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老师接着说
晓非慌忙跃起，倒了一杯水递给老师。老师一仰脖子饮了半杯，抹了抹干瘪的嘴，又开始说开了。
现身说法，我的老底都翻出来了，你看着办吧。其实你这出戏是非得演了，不演的话，那就去逃跑吧。永远也别回来了。这回我们不是压迫你，而是训练你，你要适应生存，必须如此。我不是激将法，而是你不得不如此，除非结束生命。但那样的话，就不是这出戏了，也不你那博导老师与我这启蒙老师的要求了。因为你既然报考了，你就得遵守当初的梦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想尽办法去把梦想成真。人民与历史从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任何戏都必须有结局，只有结局的那一瞬间才是最后的归宿。如同人一样，死了才能定论，不死永远都是个未知数。反过来，你真是要逃跑，那我也办法，那样的话，我就把你送上车，312国道，朝南海，朝东海，朝大草原的车随时随地都能拦到。你要去就通知我一声，我会站在公路边望着你是如何逃的。千言万语一句话，而且也许是废话，那就是你晓非思想有问题，我是受各方神圣所托来解决这一问题的，虽然我此前在大队的破厨房里也被人认为大脑有问题并被就地解决过。但我还是担着这自相矛盾打嘴巴的丑角身份来了，我一生中都在演戏看戏，就算这回戏瘾又上来了吧！几年前我做过你的思想工作，使你活下来了，我今天又来做工作，目的是使你活得更好，实现我们这些所有帮你的人的大梦。我就说这些了，好几次想煞住，还不放心又多嗦了几句。这通知，你好好看看，吃透每一个字，别等到时出乱子。虽然这有人捣鬼，但你只坚持一点，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档案，走进梦样的大学画室，你们的什么鸟殿堂。只要坚持这一点，把它看作出发点与目的地，看作圣经原则。看作天条，其他一切有助于达此目的者，都是有用的，都是无罪的，都是快乐的！好了，我走了，我再也不嗦了。”老人一边说一边已直起身，就像一只蝉窝了半日，终于伸直了身子。老师摸了摸怀里的手电筒，用左手拿着，用右手扶扶眼镜，双眼也自动翻了一咕噜，从眼框上往下看了看晓非。晓非赶紧跃起开门，一个矩形白光斜铺在门前，那是灯光的照耀投影。而其它地方全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村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竹林里有蛐蛐嗡嗡得最欢，仿佛大地的均匀呼吸。老师伸手给晓非，晓非用力地握了握还说，送老师一程，老师哈哈笑了，在黑暗中走了一辈子了，有让学生受累相送，指点迷津，驱除妖魔，那不成了笑话。一语未完，已没入灯光之外的黑暗中了。而晓非赶紧盯瞩老师拧开手电筒。老师似乎并未听见，依然穿越夜色而去，只留下几声有力的咳嗽，那是在清嗓子，还抛下一句让晓非好好睡觉的话音。晓非站在门前的灯光里，只感觉握老师的那只手，仿佛刚握过一把冰冷的灰，凉气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