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汉看到迎面过来的郝种田,内心的狂喜,不亚于看到一个财神爷。刚才郝种田出了学校门,往这边走的时候,他的儿子白朗宁吭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郝种田,意思是,这个人就是。
白老汉精神一下就振作起来,祖宗有灵啊!在这太阳底下,一大家子在这人吃马喂的,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了。
眼前的郝种田在白老汉的眼里是什么?钱啊!比种十亩地都值钱啊。
把儿子的牛给烧了?那还了得?庄户人家一头水牛还值万了八千的呢,儿子的牛那是什么牛?那是传宗接代的牛啊。
头一天晚上,儿子拨拉硬哭唧唧地打回电话来,白老汉就火了,立即把弟弟、妹夫、小舅子、妹妹、还有兄弟媳妇等全招呼到家里来开会,当即宣布:“明天全家到镇上去,找那家的人要钱去。”
弟弟、妹夫、小舅子几个人一听就美了,三个人在家里本来就游手好闲的,什么活儿都不爱干,这回可找着好活儿了,既能到城里去逛逛,还能下馆子,于是,都瞪大了眼珠子,开始讨论起来。
先是弟弟说话了:“多要,要他2000,块钱。”
妹夫听了吃惊地问:“咋?要那么多?”
白老汉可不干了:“你说什么?一头水牛还值万了八千的呢,咱这叫啥?我们传宗接代呢,孩子这牛要是坏了,我们就没得指望了。”
“对、对、对,多要,要两万。”
“多少?“白老汉真的鄙夷了他,乜斜着他的没出息的弟弟,然后伸出手指来回翻番,几个人也没查明白。
白老汉很尿性地答道:“瞧你那点出息,20万!“
“啊……“几个人眼睛全都直了。
“你们几个都麻利点,打起精神来,到时候,把钱要来,你们几个全有份儿。“
一听说全有份,他的弟弟、妹夫等兴奋得眼睛都放光了:这活儿好啊,一年有一回就妥了,日子该有多滋润?也不用天天在田里晒日角,也不要每天一身泥巴,成日里吃馆子,住旅店,比城里人还享受。
能不能想办法,一年烧一回呢?
倒是他的小舅子有点疑虑:“你要是要那么多,人家能给吗?人家公家里,也不能判给你那么多啊。“
白老汉看他像看白痴一样:“谁说要经官了?经官干么?到时候20万给法官一份儿,给公安一份儿,再给学校一份儿,到了咱手里,连2万都木有了。“
弟弟和妹夫听了哥这么一说,又焦急地不行,连声附和:“对,对,对,不经官。但是不经官,怎么要?“
白老汉背着手站在堂屋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经过学校把他的人弄出来,然后就把他绑起来,让他家的人来赎他。“
小舅子慌忙道:“那能行?让公安抓着,是要犯法的。“
白老汉怪眼一翻:”谁犯法?他家孩子烧了咱家孩子的牛,咱这是要咱自己钱哩,他要是敢抓咱,就上政府去上访去。“
小舅子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郝种田刚才明显地感到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没想到刚走了没几步,前面倒出现了几个人。
郝种田本来就不是怕事的人,再加上眼前这几个人,有老有少,不像是打架的人,待他走到跟前一看,认出了被自己烧了牛圈的白朗宁。
郝种田想了起来,班主任大老刘曾经告诉过自己,说自己把人家的上厕所的家伙给烧了,人家来找自己了。
可是,自己这两天太忙了,竟然给忘记了。
眼前既然人家等着自己了,也不能退缩了。再者说了,郝种田压根也不是那种人。
他坦然地往他们面前一站,看着白朗宁道:”你们找我有事?“
白老汉给妹夫使了个眼色,他的妹夫便学着电视上的模样,把刚买来的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了面孔,尽量用低沉的声音,道:”小兄弟,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说着就上前搂住了郝种田的脖子,显得好像多亲密的样子。这个时候,天已经很热了,郝种田真是不适应他的这个做派,弄个胳膊热乎乎的,箍在脖子上,谁受得了?
便挣脱开他的胳膊,道:”别这样,有事说事呗。“
但是,白老汉的妹夫却以为郝种田是要找机会逃跑,却非要用胳膊箍着他不可,被郝种田推下来,又把胳膊放了上去,郝种田只能不耐烦地跟着他们走。
几个人在前面走,后面一辆车却悄然跟了上来。几个人压根就没注意到,兀自装得很专业的样子带着郝种田进到了一个民居里。
这个民居是白老汉的一个亲戚的房子,也不知道白老汉用了什么法子,让亲戚找住处去了。
几个人把郝种田弄到屋里,就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而白老汉的弟弟则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在临进屋之前,貌似机警地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但是,任他眼珠转得多么机警,却是终究没看出来,一辆车停在了离这个房子不远的角落里。
身后的这伙人,便是那个神秘电话里,招呼来专门针对郝种田的人。他们也是在学校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想到,他们还没等下手,已经有人下手了。
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是这伙人的头儿,他坐在后排的座上,看着郝种田从里面出来,看了看手机上传来的照片,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事主要抓的人。
今天中午,他们跟那个事主商量的合作协议是,让郝种田消失,就是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买条人命,压根就没听说过,他的几个小兄弟坚决不同意,但是疤拉脸不知道想什么,却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没想要现在就动手,现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那岂不是暴露自己吗?
他们只想暗中跟踪郝种田,看他家住在哪里,然后到后半夜动手,因为事主也不知道,这个声言要替他的老师报仇的小子,到底住在哪里。
却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来了另外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看似跟这个小子很亲热。
疤拉脸就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命令手下跟上去。
他们跟着来到了这个民居前,再就没出来,几个人现在也不能动手,就只好在不远处盯着。
却说,郝种田被人箍着脖子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人绑架了。
不过,他倒表现得还是很镇静,他悄悄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想拨一个电话号码,无奈手机没电了,已经进入关机状态。
郝种田真是无语了,看来是天老爷跟我过不去了。
既然,跑不出去了,手机也被关机了,他就只好静观事态变化了。
这时,白老汉脸上不阴不晴的,坐到了郝种田面前,准备跟郝种田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