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中军校尉将德侯刘通领进大帐。众臣都不言声,只看吴王怎地演这出戏。
只见这刘通确与刘濞有几分相像,亦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戴三梁进贤冠,身黑色官服,手持汉节,自有一派威仪。
刘通本是吴王的亲侄儿,但此时身份不同,从容站定,略施揖礼,“大王,通钦命在身,请允许我先办公事,后尽私情——”略作停顿,便正色道:“吴王接旨,汉天子有诏令!”
吴王听了,并不离坐接旨,反而笑道:“通儿一路东来,鞍马劳顿,很是辛苦;有事,先歇息了再说罢。”摆出一副当叔父的派头。
那刘通果不负皇上的派遣,依旧朗声道:“请大王接旨!”
吴王见软的不行,便道:“我已成东帝,还要向谁跪拜呢?”
他自称东帝,意思是与长安的西帝平分天下。他早接到谍报,知道刘启已经处决了晁错,并诛灭三族。此時,吴王心中暗笑,那刘启竟相信了自己起兵的幌子。眼看大军势如破竹,不日将要扫平梁国,自己还怕甚么呢?说罢,吴王一阵大笑,似乎在嘲笑景帝,也嘲弄刘通本人。
群臣中窃窃私语,有的还小声讥笑。一時间,这种气氛让刘通芒刺在背,极是尴尬难耐。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合着那被嘲弄的感觉,几乎要失态。但他身为汉使,最重气节,硬是把那股怒气压下去。
“叔父,”刘通见吴王不受诏,知道已无挽回,遂长叹一声,“适才作为公事已毕。底下,作为家里人,侄儿说几句逆耳之言,”略顿一顿,流泪道:“人以信立于世;如失信于天下,终难成事啊!”说罢,竟向帐内木柱撞去,只撞得头破血流,却一時不得死。
吴王立命手下人,将刘通拖出大帐,另行看管起来。他也长袖一甩,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