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这四个普通青年为了向文艺青年转变而产生的二逼故事。
理想向来很丰满,但现实是强有力而不含副作用的减肥药,总会让它瘦下来。
四个人,分别要学琴棋书画,且要在一年半之内略有小成,虽说凡事皆有可能,但也绝非易事。
抛开年龄与天赋不算(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是可以通过努力克服的玩意儿),摆在均是来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的他们面前的两大难题就是:去哪学,费用哪儿弄。被这个问题困扰了的他们冥思苦想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有效可行的办法,几乎都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谁也没胆,也没有脸第一个说出来。
熬到最后,华卓军是在抵抗不住周公亲切的召唤了,于是便说了一句:“明天再想吧,我先睡了,太困了我。明天……不,是今天上午社团招新,我想去看看。听说进大学一定要参加社团锻炼一下各方面的能力呢……不容错过……呼……”
秦昭也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说:“好吧,先睡觉吧……明早……今早一起去看看社团……社团……社团!”
他兴奋地坐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兄弟们,咱们有办法了!”
“呼……”
“ZZZZZ……”
“呼噜……”
秦昭:“……”
当天上午,去社团集中招新地的路上。
秦昭神情亢奋地对其他三人说:“俗话说,‘贪多嚼不烂’,我们的精力不能分散,找准目标,其他一概不顾,直奔主题!”
旁边,哈欠连天的三人唯唯诺诺地点头。
“到了!”秦昭停下了脚步。
一条沿路开满海棠花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社团的招新摊位。摊位前负责招新的老社员各出奇招,说唱演练,无所不用其极。道路中央挤满了前来入社的大一新生,他们好奇地东张西望,挑选着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秦昭转过身来,“再次确认下自己的目标。我去音乐协会;老二,你去找围棋社;老三,书法社;老四,画画社。”
华卓军:“什么?画画社?怎么可能有社团起这么傻的名字?”
秦昭噎了一下,悻悻地道,“不管什么社,总之跟画画有关就可以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到这里集合好了。走吧,我们出发!”
四人纷纷深吸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点头示意。
“借过借过!”秦昭以排山倒海之势往前冲去。
齐磐用力往前挤去,一边喊着,“别挤啊!别挤啊!”
“麻烦让一下啦……让一下……”
“啊哟!不好意思同学,你的脚硌到我的脚了。”“你说什么?!”“啊,我是说,不好意思,我踩着你的脚了……”
终于挤开了堵在外围的人肉长城,可以近距离接触社团摊位了。
从外面看,整个社团市场熙熙攘攘,热闹的不得了。到了里面你才会发现,其实并不是每一个社团都那么热闹。门庭若市的固然有,门可罗雀的也并非少数。
舒之山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个横幅上写着“武协”的社团。摊位面前,一条精壮的汉子舞着一对双节棍,配合着周杰棍的《双杰伦》,“哼哼哈兮”地耍地虎虎生风风生水起,虎虎生威威风八面,煞是好看。当然,方圆数米之内,无人敢近,无人敢进。
接着是一个动漫社,几名身着奇异服装,化妆化得如卡通人物一般的女孩扑闪着长长的假睫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摆着不知名的POSE,看上去倒是挺卡哇伊,但也没招来多少人。
“动漫社应该跟画画有关吧,华卓军似乎可以报这个。”他想。
“唔,这有个棋盟,象棋、围棋、五子棋,啥都有,齐磐也不用愁了。”
“好!”旁边一阵喝彩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一看,原来是另一个“舞协”的表演:一位帅小伙正在地上表演“托马斯”旋转,博得阵阵掌声。
看了一会儿,舒之山看了看时间,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才慌了起来。
“得抓紧了!书法协会,你在哪呢?”
十分钟后,原定集合地点。
秦昭举起一张会员证,道:“我搞定了。你们呢?”
齐磐也拿出一张卡片来,说:“幸不辱命。靠!竟然要交十块钱。”
舒之山也道:“我也交了十块呢。”
华卓军叫了起来:“你们都只交了十块?我怎么被收了二十块?我擦!”
“好了,别吵了!现在,大家把手伸出来。”秦昭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朝着我们的目标努力了。来,咱们一起把我们的目标喊出来:一年半之后!一、二、三——”
“让‘四大才子’这四个字,实至名归!”
周遭忽然一片寂静,无数双目光像探照灯一般聚焦到这四个始作俑者身上。
在那一刻,舒之山前所未有地彻底理解了“众矢之的”这个成语的含义。
“我本来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汉子;
直到那一刻——
直到那一刻,所有人向我射箭,
我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靶子。”
四个人落荒而逃,抱头鼠窜。身后传来各种议论声。
“哪里来的四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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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入社后大约一个月的一个晚上,123宿舍。
“砰!”宿舍大门被一脚踹开,满脸怒气的秦昭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把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齐磐三人吓了一大跳,纷纷站了起来。
“除了什么事,老大?”齐磐惊讶地问道。
“是啊,谁惹了咱们老大了?”华卓军也接着说。
舒之山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昭,说:“貌似下午吃饭的时候你说今晚有活动来着……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齐华两人顿时想起下午秦昭确实很幸福地对他们说今晚要去参加音乐社的活动。这已经是音乐社的第三次活动了,当时他们还羡慕不已,尤其是舒之山,因为他们三个的社团到现在都是仅仅只举行过一次迎新活动,而悲催的舒之山那天晚上还因为吃坏了肚子没能去成。这让他们不禁有点担心自己的艺术之路来。
而现在看来,瞧秦昭的模样,似乎他的路也不太平坦。
秦昭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卧室。
齐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和脚步声。
“嘿,老杨,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哈哈,刚才去参加我们音乐社的活动,被咱班一传奇人物给惊着了……嘿嘿,可乐死我了……”
“传奇人物,谁啊?”
