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玛瑙……”筠潇在脑海里中搜寻着,半晌后,他也恍然大悟:“红玛瑙项链?当初,我们大家送给蕾儿的!”
沁兰接着说:“蕾儿消失的那天,那条项链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筠潇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看到了。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那条项链会找不到……不过,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一条手链,只是红色的玛瑙,这种样子的首饰很多,还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排除是个巧合。”
“我当然明白。”沁兰说,她又握紧了那串手链,“这手链是从哪儿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让我想起了蕾儿……蕾儿的夭折本身就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我们才打算从薛家搬走她就消失了?为什么她偏偏在我不在家、你和梅菲都睡着了的情况下生病,这不是太巧合了吗?为什么我妈也跟着不见了一整晚联系不到,仅仅是因为带蕾儿去看病吗?为什么我们连她的尸体都见不到?那所谓的病历,有谁能证明是真的?”
筠潇说:“我只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睡着,蕾儿现在还会和我们在一起。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才觉得事情蹊跷,才开始怀疑蕾儿的死因!作为一个母亲,实在太不应该了!”沁兰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筠潇宽慰她,握着她的手,顺便也把那串手链从她手中拿出,“蕾儿的死是很蹊跷,可无论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兰兰,我都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不开心。”
沁兰却话锋一转:“反正我们当时只晓得难过,别的都糊里糊涂,兴许蕾儿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被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话让筠潇着实心中一惊,他定了定神,说道:“兰兰,不是我不想惦记着蕾儿。蕾儿的死因蹊跷没错,我们连她的尸体都没见到这也是真的。甚至可以说,那次的所有经过,根本就是一团疑云。可现在,十年过去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我不想让你有一丁点儿的抑郁。”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抚摸着她没有被盘起来的那些头发,“但是,每次提到蕾儿,你整个人都布满阴云。——就像《蝴蝶梦》一样,有些时候在生活中困扰着影响着你的,可能是一些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至少不实际存在于你生活圈子里的一些人和事。可能是像丽贝卡那样外表美丽内心龌龊不堪,也可能完全相反,是美和可爱的化身。蕾儿是这样,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我是说真的,你一旦这个样子,我就跟着很失落很沮丧,就怪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何况,我们好不容易才开始新的生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何苦一直拿来折磨自己呢?当时,蕾儿是伯母带出去的,像伯母那样性情仁弱的人,能把蕾儿怎么样呢?或者蕾儿是被安置在哪个可以让她平安长大的地方,或者真的如伯母所说不幸夭折。然而,伯母有什么原因要把自己的亲外孙女藏匿起来呢?”
沁兰也无奈地说:“我妈那个性,就算再觉得蕾儿对于咱们是个累赘,也不会狠下心把蕾儿变成无父无母的孩子。可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能断定蕾儿到底还在不在这世上。”
“到底是不是,不是我们坐在这里随便谈谈就能得出结论的,你想得越多就会越难受,你情绪不好也等于在折磨我。”筠潇说,“再说了,虽然失去蕾儿的确不幸,但我们现在有萍儿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沁兰腹部触摸着,“不是你自己都说过,她可能就是蕾儿的转世吗?……她又动了,”他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说道,又婉言劝她,“兰兰,都是我们的孩子啊!要是萍儿知道,妈妈总是想着已经过世那么久的姐姐,她会觉得很委屈的。”
沁兰却有点沮丧地说:“投胎转世的说法,本来就只是哄哄人的。蕾儿碰到我这样没能保护好她的母亲,这辈子上帝还能把她赐给我吗?萍儿什么都有了,蕾儿要是在天有灵,她才该感到委屈呢!”
“兰兰!”筠潇把她身子从自己怀里扶正了,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我还真该替萍儿担心呢!既然你明白,一串手链只能让你怀疑蕾儿的死因,并没有直接或间接地揭露什么,那么你在没有调查没有证据的基础上揣测,不是太容易胡思乱想了吗?你情绪不好可是很容易影响萍儿的!明明正怀着个孩子,怎么你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不分轻重呢?”
“我没有!”沁兰倔强地说,“本来我们可以有两个女儿,可现在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来日方长,你是不用担心的。”筠潇扶着她站起来说,“但是现在,你最好赶快洗洗睡早些休息。我们剧团刚忙完一阵,在开始忙新的工作之前,这几天我得好好陪陪你。”
“那你接下来真的会忙着巡演吗?”沁兰问。
“不出意外的话是得去的,只是时间上还不确定。”筠潇说,“放心,我一定尽量把时间安排好,萍儿还有五个月才出生,你再等你坐完月子都半年了。全部延后可能不行,我就先不去远的地方了。而且,在你预产期前半个月,到你坐完月子,我是能不走就不走了——我也说了给大家放个黄金周假期了。”
沁兰却说:“不要紧,我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叫茉阿姨多照料着就是了。你不要因为我耽误工作。”
筠潇不屑:“什么呀,之前只要我去外地演出不能回家的时候,你就睡不安稳,以为我不知道吗?”
沁兰辩解道:“那是让害喜给搅的,你在不在都一样。”
“我不管了,这阵子都在忙,好不容易有个空当,就算你不想我我可想你了呢!”筠潇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快点洗漱一下上床躺着吧!”
“我可不方便,服侍不了你了!”沁兰平淡地说。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想和你、和萍儿多说会儿话。”
第二天早晨,沁兰醒来后,发现枕边已经没人了。
“今天又不用上班,准是在厨房里忙着吧?”沁兰正想着,便起床穿衣洗漱整理床铺。都收拾好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镜中房间的门打开,筠潇端着早餐进来了。
“兰兰,你醒了?”筠潇把早餐端到圆桌上,“我还担心把你吵醒了呢,快来吃早餐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在房间里吃?”沁兰问他。
“我都端进来了,你就不必特地下楼去餐厅了。”筠潇走到她身后,见沁兰刚把一半的头发盘好,另一半不盘起来的梳顺了,就顺手拿起打开的首饰盒里一支簪尾缀着白兰花珠玉的簪子,替她细心地插到发髻上。
“你还是戴这个好看。”他说。
沁兰却拿起了另一个缀着红蝴蝶的簪子说:“我在家尽是一身素朴的,稍微戴点鲜艳的,显得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