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庆典上,他的父亲满脸欢喜。被问到儿子毕业了去哪里工作,父亲大手一挥,“儿子这四年大学很累,先给他放假半年,好好休息。”看到父亲这么高兴,他向父亲提了个要求,想买一台黑色阿斯顿马丁跑车,父亲同样大手一挥,同意。
结果,毕业之后,他继续赋闲,每天除了聚会喝酒,就是追女孩购物,烧钱的生活,并未给他带来成就感。笔者问他,你觉得自己富有吗?他幽怨地看着笔者,来了一句:“我其实是最穷的穷人。”为啥?从他家有钱以后,他自己从来没凭借自己的力量挣到一分钱,哪怕做家教、捡空瓶子也能赚一些钱,他却从没做过,因为没必要,没钱的时候他就伸手找家里要,也从来不懂得节约,存钱。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但人家就是不接受他,还说他什么都靠父母,没出息。
实际上,他将来继承的财产一辈子都花不完,即使如此,他依旧不确信那个女孩会不会心动。可是,就算真的追到手,也是金钱做媒,这样的生活,他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
虽然有忧伤,但是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相比,这些年轻的二代其实已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
至少拥有一辆车,品牌由本田、奔驰、宝马到阿斯顿马丁等,价格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二十万是底线。汽车,只是一个标尺,如果还有其他爱好,则另当别论,笔者接触过的富二代,有的喜欢收藏打火机,有的玩赛车,有的爱打牌,有的喜欢摄影,当然,所有项目,他们投入的金钱也是数以十万计。
毕竟,人家不差钱。
年轻人,你到底多有钱
有钱人与奢侈品,具有天然的血缘关系。在接触富二代之前,笔者对这个观点保留意见,接触他们之后,笔者承认,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尽管奢侈品饱受批评和争议,如果上帝答应免费创造一次奢侈的机会,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长期与奢侈品打交道的高级时尚杂志《时尚芭莎》主编毫不讳言地认为,人性本能渴望奢侈,“单纯一件衣服,是不是必然有迷人的吸引力?是不是从一个简单的缝线褶边就能感受到这件衣服的高贵?是不是一个细微的针脚痕迹就能体现品位?纽扣是不是名贵的珠宝精心制造?这些充分说明,奢侈品是一种精神价值,而不只是使用价值。”
笔者认识的富二代,几乎全无例外地认为,奢侈品这样极为明显的浪费,看重形式与风格,而不是实际内容与功能,不仅自豪地宣布他们对财富大笔拥有的荣誉感,也彰显了他们的“富贵”和有品位。他们属于“品味阶层”,是高雅文化。不过,他们与媒体共谋,不断推出的各种流行消费文化,未必属于高雅的范畴,更多的是形式上的模仿与复制。
张子轩曾因他的女友购买了一件过时的二手首饰,而恼羞成怒并与之分手:“我打破头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去买2005年的二手首饰,款式老气,太丢份了。她还和我急,不就是一件首饰吗?这不是一件首饰那么简单,这是人品上的瑕疵,我无法容忍。”在张子轩的圈子里,有一套特别的甄选富贵的方式——品牌够不够大,款式够不够新,价格够不够高,他们认为消费观念必须与身份地位相匹配。
刘萌对奢侈消费的看法显得更为直白,“低调派早是恐龙级了,没人拒绝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成功与骄傲。一场戏,台子搭上了,演员表演得热火朝天,无人捧场与喝彩,该多凄凉。别和我说富贵不需要证明,比尔·盖茨算得上富可敌国,不必靠外在包装抬高其身价,即使他低调得走在街上时被看做路人甲,路人乙,他那养着鲨鱼的私人水族馆,总不能掩盖他的身价。”
