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这东西不像成熟的果子那样,仅仅依靠幸运环境的作用便会掉进你的嘴里。幸福必须是一种努力。一个幸福的人,以客观的态度安身立命,他具有坦荡宽容的情爱和丰富广泛的兴趣,凭借这些情爱与兴趣,使他成为许多别人的情爱与兴趣的对象,他便获得了幸福。
你可以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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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幸福,起初罗素从他的一些朋友的言论和著作中得出了下列的结论:幸福,在现代世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后来通过反思,到外国旅行以及和掘井工、花匠等人聊天,罗素发现他以前关于幸福的那种观点,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了。在本节,对幸福的种种可能作了初步的探讨,在以下各节,将进一步的讨论,并对如何摆脱忧郁的心情提出一些建议。毋庸置疑,解读罗素的智慧对我们的人生有无穷的裨益。
前面我们探讨的是不幸福的人,现在我们开始讨论幸福的人,这是一个较为轻松、有趣的话题。
幸福大体可分为两种,当然,这中间还有许多层次。我们说的这两种,也可以被称做现实的和幻想的,或肉体的和精神的,或情感的和理智的。当然,具体名称的选择要视被证明的论点而定。在此,我们并不打算证明什么,只想进行陈述。
也许区别这两种幸福最简单的方法是:一类幸福是对所有的人都敞开胸怀,另一类幸福则对能读会写的人表示亲昵。
比如,有这样一个掘井工,在他身上充满了幸福。他身材极为高大,肌肉极为发达,但是既不会读又不会写。当他在某天得到一张国会选票时,他才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机构存在,他的幸福并不来自于知识,也不是基于对自然法则、物种完善、公共设施公有权,或知识分子认为的人生乐趣所必不可少的任何信条,而只是基于躯体的活力,足够的劳作和对石块这类并非难以逾越的障碍的征服。
一位花匠的幸福也是与他同种类型的,他一年四季与野兔作战,他认为它们行事诡秘,诡计多端,凶恶残忍,只有同样的精明伶俐的对手才能和它们作一番较量。那花匠虽然已经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可他从不停息,为了干活,他还得每天骑车跑上十六英里的山路,但欢乐之泉是取用不尽的,那源头恰恰来自“那些兔崽子们”。
或许你会说,那些读书人是体验不到这些简单的快乐的。如果他们对兔子这般弱小的动物发动战争,他们又能体验到怎样的乐趣呢?我们以为,这种观点实在肤浅。一只兔子要比黄热病杆菌大得多,但一个拥有知识的人尚且能够从与后者的搏斗中得到快乐。从情感的内容这一方面而言,那些受过最高教育的人的快乐,与花匠的体验到的快乐并无不同。教育所造成的差异,只在于获取快乐的活动差异。
成功的快乐需要一些困难相随,即使在最后这种困难得以克服,但它必须使得成功在开始时没有把握。这或许就是为何不过高评价自己的能力,便是幸福的源泉的一大原因。那些自我评价偏低的人,常常为自己的成功感到惊奇,反之,那些自我评价过高的人,则往往会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惊讶。前者的惊奇令人高兴,后者的惊讶令人沮丧。因此明智的做法是,既不无端地自负,也不自卑得连进取心都没有了。
在受过高等教育者的层次中,现今最幸福的人是科学家。他们中间许多最杰出的人在情感上是纯朴的,他们能够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一种满足,这种满足是如此深刻,以致于吃饭、结婚对他们而言都是乐不可言的了,艺术家们和文人学士将其婚姻生活中的愁眉苦脸当成是礼仪上的需要,而科学家则往往能充分地享受这看来平常的天伦之乐,其原因在于,他们智力中的较高部分完全被自己的工作所占用,而不允许侵入到自己无能为力的领域,在他们的工作中,他们感到幸福,因为这一工作的重要性既不被他们自己也不被外人所怀疑。因此,他们没有必要拥有复杂的情感,因为简朴的情感已经遇不到阻力了。
幸福的一切条件,在科学家的生活中全都实现了。他的活动使他所有的能力充分得到运用,他所取得的成就,不仅对他自己,而且对大众——即使他们完全不理解——都是很重要的。在这一点上,他比艺术家要幸运得多。当公众不能理解一幅画或一首诗歌时,他们的结论往往是:这是一幅糟糕的画或这是一首糟糕的诗。当他们不能理解相对论时,他们都下结论说,他们受的教育不够。结果便是:爱因斯坦受到景仰,而画家却在阁楼中饥肠辘辘;爱因斯坦是幸福的,而画家则是不幸福的。
以一贯的我行我素来对抗公众的怀疑态度,在这种生活中,很少有人是真正幸福的,除非他们能自己关在一个排外的小圈子内,忘记外面的冷漠世界。而科学家则不需要小圈子,因为除了同事,其他人都器重他。相反,艺术家要么选择被人瞧不起,要么做卑鄙无耻的人,在这两种处境中都是极其痛苦的。如果这位艺术家具有一流的才华,那么,他必定会招致非此即彼的厄运:如果他施展了自己的才华,便会有前者的结局;如果他藏而不露,便会有后者的下场。