“123宿舍的‘琴帝’大人!我跟你说,他可真是‘传奇’!呃……”被称为“老杨”的家伙忽然失声,有些惊慌地望着对面突然冒出来的123宿舍三人组。
“‘传奇’?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样子,我们三个对此很感兴趣。不妨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杨勇?越详细越好!”齐磐说道。
杨勇:“……”
正在此时,秦昭出现了。
“喂,你们三个做什么?想知道的话,进来吧,我跟你们说!”
终于,从秦昭的口中,齐磐三人大致了解了今晚音乐社发生的一切。
大约一个小时前,音乐社的活动进行到了个人表演的环节。
所有新入团的社员都被要求上台演唱一曲,曲目自选,类型不限。
新社员人数并不是特别多,很快,就轮到秦昭上台表演了。
唱歌不是他的强项,再加上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登台,秦昭感到非常紧张。
但很快,不服输的性格促使他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了一下,他开始了演唱。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哈哈哈哈……”台下突然哄堂大笑起来。主持活动的音乐社社长急忙出来维持秩序。
“笑什么笑?这位同学不过是有点紧张而已,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头一次登台唱歌的时候就没紧张,没跑过调?多一点鼓励,少一点嘲笑不行吗?安静!”
接着,他转向秦昭,对他鼓励地一笑,说道:“没关系的,同学,放轻松,重来一次!”
秦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主持人欣慰一笑,推出舞台,将时间重新交给了他。
秦昭再次深呼吸,同时回想着自己刚才的第一句,好像确实跑调了。不过没关系,这次改回来就好了。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很不幸地,他再次引发了观众的大笑。
主持人不得不再次登场维持秩序:“安静!安静!”
好不容易压制了下去,他转过头来无可奈何地看向秦昭。
秦昭很委屈地望着他,小声地问:“第一次我是跑调了,但这次我已经改了呀!我敢肯定跟第一次不同!”
主持人哭笑不得的说:“是不一样,可跟正确的调也不一样啊!”
“啊?”
“来来来!”主持人招手示意他走进:“听我给你示范一下,正确的调是这样子的:‘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听清了吗?”
秦昭跟着哼了一遍,点头道:“听清楚了。”
主持人好心地提醒他:“加油啊!这次要在出问题我也爱莫能助了啊!”
秦昭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
主持人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退出舞台。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哈哈!我擦,太传奇了!”
“三次跑调,三次却跑的都不相同,是在是太牛逼了哇!哈哈哈……”
台上,秦昭头脑一片空白。
社长主持人走过来抢过话筒,大声说道:“谢谢,谢谢这位同学给我们带来的表演,让我们再给他点鼓励地掌声!(鼓掌)接下来有请下一位同学上台演唱!”
说罢,急匆匆地将秦昭拉走。
到了幕后,社长穿了口气,安慰秦昭道:“别在意,没关系的。跑调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我来教你,保证让你改掉这毛病!”
秦昭的心不由得暖洋洋的,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社长,很抱歉,我并不想学唱歌,我也不喜欢唱歌。”
社长惊讶地问道:“那你入我们音乐社干什么?”
“我想学琴。”
“钢琴?我的天……我们音乐社主要就是唱歌,没什么乐器的,顶多就两把破吉他……钢琴!这……我想你找错地方了。”
“什么?”
社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秦昭失望极了。
他茫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人见到他纷纷侧目而视,窃笑不已。
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了。
到最后,秦昭都不知道活动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晃晃悠悠地占起来,往宿舍走去。
路上,两个女孩瞧见了他,对着他指指戳戳的,说说笑笑,隐约听见“传奇”两个字。
显然,这两个女生也是音乐社的。
烦闷的秦昭忍不住对她们大吼了一声。
“滚!”
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赶紧跑开。
就这样,秦昭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宿舍。
听完了整个故事,齐磐三人的表情古怪之极。
秦昭郁闷地说:“行了,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出来吧!”
舒之山强忍着笑,义正言辞地说:“我们可是兄弟,共同进退的兄弟,怎么可能嘲笑你呢?老秦,别太在意,没事的!”
秦昭横了他一眼,哼道:“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成分?有没有这样的念头:还好不是我?”
舒之山无语。华卓军连忙转移话题:“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老大的学琴计划泡汤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齐磐也道:“是啊!怎么办?”
秦昭烦躁地说:“我怎么知道?”
舒之山对其他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们拉到一旁,小声说:“我们三个帮他想想办法,先别打扰他了吧,他烦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