平均每一个季度月,马萧都会换一个LV的包,她对于自己购买奢侈品的大方习以为常,“我的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父母给的,花他们的钱还有人提出异议吗?再说了,我那些哥们姐们才是花钱如流水,与他们相比,我还是丑小鸭的级别。伊丽莎白·泰勒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不管再有内涵的女人,也不能完全不要外在,首先你从外在要吸引人,然后才能让人体会你的内在。’内在美固然重要,可是如果你一身土里土气出现在朋友的派对上,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你,朋友也觉得很丢脸。”
五年前,陈湘凭借一辆保时捷911进入某跑车俱乐部,当他将这辆酷酷的跑车开到车友面前时,那些年轻的孩子个个都很兴奋,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与陈湘称兄道弟,一辆跑车就能缩短陌生人的距离,消融生疏与排斥。
陈湘加入俱乐部远不止寻找归属感这么简单,“如果我当时开得是一辆几十万的车,他们根本不会搭理你,很难与他们打成一片。加入跑车俱乐部,不是为了单纯的刺激,玩得HIGH,我更想要的是人脉与资源。你别小看了他们,他们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几乎每个人都有错综复杂的背景。”大学毕业后,陈湘跟着做房地产商的父亲一起打理家族事业,不管是拿地、工程招标还是贷款,免不了要打点各方面的关系,跑车俱乐部的车友们为陈湘牵了不少线,搭了不少桥。开怀的大笑,疯狂的赛车,暧昧的爱情……这似乎是俱乐部的全部。
有的时候,他们的逻辑简单得令人诧异,我愿意帮助你,只是因为你的跑车比我的更酷、更贵,仅此而已。
朴素的另类
二代总是给人惊喜,当你以为他们全部都扶不上墙的时候,总有凶猛派横空出世;当你以为他们奢靡不堪,总有朴素的另类告诉你,YOUAREWRONG!
董最红40岁不到,很享受坐拥财富带给他的自豪与乐趣,衬衫要在意大利买,跑车买的是鲜红的法拉利F575,在马场里养了3匹新疆马,自己、老婆与女儿各一匹。买这辆张扬的法拉利时,朋友都劝他买奔驰600,他坚持己见,“谁也无法说动我,我只是想要青春的张狂”。
然而,董最红的女儿并没有跟着父亲的步子走,爸爸开车将其送到学校的好意,她只表示心领,坚决不接受。在学校里,她穿的是简单衣服,最奢侈的生活是去马场骑马。与同龄人走在一起,她并没有显着不同。
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的傅华东,是萧山永翔集团的总经理,父亲靠做电缆起家,为集团董事长。“从小就有人开车送他上学”的傅华东对钱都没有太多的概念,他没尝过缺钱的滋味,也对徜徉奢侈品世界不感冒,“年少时我就不知道钱有什么用。对品牌特别无所谓。”去国外,不是奔着“吐血扫货”去的,看到便宜衣服就买,而且一买就几十件,装在大包里背回来,“反正谁都知道我们家多少资产,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低调,就是最牛逼的炫耀哦。
沈国锋穿的是布鞋,休闲服也是最简单便宜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家族的振亚纺织使用的是比利时精良纺织机,能够制作出世界上任何质量上乘的面料。沈国锋一笑了之,“再贵的衣服我一看就知道成本了,没意思。”
这群富二代把讨论奢侈品看做丢份、掉价,“会觉得谈那些很无聊,你家有多少钱,买得起什么车,在大家心目中很清晰”。彼此知根知底,凭借“logo”包装的寒暄,显得浅薄又乏味。他们对时尚、奢侈有着天然的免疫力,不看时尚杂志,不关注别人到底开了几百万的跑车。
浙江有一个青年商会,是这些低调“富二代”的俱乐部,会所设立在一家连锁咖啡店里,仅有的点缀是几盒没开封的雪茄,连在很多会所看来诸如红酒品尝这样平常的活动,都被取消了。
会员聚会时,没有人炫耀自己去香港、美国还是法国购买了哪些奢侈品,他们也不愿意前呼后应地涌入酒吧耍酷、拼酒,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彼此开开玩笑,分享企业管理的经验以及互相鼓励,和举办一些管理、养生类的讲座,才是他们聚会的惯例活动。
