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兰说得从容不迫,筠潇却又惊又喜,差点语无伦次了:“天啊,这么快……那我们也得赶紧了,我可不能比你还紧张!”
筠潇去叫了梅菲,三人简单收拾一下。沁兰仍不忘戴上一顶大帽子和一副深色眼镜。
“为什么还要带《圣经》啊?”梅菲一手挽着沁兰下楼梯,一手抱着那本《圣经》说道。
“祷告用啊!那几张祷告词也夹在里面。上帝会保佑我们蕾儿的。”沁兰说。
下到二楼时,戴茜刚好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儿?”她问。
沁兰这才对母亲说:“去医院,看来蕾儿得比预计的提早一周出生了。”
戴茜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哎呀,怎么会……这个时候,你们要怎么去?外面下班高峰恐怕还没过去,不一定叫得到出租车。家里司机又请了长假,没人会开车啊……”
筠潇却突然说:“伯母,只要有车有钥匙就行,我高中毕业就拿驾照了。”
戴茜听了,原本的担忧消散了:“真的?那好,车钥匙在我这儿。你们先下去稍等,我马上就来,和你们一起去。”
大家便先下了楼。
“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会开车?”沁兰问筠潇。
“那可以从我初中时偷开我爸的奥迪车结果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导致车子毁容我自己被训了一顿说起……好了,我们先赶紧的出门了!”
戴茜稍微整理了一点东西也下楼了,几人一起出门乘车出去。筠潇开车,沁兰和母亲戴茜还有梅菲一起坐后座上。
“放心,我会小心的。”筠潇握着方向盘在路上谨慎行驶着,“再说,这道路上拥挤的时间还没过去,我也开不快。”
梅菲说:“已经和茉阿姨联系好了,她说她正等着我们。”
“看这样子,从这儿到医院少说二十分钟。”戴茜说着,看了一眼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又问沁兰,“沁兰,你觉得身子还好吗?有没有开始痛了?”
沁兰说:“真没想到这么快。但毕竟是头胎,蕾儿应该不会在今晚十二点前就出来。呵,这就是说,她是特地赶在我生日这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这真是个天大的surpri色,上帝待我真不薄……哎哟……”沁兰前一秒还眉飞色舞,后一秒立刻拧着眉头垂着头,手捂着肚子,低声说着,“蕾儿,再等等,给妈妈一点时间……”
“很痛吗?”梅菲给她按摩着后背。
沁兰很冷静:“没事,就像你痛经一样,可以忍的。我知道,隔个几分钟的间歇就会痛上一阵,然后间歇时间越来越短,痛得越来越厉害。”
戴茜说:“沁兰,但愿你真的做好准备,生孩子的事都是辛苦的,只能靠自己。妈生你的时候,医生说胎位不正,顺产风险太大,还是挨了一刀。”
“除非告诉我会影响蕾儿的健康,否则我绝对不会剖腹产,我会自己把她生下来的……”
到了医院,进了病房,一身白大褂,换上白手套的苏茉给沁兰做完一些初步的检查后,还是那样温柔体贴地说:“宫口刚开了一指,从一指开到三指需要很长时间,也是需要耐心的。沁兰,你很镇定,真不容易。放心,你和孩子情况都很好。明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沁兰说,“我也知道会痛,但紧张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怎样,放轻松了。我会把蕾儿健健康康交给你当做生日礼物的。”苏茉微笑着说,也吩咐梅菲和筠潇,还有沁兰的母亲戴茜,“需要检查的时候我还会来,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多和她说说话,适当地按时进食补充能量。趁着疼痛间歇稍微下地走走,也能开得快些。”
“好的。”筠潇和梅菲说。
“只要沁兰能顺利生产就好。”戴茜说,“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苏茉同样地心平气和对她说:“别讲这些,蕾儿是沁兰的生日礼物,可不是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啊。”
暂时打点好一切,到大约九点多时,戴茜被女儿硬是劝回家休息了,虽然总是放不下心,但还是推辞不掉,只得连声说自己第二天一早就会到,顺便会带早午饭来。
起初的阵痛比较有规律,间歇时间有十多分钟,而且的确不是特别疼。头几个小时,沁兰倒还觉得比较轻松,一切按苏茉的吩咐进行着,几人还有说有笑的。有时借着起来上厕所的功夫,还能在房间里稍微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身子。
不知什么时候又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整了。
“很快就要正式零点。”沁兰说,“恐怕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在产房里迎接我的生日的人,而且还是十八岁的成人之日!”
“你是成人了,我还有一个月!”梅菲说。
“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简单。”沁兰一遍遍摸着肚子说,“我什么都不想,就想着尽快见到蕾儿。她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个月,早就是谁都不能离开对方了。”
“最不能离开的还是我。”筠潇握着她的手唤着她,“十个月前,我如果这么说,可能还有些感情用事的成分。现在,完全不一样。”
沁兰问:“怎么不一样?”
“如果十个月前的那些日子,即使在一起,也彼此都是自由人。要是哪天真的分手,还真的可能一辈子形同陌路了……”
“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先说了分手引起的。”沁兰说,提到往事难免有点闹心,“可那样就没有蕾儿了。上帝见我失去了清白,所以才用蕾儿来弥补我。”
筠潇继续感叹着:“现在想来,梅菲,我们俩刚刚兄妹相认就发生那事以后,我们也没怎么去探望过我们的外公外婆,对于我这个几乎未曾露过面的外孙,他们也没什么念想。这个我太理解他们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受到奸污才生下的私生子,我成人了以后,居然不学好不学我的母亲,反而和我父亲干同样的事!所以我只要一想起那一天,蕾儿被孕育的那一天,就真的是罪孽深重。现在,这些都成了我的责任,我的牵绊。不过,是爱的牵绊,一方面,不愿离开——我从来没有过分手的念头。一方面,不能离开,爱和责任永远是并存的。
“有时候想想,我以前总想摆脱我爸的控制,一心告诫自己不要重蹈他的覆辙,但结果却是那么讽刺。我才逐渐发现,在真感情当中夹杂过分的占有欲,真是可怕!其实我爸那么精明世故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对雅妍没有任何兴趣。但他也有他的难处。毕竟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可以特立独行不受包办。而他那一辈,家族的门第、利益还是至关重要的。就算他和我妈是两情相悦,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在过去的时候更难有好结果,长辈们施加的压力还是不容小看的。
“不过更加让他犯难的,是他有我这个自小就忤逆成性的儿子,那么大的家族企业,要是败在我这一代,他到时候可是无颜见列祖列宗了。除了雅妍他们家,他也找不到合适又放心的托付了。但还好,自从那天来过后,他就没怎么和我再联系。他显然一直在意着雅妍的事,可是没有和我再提起过。我就少很多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