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找去找不到,忽然,出现在眼前。
世事奇妙,发生过去,才发现伏笔处处。世事范围太广,上帝才能操纵,我们只需不让伏笔有缺憾。即要开车,便不要喝酒。即习惯拿杯盖,倒罢开水,便要仔细将盖子盖严,否则水漫金山,怪得了谁。
她深吸一口气,大了胆子走过去,要佯做不意撞到那人。第一次,太不熟练,还没碰上,酒水即洒了一地。
苏凯挂了电话,刚拿起一边的酒杯,就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他正烦心,也没有回头看,直到听到一个女人尖叫。
一回头,苏凯多少还是有些惊喜。
他只将她当做漫漫人生的一个小喜悦,没有刻意去查她是谁,喜欢什么,会在哪里出现。这般情况下还能再见面,怎能不惊喜。
苏凯先打招呼,“你今天下午选的衣服很衬皮肤。”
“多谢。”兰在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也不想问你怎么知道衣服是下午选的。只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竟是这么个普通男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会夸陌生女人,平时说话也没那么好听。
毅坚满场寻邬兰在不见,正听到有个女人说她在阳台,要替阿纤找她麻烦。
毅坚抱着幸灾乐祸心情走过去,即看到兰在低着头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处。
他几步走上前去扶了兰在的肩,把兰在倒是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是陈毅坚,登时退出好几步,“你做什么!”
毅坚冲苏凯点了个头,即笑道,“未婚妻,发挥你作用的时间到了。”
苏凯可在旁边,弄得身家不清不白,这还得了。兰在看着苏凯,着忙解释,“我不是!”
“正要介绍你们认识,”毅坚不回头,即知在身后笑着的人是谁,他忽觉浑身发抖,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
邹成不知从哪里出来,在大厅打了一顿招呼,即看到毅坚向这边走过来,再看时才明白,原是要找邬小姐,随即道了句失陪,走过来。
“毅坚,这位是苏律师。青年才俊。”
苏凯笑着向毅坚伸出手,“久闻陈先生大名。”
毅坚却自不理,只定定望着兰在,“那你是什么?”明明是驳斥自己,却看向另一个男人,还那么急地辩白,好像做他陈毅坚的未婚妻是件多么丢人事情。毅坚作为男人的自尊被伤害,“上午看中一个,为了不知名男人不要声名委身他人,只不过一个下午,即又相上一个,不愧是女人,水性杨花。”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嘴中会吐出什么样的秽语。可别人知道,将这些秽语全泼在你的身上时,你会有多么难受。
特别当这个别人自以为了解你的一切。那种居高临下,那种不可一世,让人作呕。
苏凯看不过去,站在兰在身前与毅坚对峙,“陈先生,说话总要留些余地。”
“啧啧,现时即帮起忙来,”毅坚冷笑,定定看着兰在,薄薄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张合,“我有否说错你?”
兰在紧皱眉头,她倒要看看,这个陈毅坚发疯到什么时候。不过,有个男人立于胸前为你遮风挡雨,兰在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感动,直抵心窝。她邬兰在看中的男人,到底有一些不一样。
“毅坚!”邹成喊道。
“同你说过多少次,莫要叫我的名字。”毅坚咬牙切齿地说。
大厅众人早觉出这边变故,屏住呼吸,纷纷朝这边看。待毅坚大踏步离开,邹成紧追其后,众人才开始有意识地呼吸,并低声交谈。无非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到父与子。
“多谢你。”兰在对苏凯说。
苏凯转身,对着兰在,“你今日已谢我两次。”
兰在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站立不稳,她摇了摇头,才又得一丝清明,“我去趟洗手间,能否等一等我?”
“我一个大男人,自是无事,可你现时正假冒陈先生未婚妻,怕只怕有人在背后说你。”
兰在吃惊,“我们认识不过十几分钟,你怎知我假冒?”
“实是不好意思,”苏凯满脸歉意,“今日下午我去找好友,正好看到你和邹小姐在店中挑选衣物,不意听到你们谈话。”
“实在巧,不过你倒坦诚,”兰在笑,“难为我方才还怕你误会。”
“是我抱歉。”
兰在去洗手间,顺着走廊过来,一路上那种声音此起彼伏,饶是邬兰在,听得脸也直发烧。
正听到一个女孩子对倚在洗手台上补妆的女伴说,“男女在一起,无非这种事情。”
男女之间哪里单那种事情,像先前宿舍里的秋园和男友,可以整日整日地倚靠在一起谈天说地,快乐地似整个世界都不存在。明明那时学校环境逼仄,除了小树林,116门口废弃的破沙发,两个人只能在又硬又冷的自习室里约会,这还不算,一有亲密动作,即有一干人侧着头行注目礼。情话也说不得,新时代的新青年们会大声用鼻孔出气,甚至咂巴着嘴嚷有碍观瞻。什么新青年,完全一副老夫子形状。
兰在想反驳,头都已经伸出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下,退回左脚。
也是,吃过了肉,谁还再愿嚼草。
想到这些,再出来时,看着苏凯已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凯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遂关切道,“你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有否不舒服?”
“无事,”兰在心虚地摸了摸脸,“大概是这里面憋闷的缘故。”
“那出去透透气?”
