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太刺眼了。”筠潇说着,给她把那红蝴蝶放了回去。沁兰对筠潇的回答有些意想不到,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在首饰盒里翻着。
“那串红玛瑙手链呢?”沁兰疑惑地说,“昨天还放在盒子里的。”
“既然刚好说到这个,”筠潇顿了一下,显得郑重其事地说,“兰兰,有些事我希望我们能商量一下。”
沁兰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说道:“一个手链能涉及多么严肃的话题呢?尽管说吧。”
筠潇双手放到她肩上,抚触着她的肩膀和垂下来的长发:“兰兰,首先你也知道,我是一向不喜欢那些大男子主义的。因为我的关系,你精神上受了十年的折磨,我自然更要好好对你才是。且不说我有多少本事,至少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的意愿的。”
“大男子主义?你自己不也是吗!”沁兰说,故作愠色,“我戴什么样的簪子都要你说了算!我们结婚才多久?你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又要我给你生个女儿。有了萍儿以后,我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干什么去你都要盘问一遍。唉,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我爸照样工作第一,别的没有第二。我出生的第三天,我爸才抽空到医院看了我们母女。真是两个极端啊!对了,我那串手链到底去哪儿了?”
筠潇回答:“我放进保险箱了,还有所有的,你写给蕾儿的日记。”
“为什么?”沁兰诧异地回头问他。
“我担心你。”筠潇上前去关上了首饰盒,又扶她站起身来,平视着她不解的眼神,“虽说也是因为萍儿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你。而且要是现在没有萍儿,我也不需要这样做了。我好歹是你丈夫,你就听我这一次吧。兰兰,至少在你坐完月子之前,我希望你能真正安下心来,我真的不想你为了蕾儿的事情劳神费心。成天情绪低落的,对你和萍儿都不好。你还是可以祷告、读书、写作、和原来都一样。只是——不要再给蕾儿写日记了,至少对我来说,你和萍儿才是可以把握的现在和未来。而蕾儿,尽管我们都不喜欢她夭折的这个结局,但她毕竟是过去的了。我们已经失去过蕾儿,我不想你和萍儿再有什么,你了解的。”
沁兰有些不情愿:“萍儿什么都有了,蕾儿呢?我除了每天在日记里和她说说话,祷告的时候把她和萍儿的名字放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可是蕾儿会永远记得你。有你日日夜夜的祷告爱护,她会好好的。何况,你要是太偏爱蕾儿,萍儿会吃醋的,要是她抗议起来,我可真的爱莫能助啊。”
“你是不是把保险箱的密码改了?”沁兰问。
筠潇便默认了:“我也是没办法。放心,等你坐完月子我就把新密码告诉你。我没有用任何人的生日做密码,免得你到时候伤脑筋去猜。我们家实在没有太多值得放保险箱保管的东西,我总不能把你放进去吧?”
不管怎样,筠潇终归是为她好,也真的不好责怪什么。沁兰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那好,等我出月子了就把新密码给我,不然晚上就别进卧室。”
“那当然,我可不想遭那罪呢!”筠潇说,“好了,快点吃早餐吧,再不吃就凉了。吃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去梅菲那儿坐坐,也顺便催一下她和Peter打算怎么样。你要喜欢的话,逛一会儿书城也行,但尽量不要太久,人多的地方多少有些空气不好。”
“随便,我倒是只想祷告完了,静静地看点书,写写稿子,绣会儿十字绣而已!”沁兰有些勉强但还是说,“去就去!”
一个星期后,梅菲自己的新家里。
“你真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和我哥商量一下呢?”梅菲给沁兰倒了杯柠檬水放在茶几上,两个人像十多年前那样促膝谈心着。
沁兰喝了一口水,说道:“筠潇已经把我给蕾儿写的日记,还有我那天收到的红玛瑙手链都锁在了保险箱里,还改了新的密码。总之他暂时不愿意我做任何跟蕾儿有关的事,想让我能安心生养。可是蕾儿……”她叹了口气,“明明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从来都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平安健康地长大,怎么她的过去,对我而言却成了未知的呢?”
梅菲也语气肯定地说:“我也怀疑蕾儿的死因,要知道,那会儿我们听到的,只是你妈的一面之辞。蕾儿生病的时间实在太巧了,巧得不正常。就算是真的生病,能证明那病历是真的吗?蕾儿一向健康,凭什么会突然就发烧突然就夭折了!那么,你调查的结果怎样呢?”
沁兰说:“我外公外婆老家在杭州,我想如果我妈最后给我发的短信是真的,说要和我外公外婆一起回老家好照顾他们,那么杭州那边应该还是联系得到的。就算他们本人都不在那边了,老家的远房亲戚总能打听到一点什么。但是,所有亲戚,只要是联系得到的,都说我外公外婆早就搬到养老院去住了。后来我外公就过世了,我外婆据说也是生了什么病,脑子里什么也记不起来,估计没有多少日子了。连我妈,她也换了联系方式,没人找得到她。所以我想,我妈应该不在杭州,否则我外公外婆也不必去养老院生活。以她的个性,是不爱去陌生地方的,我感觉她很可能还在上海。她也不可能回薛家,都和我爸离婚了,在她看来也没脸回去了。”
“上海这么大,找一个只知道姓名的人可不容易。”梅菲说,“你想过报警吗?”
沁兰摇摇头:“且不说警察不会把找一个失踪的人的案子当成值得高度重视的大事,又不是通缉罪犯。考虑到我们薛家那么不堪的过去,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
“可这到底不是柯南道尔的小说啊,也不是《名侦探柯南》,可靠吗?”梅菲有些担心。
“可不可靠我都要试一下,不然是没办法知道的。”沁兰说,双手抚摸着自己隆起浑圆的腹部,“我自己实在是人身自由很不方便啊!前两天演完《蝴蝶梦》,筠潇一直都在陪着我,真是无微不至,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就怕我心事太多太伤神,会对我对萍儿不好,他对我看得可紧了!今天他去剧团,要不是因为是你来接的我,他怕是要责怪我,怎么就大着肚子一个人出门了。”
梅菲不禁嘟囔道:“看来怀孕真麻烦,老公对自己太好也不是,不好更不是!”
“我就算了,特殊时期只好特殊对待。”沁兰说,“你呢,和Peter怎么样了?”
梅菲说:“无论如何,我也要等你坐完月子才能去法国,Peter已经在着手准备和我一起去了。不过放心,我不会在法国定居的,什么时候进修完了,就什么时候回来。”
“那么Peter怎么打算呢?”
“随缘吧,不能做到两厢情愿,就不要勉强。Peter自己也是,在中国也好,加拿大也好,都收到过各种情书,但是他也没那兴致一一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