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
“住手。”
清吓后,一柄短拂尘飞过来打偏了烙铁,我感觉热气扫过眼睑,金属落地的声音和热气灼烫地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发出一种奇异的音响。
“门主。”扑通,砰两声,这次是人跪到地上磕头的闷声,“请门主恕罪。”
“弟子红拂管教不严,请师叔恕罪。”
身前的灰尘扬了扬,有人跪到我前面,随后呼啦啦跪到了一片,她见我睁开眼,重复了一遍,“是弟子管教不严,请师叔恕罪。”
不大的屋子,除了我被绑在柱子上,没一个站着的,带头的女子,青丝高束,一身黑线滚边的红衣,樱唇长眸。
我勾了勾嘴角,手腿已经被绑的麻木,说:“你能先把我放下来说么?”
“不行。”跪在一旁的志高猛然抬起脸,冲我道,“你想的美,你杀了花枝,我要……”
“住嘴!”红拂扭身扇了他一巴掌,连连向我告罪,“是弟子的疏忽。”
站起身亲自过来解绳索,冲着旁边的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过来帮忙。”
志高听着命令过来帮忙,那眼神恨不得再给我补两刀。
看着他就要伸手过来,我说:“慢着,停手。”
红拂不解,“师叔还有什么吩咐,不妨等我们把您放下来再说。”
“这俗话说,人不能舔自己的鼻子,不会摸自己的鞋底。”全身只有手掌能动,伸着指头,指了两人,“他,她,都踩过我,就不要来扶我了,俗话虽然不雅但道理却不假。”
红拂点头,“花雨,志高你们退下。”
红拂架着我放到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跪在我面前,手里举着一条鞭子,“弟子不孝,请师叔降罚。”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了师叔。”我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椅子旁边的把手,“诚然我就一位师兄,很确定他没有徒弟,你认错了人。”
红拂跪地不起,“师叔一定是生弟子的气,弟子如今任师叔责罚。”
“唉。”我叹口气,“现在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罚你作甚。”
“师叔原谅我们了。”红拂站起来,冲着旁边的人说,“师叔都不追究了,还不快谢恩。”
“欸,我可没有说。”我摇摇手,戴高帽子无疑对我是没用的,“我向来说话算话,两天前我还说过若我不死就怎么怎么的,现在不追究岂不是有碍我的诚信。”
“别当我们门主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志高想要冲上来被拦住,“饶你一条命你就该烧高香了,别得意。”
我耸肩借此平复胸内上涌的血气。
红拂说:“花雨,你来说。”
花雨走到前面跪在红拂脚下,“是属下办事不利,唐突了清清姑娘。”
志高拉着花雨站起来,“什么唐突,她还杀了花枝。”
红拂喝道,“志高,退下。”
志高不动,“可是……”
红拂说:“没有可是,花雨,你继续说。”
花雨说:“姑娘要,要将我们挫骨扬灰。”
红拂看着我,弯腰俯首,“师叔……”
我轻笑,“你想让我算了,也不是不可能,是吧,花雨?”
花雨说:“我愿认罪,只求姑娘放过蝴蝶门其他门众。”
我看志高还要说话,先开口,“你不是要说‘我不过如此,何须惧怕’。”
红拂瞪了他一眼,“师叔……”
这一声一声师叔叫得我头皮发麻,挑眉看着她,“嗯?”
红拂说:“哦,清清姑娘,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嗯。”刚想说话嗓子里涌出一股腥甜,我咽下去,轻敲了敲脑袋不经意抹去唇角的血丝,继续说,“我听闻刑部有一能人,刀功了得一直不曾见识。”
红拂说:“您若是想要见识,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带来。”
我示意她让我把话说完,“他会片肉,能在人身上割一万三千六百刀,不让那人死就一定不会死,片下来的肉,可比城中最有名的厨师切出来的鱼脍还薄。”
“你们都吃过鱼脍吗?”我顿了顿,看着周围的人,“我没吃过,但是我见过,那鱼脍薄得透明,一个人看着自己的肉被片成一片一片会是什么样的。”
志高双目圆睁脸憋得通红,“你这个妖女!”
体内的真气又在乱窜,我的手捂住胸口,红拂伸手要替我把脉,“清清姑娘,你怎么样。”
“等我说完。”我躲开,众人脸色青白,继续道,“我想,不如在旁边再放一口大锅,不好放点调味料就好了,把那些肉再喂他自己吃掉,割着吃着,吃着割着,按照以形补形之理。”
我控制不住体内真气游走,为了避免话说的不利索,停下来,深吸几口气,“不就,刚好补回来了,这样吧,我……”
“门主。”从门外进来一名小厮在红拂脸边耳语一番。
红拂点头,看了一眼屋子的人,对我说:“我扶您出去。”
“都……”说不出话,我只好点点头,刚站起身一股真气上冲,冲的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