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坐上轿子,一路颠簸,路过之处寨子里的人纷纷向花轿撒花、红枣和花生,吉言喜语不绝于耳。
就在我以为要被从窗帘和门帘砸进来的喜果砸死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新娘子下轿喽,新郎背新娘下轿喽。”
唢呐喇叭暂时停了下来,帘子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掀开,声音有些暗哑,“清清,出来了,把手给我,我背你。”
我把手交给罗成,走到轿门绕过他,没有让他背。
“这……”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
四周议论之声渐起,人都站在原地不动,徐茂公出来打圆场,“二寨主一定是害羞了,咱们就不要计较了,来来来,放炮,进去拜堂……”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议论声很快被和贺喜声代替,罗成拉着我的手,握得生疼,一直走到内厅拜堂才松开。
徐茂公站在前面,高唱,“一拜天地。”
“快快,一拜天地。”程咬金带头起哄在旁边咋咋呼呼。
“二拜高堂。”
“好好好,好孩子。”
这一拜下去竟然听见夫人的声音,愣了一下,本想掀开盖头求证,想到满头的白发犹豫,罗成趁间隔轻声说:“我母妃闻讯,很高兴就赶过来。”
我没有说话,徐茂公继续,“三拜——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快拜。”
“就是,拜完送入洞房,哈哈哈……”
“大家都别捣乱了,让罗兄弟赶紧拜堂啊。”
周围起哄不断,徐茂公不得不又喊一遍,“夫妻——对拜。”
“慢着!”
大厅闯进一个黑衣人,“慢着,不能拜!”
我猛然回头,是宇文成都的声音,这不是做梦,刚想走过去,罗成一把把我拉到身后,“这位兄弟,若是来喝我的喜酒,欢迎之至,来人,上酒。”
“清清……”宇文成都没有接酒,走到跟前,“清清,是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厅迅速安静下来。
宇文成都伸手揭盖头,罗成伸手阻挡,几个回个下来,掌风过处吹起盖头的一角,我忙用手捂住,转过身子。
罗成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妻子的盖头自当由我自己掀,不劳别人动手。”
“还没拜完堂,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宇文成都刚才没占到便宜再次攻过来。
罗成侧开一个空档,我单手迎上去,挡开他的手,“都哥,你走吧。”
宇文成都停下来,“清清,你终于肯跟我说句话了。”
他上前,罗成焦急道,“清清。”
我捂着盖头退后两步,“还未拜完堂,现在揭,不吉利。”
宇文成都不再动作,“你真要嫁给他。”
“如你所见。”我走到罗成边,“让大家见笑了,他是我的师兄,军师,继续吧。”
“清清……”
我道,“师兄若想留下喝杯喜酒,师妹荣幸之至。”
宇文成都道,“不是这样的,清清。”
我道,“你不要挡在前面,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清清,跟我走好不好。”
“看来师兄是不屑我寨中的薄酒了。”攒足气势道,“来人,送客。”
“清清……”
我背对着他,向一边吼道,“都没有听到我说的吗,送客,薛兴。”
“是。”薛兴从人群走出,“这位英雄,请。”
宇文成都心中不甘,“我在外面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欢喜的唢呐重新吹起,曲子依旧,嫁衣依旧,人依旧。
婚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傍晚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已经换下喜服,来到每天都会来的山坡上,看了他一下午,他就站在那里,笔直笔直的站着,望着瓦岗寨的方向。
曾经多少次的希望,能看到他骑着赤炭火龙驹来接我,现在他就牵着马等待,近在咫尺,天边烧起的晚霞绚烂无比,热烈而奔放的给万物镀上一层鲜红。
我想,或许我该去找他。
“新娘子不呆在洞房里跑到这儿看风景,一会儿罗兄弟该找不到了。” 徐茂公突然出来。
我没有接话继续往山下走,他在后面道,“清清姑娘,你可要想好,跟他走去了,咱们瓦岗让杨广相信人心一统的这一计就算失败了。”
“那怎么办,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我停下来,“中午的时候我已经迫的跟他决绝,现在还要怎么做。”
徐茂公走近,“不需要再做什么了,我只是不想你前功尽弃,你不能跟他走,不然……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
我后退了两步,“他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