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没事。”尉迟不却白了她一眼:“你这个臭丫头又骗我又咬我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本王还是离你远一点的好。”说罢,甩袖离去。
莫名其妙。任风吟只觉得这人无聊到了极点。她不知道的是,尉迟不却那样快步地离开,竟是害怕她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其实尉迟不却在迎娶任风吟之前,已经有了两位侍妾。一位是他从小贴身的侍女,还有一位是那次征战塔巴族部落有功,父皇一高兴,随手赏赐给他的。他封王已有数年,可是却从不曾立过王妃。父皇还在世时,也曾在王公贵族中给他挑选过王妃的候选人,可他却以边塞军事频繁,自己常年居住在军营无心顾家为由,一次又一次地推托。倒不是说不愿意立王妃,或者是说想立那两个侍妾之一,而是这么多年,他从不曾遇见过那个让他觉得是对的人。那些王公之女,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像无数个花瓶。身为歇安族这个马上民族后裔,有些竟然连马都不会骑。还有些,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对他无礼至极,他是娶王妃,又不是娶祖宗,真心是没有兴趣。
飞龙国王室早就有传闻,说二皇子潇洒不羁,玩弄芳心无数,却不曾给过一个姑娘真正的承诺。尉迟不却听见这些传闻不禁失笑,那些女人,面子上玩弄一番,你情我愿的事。若是真要他选择一个立为王妃,胭脂俗粉,他断然瞧不上。
至于现在这个,尉迟不却摸了摸耳朵。该死,又热又烫,死泼妇。至于现在这个,尉迟不却最初也是完全不愿意的。若不是长兄的要求,他才不要娶这么一个泼妇回家。不过,这泼妇倒也是挺……独特的?精通乐器,武功不错,骑术也不错,对家里人很有礼貌,而且,他脑中不禁浮现三年前她被他压在墙上的样子,耳朵似乎更加烫了,这会连脸上好像也开始烫了。该死!尉迟不却摇了摇脑袋,他娶她不过是为了长兄的霸业而已,断然不能为了一时的感受毁了他和长兄多年的筹划和努力。
“请玉关公主沐浴更衣吧。”
替任风吟放好水的侍女默默地退下去,她叹了一口气,踏进木桶,将整个身子包括脑袋都浸入了水中。温暖的水刺激得肌肤一阵舒适,可是那温暖却是让之前似乎是沉浸于木然中的心融化了一般,猛地一惊,竟是刺激得泪水飞腾而出。
父皇,家园,大哥,还有……东方哥哥。
东方哥哥,吟儿想你了。
与此同时,央鹤国的东方将军府,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东方无傲身着着大婚时的礼服,站在将军府门口,身边的人看着那花轿越来越近都是越笑越灿烂,只有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面无表情。
若是娶的人不是吟儿,他又何必再去在乎这个婚礼。无论是谁在那花轿之中,都与他无关,他不愿关心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关心。
他也有想过,吟儿把碧衣留给他也算是留个念想。可是,念想终究不是本人。而且,吟儿必定是询问过碧衣的意见的,碧衣竟能同意嫁给他,他就该想到,碧衣那姑娘对他的态度必然不是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他的整颗心都给了吟儿,对于无谓的人,他连对付的心思没有。他是一国武将,国家大事压在心头,他没有空去浪费时间。
这会儿,东方哥哥应该在和碧衣拜堂了吧。风吟藏身在水中,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紧紧挡住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悲伤情绪。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可是啼哭声却还是拦不住地发了出来,尉迟不却刚刚踏进她的房门,就听见从浴室那边传来的啼哭声,心中不禁一紧,想了一想,还是把手上的东西默默地放在了桌上。
玉镯是跟任风吟的笛子用同一材质做的,那朱颜玉是飞龙国的镇国之宝,只有皇族人有资格享用那玉制成的东西。这玉镯是他母后最后弥留之际留给他和长兄一人一只的,说是要留给他们的妻子。那时候尉迟不却根本不曾立妃,那两个侍妾,他从不曾将她们视为妻子。自然是不可能将母后如此宝贵的遗物赠予她们。
至于现在,任风吟再怎么说也是他千里迢迢从玉门关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室王妃,把这镯子给她,也没什么不妥吧。而且,把这镯子给了她,也算是圆了母后最后的一个愿望吧。尉迟不却最后抚了抚他的镯子,咬了咬牙,把它放在了桌上。
就当是新婚礼物吧。
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首饰,那泼妇看见这镯子,大概也能稍微少一些想家的忧伤吧。哭哭啼啼的,真是不像她的风格。尉迟不却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却突然看见她挂在墙上的一把佩剑。那佩剑看上去就不像是姑娘家用的东西,尉迟不却微微蹙了蹙眉,本想拂袖而去,无奈好奇心却驱使他走近了些,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东方。
东方,尉迟不却冷眼瞧着佩剑上的字样,那是属于任风吟的他完全没有参与过的人生,光是想想就是让人觉得够不爽了。东方无傲,听说不也是今天娶亲么,从此分道扬镳的爱人,竟还让她如此依依不舍。
尉迟不却冷哼了一声,又抬眼瞟了瞟那佩剑,看这剑的破旧和大小程度,大概是十年前的东西了吧,现在的东方无傲若是用这把剑,未免太小了些。尉迟不却想着,一股不舒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呵,什么想家的忧伤,根本都是在想东方无傲吧。尉迟不却的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攒成拳,心想着真是白白同情她了,一国公主私恋少将军,不得善终,根本就是这泼妇活该!
尉迟不却将已经踏出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抄起桌上的玉镯,头也不回地像黑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