还在国内上大学的刘蒙,如果不是他自报家门,从他的穿着打扮完全看不出他有一个富爸爸,清爽的T恤,发白的牛仔裤以及安静的短发,“我姐姐是品牌控,穿什么都要看牌子,耳濡目染,我也会买一些,但很少,在学校里更是。鱼翅燕窝我也吃过,大部分时间我吃的是盒饭和学校食堂里的普通饭菜。我的爱好很广泛,喜欢唱歌,画画,但我不喜欢购物,也不喜欢去酒吧玩刷夜。与同学相比,比较奢侈的活动是看电影。连知道我家庭背景的朋友都很诧异,本以为我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公子哥,疯狂购物,专车接送,装大抢着结账。而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愿意过普通的生活。”
刘蒙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小秘密,5年来,他独立资助边远山区的两个贫困儿童,钱是从父母给的生活费里省出来的。他家里有钱,但他自己很乐意去接触社会,他做过各种兼职,比如当过超市促销、在餐厅做过服务生,挣钱倒是其次,花钱时候觉得踏实,是自己劳动所得。
10岁之前都是在农村度过的刘蒙,贪婪地迷恋农村的自然气息,青砖红瓦,门前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祖母颠着裹足小脚呼唤毛绒绒的鸡仔,以及日落黄昏时袅袅炊烟,都那么清晰地停驻在他的记忆里。19岁的他,细心刮过的下巴还泛着淡淡黄棕色,但从他的话中,他似乎已历经不少沧桑,并幡然明晓,岁月带给他的惊喜不是财富,而是安然心态。
“富二代”污点证人
接着前一回的话继续说,富二代们的生活,总是一言难尽,柳暗花明。他们有小清新的一面,当然,更有邪恶的一面。事实上,这也不只是富二代独有,人类嘛,就是这么亦正亦邪。只不过,在他们的圈子里,这种矛盾与戏剧冲突表现得更集中、更激烈——就像周星驰扮演的那个试戏演员,前一分钟刚生了儿子,做狂喜状;后一分钟儿子夭折,做愁苦状;再一分钟,中了亿元巨奖,重新狂喜;马上又得知,巨奖过期作废……经历过如此大悲大喜,没有任何表情了,麻木了。
那就来看看,在凶猛派、奢靡派、朴素派之外,还有什么派吧。笔者以一己之见,将这一派称为“污点派”。
1米75的张翼,总是驼着背,乱糟糟的头发,面无表情,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与人交流的时候,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做。那意思好像是说,别跟我比懒,懒得跟你比。
笔者去过他家,实在看不出这是个富二代。放眼望去,这个家实在破败不堪,斑驳陆离的墙壁墙皮脱落,墙体灰暗无光,墙上贴着一些扭曲而夸张的海报,这些都说明这个房间里住着一个并未成年的孩子,房间错乱邋遢,家具横陈,住在这里的人似乎是匆匆过客。张翼慵懒地陷在一张早已破烂的沙发中,手里夹着当地产的香烟,并不说话,默默地吞吐烟雾。
几年前,他从大专毕业后,计划进入父亲的工厂,这在当地是一家有点名气的化工厂,他即将担任的岗位是经理助理。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对朋友抱怨无聊,朋友就把他带去一个非常好玩、刺激的去处。这是一间破旧公寓,进入大门,烟雾迎面飞来,乒乒乓乓的麻将撞击声,张翼知道,这是一个“赌局”。朋友鼓励了他几句,张翼也就坐上了赌桌,从此之后,他喜欢上了赌博,开始的几十上百,后来成千上万,张翼控制不住了,人生污点就这样烙印不可消磨。
为了玩起来有安全保障,张翼和赌友们采用了“游击战”策略,那些无人光顾的废弃厂房、偏远无人的农家小院就是他们最常聚集的窝点。这些地点设置在非常隐秘的所在,甚至在路上还有放哨的。
张翼的这帮赌友也和他的身份颇有相同,他们都有一个有钱的家庭,赌输了也不用发愁,伸手朝家里要就是了,几万几十万的,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