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钟没有放开喝,喝了个七八成,吃了半碗饭。樊老太安排他做一件事,洗碗。金大钟理直气壮地说:“洗碗,女人的事,轮得到我么?”樊老太问:“老头子,你到底洗还是不洗?随你的便。”金大钟吐了真话:“老婆子,不是说好了到这里放我几天假吗?你又反悔了,唉!”樊老太横着眼看着他,说:“叫你洗你就洗?你不会坚持不洗吗?真蠢!”顾卫忠说:“我来洗,平时也是我洗的。”樊老太不让,说:“你爸说得得对,这是女人做的事,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来洗。”金雪芳当然不能自己坐着喝茶,却让母亲洗碗,于是主动请缨:“妈,还是我来吧,你去客厅歇会儿。”樊老太也不争,就让金雪芳洗碗,还说:“洗洗干净,用清水冲一下再搁碗橱里。”金雪芳多年没洗过碗了,心里知道父母向着女婿,只好暂时委屈一下了。
等金雪芳洗涮完毕,樊老太说:“我女儿也会干些家务,不错。过来,咱们一起坐着聊聊天。”金雪芳说:“我和卫忠每天晚上都会跳一支舞,今晚就不跳了,怕影响你们。”“真的吗?”樊老太用眼睛询问顾卫忠,顾卫忠点了点头。樊老太很兴奋地说,“你们跳吧,不影响,一点都不影响。”金雪芳打开音响和灯光,脸带微笑地和顾卫忠跳起了华乐兹。现在他们配合得还算默契,跳得有模有样。樊老太雅兴上来,也想跳舞,在老家只要天晴,她都和姐妹们跳广场舞。金大钟用眼神制止了她,樊老太知趣地停止了肢体动作。
一会儿,樊老太往楼上去,还招呼女儿:“雪芳,过来,有事问你。”金雪芳跟着上了楼,问:“妈,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樊老太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说:“你也坐下,有要紧事问你。”
金雪芳跟着樊老太上了楼,问:“妈,什么事呀?如此神秘。”樊老太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你也坐下,有要紧事问你。”金雪芳坐定,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樊老太。樊老太想了一会儿才说:“雪芳啊,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该不该管,但我不管谁又管得了呢?我直截了当地问吧,外面是不是有人追你?你说实话,别跟妈打马虎眼。”金雪芳早有心理准备,说:“是啊,你怎么知道?今天就有一个男孩追我。”樊老太双手狂拍自己的大腿,难过地说:“果真被我猜中了!你好日子不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是要气死妈啊。”金雪芳淡淡一笑:“妈,你难过什么?那个男孩不过是追着我要颗糖吃,大惊小怪。”“你别骗我了,要什么糖吃哟,分明是想吃你的肉,分明就是想破坏你们这个家!我可怜的欣欣哟……”樊老太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了。金雪芳见母亲这样伤心,知道把事情抖出去难收场,马上转了个弯,编了个故事:“妈,你想歪了,我今天去公园,碰到一个小男孩,可能我跟他的幼儿园老师长得像,他非追着我要糖吃,也真是巧了,我包里刚好有糖,是前天公司里一位员工结婚送给我的,我就给小男孩了。”樊老太半信半疑:“真的?我怎么听了像你在讲故事。”金雪芳肯定地说:“是真的,你是我妈,我怎么会骗你?我跟卫忠好得很,从来不吵不闹,怎么可能有矛盾,妈,你想多了。”
母女俩又聊了一些家常,樊老太回房休息。金大钟抽了口烟,说:“老太婆,思想工作做得怎么样?”樊老太摇摇头:“她不承认,她说没有那回事。”金大钟嘿嘿笑道:“你信吗?”樊老太说:“听欣欣的口音,她妈妈是外头有人了,所以经常晚饭都不回来吃,对她爸爸的态度也不好,今天我看他们夫妻俩关系还可以,不像是各过各的样子。”金大钟说:“都说性格是有遗传的,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出过事。”樊老太瞪了他一眼,没有好脸色地说:“都过去几十年了你还提,那是我的错吗?我上夜班,是厂长强奸我的好不好?”金大钟微微一笑:“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娶了你对不对?顾卫忠这小子虽然是我女婿,脾气倒有点像我,特别能忍,他可是好男人啊,希望雪芳能珍惜,别犯傻。”樊老太说:“她都四十多了,又是大老板,她想怎么样我也管不了,我是替我外孙女担心。”金大钟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劝你别管闲事,你非要来,怎么样,碰壁了吧?”樊老太说:“我还要侦察几天。老头,别抽烟了,弄得地上都是烟灰。我去客厅拿下烟灰缸。”
樊老太拉开房门,却见金雪芳就站在门口,一愣。金雪芳刚才在偷听爸妈聊天,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金雪芳尴尬地说:“妈,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樊老太拿眼瞅女儿,说:“你有事吗?干吗不进来?”金雪芳说:“算了,也没什么事,妈,那我先睡了。”樊老太拿了烟灰缸回到卧室,悄悄对老公说:“老头,女儿在门外偷听,她现在怎么这副德性?”金大钟笑道:“可能是习惯吧,你还记得她十二岁那年,在咱们房门外偷听的事吗?”樊老太叹了口气,担忧地说:“她打小就好奇心重,这会不会害了她?”
天刚蒙蒙亮,樊老太就醒了,起来做早餐。顾卫忠起来的时候,岳母已经做好了早饭。顾卫忠说:“妈,早饭我来做啊,你怎么一来就帮我们干活。”樊老太说:“人一上年纪,醒得早,再睡也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饭了。卫忠,平时都是你做早饭?”“是啊,雪芳休息得晚,让她多睡会儿,我们老师早班早,所以我早起也就习惯了。”樊老太由衷地说:“雪芳嫁给你真是福气,家里的事她什么都不用操心。”顾卫忠笑着说:“我做的都是小事,她干的是大事,说起来还是她忙的。”
樊老太说:“家务事两个人都要做做的,你也别太宠着她。卫忠,你的那个姑妈不是在本市吗?叫她来玩,就说我们在,一起聊聊天。”顾卫忠说:“我会打电话给姑妈,传达你的意思,她会不来我也不知道。”樊老太说:“就说我邀请她来,她总不能还记着以前那点小过节吧,多少年都过去了。”顾卫忠说:“姑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请她来,应该会来的。”
顾卫忠吃了早餐就赶往学校去了,金雪芳睡在床上不愿动,樊老太催她起床,她说不用急,公司现在有人全权负责,自己早去晚去都没关系。樊老太感慨地说:“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睡懒觉,幸亏嫁了一个勤快的老公,如果两人都一样懒,这个家就就不知成啥样了。”金雪芳躺在床上疑惑不解地说:“妈,你现在像变了个人,以前不是说卫忠不好吗?现在把他捧到天上去了。”樊老太说:“日久见人心嘛,以前对他不了解,以为我女儿是一朵鲜花插在那牛粪上,现在觉得他真不错,一点没亏待我的宝贝女儿。对了,我今天叫卫忠请他姑妈来这里玩,也不知肯不肯来,静云也是死要面子的人。”金雪芳更是不解,说:“为我们的事你们吵吵嚷嚷,早就不相往来了,现在你居然拉得下这个脸,真是怪事。”樊老太说:“人到了一定年纪,什么都想开了,现在就巴不得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顾卫忠的姑妈疼你老公,咱们没有必要再计较,做人器量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