兰在点头称好。
一群有钱有闲的富家孩子惯常调戏女服务生,今次遇的却不是一个善茬。
女服务生大概怒极,顺手抄起一杯酒,全泼他们脸上。
这些人哪里受过这样对待,当下即变了脸,一群人围上来,卷起袖子要给阿营好看。
兰在住了步子,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苏凯走了几步,发现兰在没有跟上来,即顺着兰在目光望过去。
多么正常的事情。蜘蛛用粘珠耗死蛾子时,哪里想到蝙蝠就在身后。一不小心,蝙蝠就会像它吃掉蜘蛛那样被蛇吃掉,但,那是以后事情,在弱者面前,总要让这些所谓的强者找到优越感。
苏凯本不想管这种闲事,奈何女伴在旁看着。
苏凯只做不知那边什么事情,走过来问怎么了。
兰在笑了笑,“无事,那个女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凯看了一圈,才说,“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一看。”
苏凯正要上前去,兰在一把抓住他胳膊。隔着衣服都能觉出胳膊上肌肉的律动。兰在心神为之一漾,不忍马上放开,所以面上只做无事。这个年代?这个年代也讲男女授受不亲,不信你在大街上拉一个男人不松手,有女朋友的话,也只甩你一巴掌,没有的话,诸人总会认为你是被他抛弃仍不愿离开的苦情女。
最恨苦情女,整日皱巴巴一张淌泪脸,搞得好像都世界对不起她。世界认识你是谁?
“我同你一起过去。”
苏凯和兰在走过来时,一群人已将阿营围起来,阿营心下虽怕,但依旧将头高高仰着,倒没输了气势。
有一个人被抢了包,他嚷,“盗窃了盗窃了!”
一众人笑起来,七嘴八舌,中心思想倒是一致,“错了错了,这是抢劫。”
老师很欣慰。转而又说,撇开知识不谈,实践层面来讲,这个人叫得对。
抢劫是以暴力或暴力相威胁,抢劫的人有刀,诸人想帮但顾念自己可能受伤。是盗窃即没问题,小偷能成什么大事。
但我还是觉得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他自己被抢了还不算,又将别人置于危险境地。和染了艾滋的人奋力约炮,报复社会,仇视普罗大众,有什么两样。
有人要说我上纲上线。
哪里能一样?
哪里都一样。
今日只能说,阿营运气好。
苏凯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男人回过身来,上下打量苏凯,“做什么?”
那些人也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苏凯。
团结协作。不管内里怎么争斗做狮王,但对外时,还需结成一个帮派,一致对外。孤军奋战,怎么得了。这些人大概自小即深谙这个道理。
“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个人倒也随和,只随苏凯走过来,一群人朝这边看。
“小兄弟,昨日我们见过,我是刘岩的表哥。”说着即取出手机给刘岩拨电话,刘岩很快接起电话,工工整整地叫哥。
苏凯将电话递给那人,那个人拿过电话去一边说了几句,走过来将电话还给苏凯。
苏凯收回手机,指了指兰在,“我女友想同那姑娘说几句话,能否借个面子。这件事情做不成,以后我还怎么在女人面前立足。”
“哥,这好说,这好说。”那人笑。
“但是那姑娘将水全部泼到你兄弟脸上,这帐也不能不算。”
那人没想到苏凯这般体谅他,更加感激,“哥,无碍无碍。”
那个人去和同伴说了一遭,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走时苏凯又对阿营说,“即受不得委屈,索性不要这份工作。”
出得门来,兰在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苏凯电话响起来。
他道了声抱歉,去一旁接电话。
不一时便走过来,说,“你不用电话是对的,否则芝麻大事情也要问询。等什么时候,我也将电话戒了。”
兰在笑,“那是我无重要事务缠身,要是肩挑重担却找不到人,会把下属急出病。”
“说的也是。”
“有事的话,去忙即可。”
苏凯看得出兰在对自己十分满意,遂也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好感,发出邀约,“明日能否再见面?”
“下午三点钟,华光路口的NextExit咖啡馆。”
“你不必工作?”
兰在冲苏凯眨了眨眼睛,“我会找个借口溜出来。”
“那就这样说定。”
兰在点头。
“是否还有活动?”
“没了,有些累,要回家去。”
苏凯看了眼手表,“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无碍,”兰在摆了摆手,“为了明日的会面,我要留些神秘感给你。”
苏凯也不勉强,拦下一辆出租车,又为她打开车门,将手抵在车门处,小细节全做足,兰在更加喜欢他。
玉婕和狐朋狗友从外面回来,找兰在一圈不见,进门时又碰到房管家,便顺嘴问了一句,“可见邬兰在?”
“方才先生着我去办一些事情,没有在,”房管家看了一圈,“不过,先时倒是看见邬小姐和苏先生在阳台讲话。”
“哦?”玉婕挑眉,“苏先生?哪个苏先生?”
“怪道小姐不知道,苏先生是先生新聘请的私人法律顾问。相貌俊朗,年轻有为。”
毅坚走过来,“在说什么?”
玉婕示意房管家离开,这才笑着同毅坚说,“你未婚妻同野男人跑了。”
“打断她的腿,”毅坚笑,“该不是她使的伎俩,找个野男人,激起我作为男人的独占欲,为她斗个你死我活。”
“放你的心,邬兰在别的上面耍心机我信,可在男女****方面,邬兰在不过是个雏。”玉婕不屑,“不过,我倒是对那个苏先生十分好奇。”
“这还不好办?”毅坚拿起外套朝外走,“查他一查。不然,每年那么多钱都打了水漂。”
“你去哪里?”
“这里太闷,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你能去哪里?”玉婕撇嘴,“一个大男人,连车都开不来。你跟邬兰在倒是绝配,她不用手机,侮辱现代新科技,固步自封,不愿改变。两个原始人。”
“难怪要亲自上门。”
“什么?”玉婕没听清。
“没什么。”
“明明有什么!”
毅坚不想再与她纠缠,开了门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