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四周竹子越来越多,到处弥漫云蒸之气,化宁终于停下来,绕过他的肩膀,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昙花丛。
冰肌美骨白玉生,芳蕊香来只夜半,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大朵大朵的昙花,白的凄美绝艳,迅速绽放又马上凋零,飘飞的花瓣唱一曲风华,舞一段离别。
来不及惊叹,花丛中一对相依偎的人影生生刹住了我迈向前的脚步。
化宁的声音响起,“早就听闻宇文相国有意与晋王联姻,果然郡主和成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师兄也该放心了。”
可能是天色太暗了,我看错了,退后了两步踩到旁边的枯枝,“啪”的一声脆响,黑夜中突兀的惊醒眼前的两个人。
“清清。”宇文成都回头一眼看见快与竹林的翠色融为一体的青影。
那白衣女子是如玉,眼睁睁看着,感觉眼睛已经忘了怎样眨动,转过身子,“不,你不是都哥。”
“清清,你怎么在这儿。”听不出他的语气里是吃惊还是欣喜,感觉到他的手扶上我的肩膀。
“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收拾好情绪,转身,不经意的问,“如玉怎么在这儿。”
“哦。”他才想起似的,“她不……”
我慌张打断,“没事,你没事就好,你有事你先办,我先走了。”
“清清,我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走,你等等。”宇文成都笑道,发现面前的人脸色不对,抚上她的额头,“你脸色怎么这难看?生病了?”
我躲开,“没事,我走了。”
胳膊被他拉住,好笑道,“傻丫头,我不说了等一下。”
他已经回到如玉身边,我僵在原地没有回头看的勇气。
“如玉”站在原地,直到两人消失在夜幕中,化宁从旁边走出,捡起刚刚清清掉落在地上的白玉钗,竖着手念了句佛号,“多谢长孙姑娘帮忙。”
只是跟如玉身形几分相像而已。
冷清的管道安静的只有沉闷的落脚声,启明星在远方的天幕中眨眼,永远都是这样,我不开口我们之间就是沉默,第一次感到无力。
“都哥,我们……”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他在等我说完,我不忍看他的眼扭到一边,“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说什么傻话。”他的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可……”
他轻掩我的唇,摇头,“没有可是,清清相信师父吗。”
我点头,他说:“师父说过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跟对方相遇的,无论是劫还是缘。”
我低下头,“师父还说过,我呆在天宝山上才是对谁都好。”
他微笑着搂着我的肩膀,“那是师父担心你调皮,也担心你下了山不习惯,故意说的。”
启明星的光芒已被渐渐升上来的晨曦掩盖,越来越黯淡,金色的光芒刺得眼睛睁不开,不由得伸手去挡。
宇文成都走到我前面,挡住了大片光芒,“清清可是再为刚刚的姑娘醋了?”
我维持遮挡太阳的姿势,半天没反应。
“她只是个路人,我在那片迷雾竹林迷路了,刚刚在那碰见了人,突然出现吓到了她,我去扶了她而已,你不信火龙驹可以给我作证。”
旁边的马听到打了一声响鼻,他解释完,拉下我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只住得下一个人,而且永远只会住你一个人。”
强劲有力的心跳烫到了我的手心,不自觉的缩回,却被他按得动弹不得。
“嗯”我答应一声。
“清清,你相信我。”接着被搂紧一个火热的怀抱,与他的目光对上,“清清,我回去就会禀明父亲,我们成亲。”
可是宇文大人不同意怎么办,我问不出口,只能用力的抱紧他,“都哥,我们不要回大兴了,我们回天宝山好不好,我想回家了。”
并州城李府门前,一个头戴斗笠的和尚叩响门环,随后被人请进去。
窦夫人坐在床前一手握着床上人的手,一手拿着手绢抹泪。
李渊叹气,“大师,你看,小儿这已经睡了三天了,还是不醒,是怎么回事。”
化宁上前,李渊扶着夫人站到一边,他摸了摸了李元霸露出外面的手,冰凉无比,“我再来晚半刻,他就永远醒不来了。”
窦夫人听得心一惊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侍女七手八脚的把她扶下去,化宁在掀开被子在李元霸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探过。
李渊手摸上李元霸的脸,化宁不说,他倒没觉得这身体越来越凉已经濒临死人的温度了。
化宁松口气,直起腰,“好了,找到了。”
李渊也直起身,“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找过一个医术非常了得的姑娘给小儿看过,那姑娘说小儿并没有病,今日怎么会差点就死了呢。”
“他确实没病。”
化宁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截细如银针的枯枝,李渊问,“这是……”
化宁道,“这就是那位姑娘留下的。”
李渊拿过枯枝,是一根枯黄了的松针,“这上面有毒?”
化宁摇头,“这上面没毒,但是有心人扎到有心的地方就能让人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李渊皱着眉头,“是宇文姑娘,她为何要置我儿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