当然,事情并非永远如此。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时期,那时优秀的艺术家们,甚至在他们年纪尚轻时,便为人们所尊重。意大利教皇朱利阿斯二世,虽说可能对米开朗基罗是不公平的,但他从不贬低米开朗基罗的绘画才能。现代的百万富翁,他可以给才华耗尽的老艺术家万贯钱财,但他绝不会认为,艺术家所从事的活动,与他的一样重要,也许这些情况与下述事实有关,即一般而言,艺术家比科学家更不幸福些。
虽然如此,我们并不是主张,惟有这些非凡的幸福才是可能的。事实上,这些幸运只降临在少数人身上,因为这些人具有一般人所缺乏的某种不同寻常的能力和广博的兴趣。并不是只有杰出的科学家才能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乐趣,也不是只有政治家才能从鼓吹其事业中得到欢愉。工作的乐趣,所有具有特殊技能的人都能够享有,只要他能够在运用自己的技能中得到满足,而并不是要求获得满堂的喝彩。
有这样一位少年时双腿便残废的男子,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他非常宁静、幸福。他之所以会这么幸福,是因为他创作了一部长达五卷的关于玫瑰花枯萎病的专著。在人们眼里,他是这方面的第一流专家。
还有一位世界上最优秀的排字工,他是所有那些有志于创新字体的人的榜样。但是,那些有声望的人对他的尊重所给予他的快乐,远不及他运用自己的技巧时获得的真正的快乐——这一快乐与优秀的舞蹈家从跳舞之中获得的快乐大体相当。
对此,我们相信,在工作时间里,他们建设性的本能是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的。
人们习惯于认为,在我们的机器时代,技术性工作所提供的快乐比过去的手工时代更少了。我们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确实,今天,技术工人从事着与过去迥然不同的工作,但是在机器经济中,他仍然具有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地位。那些制造科学仪器和精密机器的人、那些设计师、那些飞机工程师、司机以及其他许多人,从事的仍然是一种几乎可以让技能得到无限发展的职业。
罗素认为,在相对落后的地区,农业工人和农民并不如汽车或火车司机幸福。在自己土地上耕作的农民,时而犁地,时而播种,时而收获,这种工作确实丰富多彩,但这得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而且这些农民也确信这一点。但是,对于制造现代机械的人而言,他能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他能感到人类是自然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当然,对于那些仅仅看管机器的人来说,这种工作是极端乏味的,因为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操作,很少有变化。而且工作越乏味,他们就越有可能让机器来操纵。机器生产的最终目的在于建成这样一种体制:机器从事一切乏味的工作,人类则从事变化多端和创造性的工作。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工作的无聊与烦闷,要比人类从事的农耕以来的任何时代都大为减少。在人类开始从事农业的时候,人类便决定屈从于单调、枯燥的生活,以便减少饥饿的威胁。当人们依靠狩猎获得食物的时候,工作便成了一种乐趣。对此,我们不难从富人们仍以这些祖先的职业为乐的现象中,得到证明。
然而,自从引入了农业生产方式以后,人类便进入了毫无生趣、忧郁沉闷和疯狂愚蠢的漫长时期,直到今天,我们才凭借机器的有益的操作得到了解放。感伤主义者当然可以大谈什么与泥土的亲密关系,哈代笔下的世故农民的老辣智慧等,但是,每个乡村青年的愿望之一,便是要摆脱甘心忍受风雨旱涝的奴役、寂寞长夜的境地。他们到城里找活干,因为工厂和电影院里的气氛是实在的、亲切的。一般人的幸福的基本成分,包含着友谊与合作,人们能从工业中,而不是农业中更多地得到它们。
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对事业信仰是幸福的源泉之一。我们并不仅仅只考虑革命家、社会主义者、民族主义者,以及其他的受压迫国家中的诸如此类的人,我们还考虑到了许多更为卑微的信仰。但是,我们并不想怂恿大家相信,人应该仅仅依靠喜好生活,虽然,这一信仰总能给人带来美满的幸福,但是,要想发现一些并不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也是容易的,并且那些对此事真正感兴趣的人们,在闲暇时光也拥有了一种满足,这足以排解人生空虚的感受。
