们,这不是将我们一线天十数万守军至于水火之中嘛!”
“感儿!”陈穆沉声道,“身为臣子不可说君上的不是,君上对为父有知遇之恩,为父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守护好姬氏的江山!况且,咱们在前线打仗也是为了夏国数百万黎民百姓!”
陈玄感也只是心头气不过,见触到了父亲的逆鳞,连忙转移话题:“父亲,现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穆酒樽一摔,“咔”的一声酒樽便碎成几块,沉声道:“死守要塞!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陈穆旋即又吩咐陈玄感:“感儿你即刻起程,回锦官城面见君上,请求君上派兵增援,千万小心郭童,这老小子如今把持朝政,却至国难于不顾,一心想着窝里斗,感儿得小心应付。只要见到君上,一切都好办,必要时刻,你可去找我的好友当朝武尉武英大人和你的师父周九龄协助,为父相信你,定能办好此事。”
陈玄感连连应是,武英,那可是当朝武尉,统领全国兵马的军方魁首,而自己的恩师周九龄也是当朝太傅,两位都是位高权重之辈,料想有他们二位老人家协助,郭童老儿就算从中作梗也要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