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狱警押着K走进探监室。
K的脸十分憔悴,看来是有些吃不消牢狱之苦。
K缓缓坐下,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郁青。
“你是我的观众?”K问道,“看起来并不太像。”
“为何不像?”
“我的观众见到我不该如此平静,特别是能在我入狱期间还能来探望的观众。”K说,“时间不多,你有什么事?”
“你并没有感到痛苦,你的表情,你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不快。”郁青说,“你并不像是因工作意外而背负罪名的人,这件事对你而言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K的脸上滑过一些不自然,但很快消失不见,“在做这份工作前,我假设过几乎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些意外都在我的意料中,这没什么奇怪的。”
“K,说说你和姜兰之间的故事吧。”郁青说。
“她只是我的一个观众,我和她会有什么故事。”K的目光微微避开郁青。
“你一直希望她是你的观众。”郁青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要将K的内心看穿,“但这仅仅是渴望,奢求,她眼神中的冷漠,你眼神中的炽热,这真可笑。”
“你他妈扯淡!”K面色狰狞,眼睛通红,像是要杀了郁青一般。
“你爱她,这并不可笑。”郁青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可帮她杀人就是爱她么!”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K猛地起身,他的表情顿时由不快转变成惊讶。
“坐下!”狱警强行将K按回座位。
“四条人命,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她本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郁青将四张照片扔给了K。
“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K看着一张张照片,口中喃喃,巨大的悲伤顿时淹没了他的内心,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唯一让她回头的机会只有让她停手,在这场计划中,你究竟知道什么。”
“不过,我觉得她杀的没错呢。”K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郁青微微颔首。
“我的父亲是世联公司的一名高管,我会经常去世联大厦,里面除了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没有任何的乐趣,我坚持去父亲的办公室只是因为她在,她父亲的办公室离我父亲办公室并不远,每次我都能看到她,那是一种享受。”K的脸上满是怀念和辛福。
“直到那次火灾,当时我的父亲去了顶层,我大声的哭喊,却没有一个人管我,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大火快要将第十层吞噬,而她的父亲看到了我,抱着我和她奔向电梯,很巧的是,电梯来了。”
“我们进了电梯,而我也停止了哭泣,原本我以为我们能够逃出去,谁知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我看到有一群男人跑向电梯,他的父亲立刻按下开启键,电梯门重新打开。”K的语气渐渐寒冷。
“可谁知电梯超载,那些后来者,被她父亲救下的人,像禽兽一般,竟然要求他放弃两个孩子,他不愿放弃,那些渣滓竟然将我们推出电梯!他抱着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他想再冲进去,但电梯门已经关了,而此时火焰已经烧到了我们身后,他保护我们一路飞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栽倒在地上,身旁的火焰已经消失,我们被人救出了大楼,可他……”K的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目光似要喷出火焰,“他被火灼烧的面目全非,他的皮肤,甚至是血肉,都化为了焦炭,我无法想像,无法想像他所经受的痛苦,无法想像是什么支撑着他跑了如此之久,而那些衣冠禽兽!该死的是他们!”
监狱之外,冷风无情袭来,如针般刺骨,郁青却丝毫感受不到,一场风暴正在拷问他的内心,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对的,他揭露的罪恶却源于另一场他看不见的罪恶,他是否已经成为那些本该被惩罚的罪人的帮凶?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凶手又开始作案了。”许崇语气中满是焦急。
案发现场位于东苑小区,死去的是一名约二十五岁的青年,他倒在血泊内,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的手中握着凶手留下的火柴签名“W”。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极高,即便勘察的极为仔细,警察仍发现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去医院吧。”郁青的语气有些疲惫,“只希望凶手还在。”
许崇等人冲进姜兰所在的病房,然而床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而此时姜玲出现在门外,她望着消失的妹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正当许崇准备出门追赶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郁青跑到窗前向外望去,姜兰躺在水泥地上,摔的头破血流。
“快叫医生!”郁青丢下一句话,毫不犹豫的跳出窗外。
“郁青!”许崇急的大喊,这里可是四楼!
他吩咐一名队员叫救护车,其余人下楼接应,自己则跑到窗口,在发现三楼有一处平台后,许崇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立刻跳到平台上,平台离地面并不太远,四周还有防护栏,而姜兰似乎是从平台边缘不慎跌落的。
郁青跳到地面,急忙跑到姜兰身边,蹲下身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受到脉搏仍在跳动,郁青才缓缓起身。
许崇和队员们都已赶到,姜玲哭着跑到妹妹身边,她瘫倒在地上,不停的呼唤着姜兰的名字,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伤。
就在此时,郁青突然伸手抓住姜玲的肩膀,姜玲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郁青明眸清寒,冷冷的说:
“还要继续伪装下去么,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