与献身平凡事业相近的是沉溺于某一爱好。例如,在杰出的数学家当中,有一位将他的时间平均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于数学,一部分致力于集邮。我们相信当他在前一部分中没有取得进展时,后一部分也许就能够起到一种安慰作用。当然,证明数学理论中的命题的困难,并不是集邮能够解决的,邮票也不是能被收集的惟一物品。试想,古老的瓷器、鼻烟盒、罗马硬币、箭簇以及石器所展示的境界,该使你多么欣喜若狂,心旷神怡?但是,我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对这些纯朴的快乐置之不理。虽然在小时候体验过它们,但后来出于某种原因,我们都认为它们与人的成熟不相干,这实在是大错特错。我们认为,任何对他人不造成危害的幸福和快乐都应得到珍惜。
让我们再看一下棒球迷的亢奋的快乐吧!这些棒球迷用热情而又贪婪的眼光注视着手中的报纸,电台正在转播那扣人心弦的比赛场面。一位美国第一流的文学家,他的作品以前给人的印象是极端忧郁的,但是自从那一次以后,结果就不一样了,当时电台正在报道一场生死攸关的棒球赛的结局,这位文学家忘了自我,忘了文学,忘了世俗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他高兴得狂叫起来,因为他所钟爱的球队赢得了胜利。从此以后,我们在读他的作品的时候,从书中人物的不幸中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压抑的感觉了。
虽然如此,在许多情况下,或许是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狂热和爱好都不是根本的幸福之源,而仅仅是对现实的逃避,是对难以面对痛苦的忘却。比起其他一切来,根本的幸福更有赖于对人和物的友善的关怀。
对人的友善的关怀是情感的一种形式,但不是那种贪婪的、掠夺的和非得有回报的形式。后者极有可能是不幸的源泉。能够带来幸福的那种形式是:喜爱观察人们,并从其独特的个性中发现乐趣,而不是希望获得控制他们的权力或者使他们对自己极端崇拜。
如果一个人以这种态度对待他人,那么,他便找到了幸福之源,同时他又是别人友爱的对象,他与别人的关系,无论密切还是疏远,都会满足他的兴趣和感情,他不会由于别人的忘恩负义而忧郁不欢,因为他从来不求回报,即使有,他也不会去注意。
在另一个人身上,相同的特性会使那个人怒不可遏、暴跳如雷,而在他身上,反而成了乐趣的来源,他平心静气地对待这些特性。别人苦苦奋斗才能获得的成就,在他则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他幸福,所以他将是个愉快的伙伴,而这反过来又给他自己增添了许多幸福。
但是,这一切必须出自内心,源自诚意,它决不能产生源自责任感的自我牺牲的想法。在工作中,它却是糟糕的;人们只希望彼此喜欢,而不想忍耐、顺从。自然而然地、不耗心计地喜欢很多人,也许就是个人幸福的最大源泉。
除了对人的友善的关怀,还有那种对物的友善的关怀,或许这一说法听起来比较勉强。尽管如此,在地质学家对石块和考古学家对遗址所具有的兴趣中,还是存在着与友善类似的东西的,这兴趣也应当成为我们对待个人和社会的态度的一个因素,人们不可能对敌对的而不是友善的事物感兴趣。一个人因为讨厌蜘蛛,为了住到它们较少光顾的地方,也许会收集有关蜘蛛习性的资料。但是,这种兴趣决不会产生像地质学家从石块中获得的那种快乐,虽然对无生命的东西所表现出来的兴趣,不如对待自己的同胞的友善态度在日常幸福的成分中那么有价值,但它仍然是很重要的。
世界广阔无垠,而我们自身的力量却是有限的,如果我们把所有的幸福都局限于我们个人的环境之内,那么,我们就很难避免向生活索取更多的东西,而贪求的结果,一定会使你连应得的那一份也落空。一个人如果能凭借一些真正的兴趣,而忘却自己的烦恼,那么,当他漫步回到一个无关个人的世界时,一定会发现自己觅得了平衡与宁静,使他能用最好的方法去对付自己的烦恼,而同时也能得到真正的、即使是暂时的幸福。
幸福的秘诀在于:使你的兴趣尽可能地广泛,使你对那些自己感兴趣的人和物尽量地友善,而不是敌视。
生活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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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某项调查显示:当被问及是否懂得热情地面对生活时,55%的人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30%的人认为没有条件热情地面对生活,只有15%的人考虑过并正在这样做。其实,热情地面对生活并不需要你有多少金钱,有多少闲暇的时间,而在于你是否想并去做。热情地面对生活是一种快乐,在快乐中体会一些人生的哲理;热情地面对生活是一种心情,享受一种美好的心情;热情地面对生活是一种珍惜,珍惜生活赋予我们的一切。罗素告诉我们,热情是幸福和健康的奥秘所在。
罗素认为,幸福的人最普遍、最显著的标志是热情。
要懂得何谓热情,最佳的途径是,观察人们用餐时的各种不同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