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大,行走在茫茫人海,望满城楼宇,灯火万千,一个失神就迷失了自己;这个世界又很小,那些想要忘记的人和事,却偏偏转角又遇见,还有那些想不到事和人也会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投在你心湖上的石子,从不让你平静。故事继续……。
二哥王二是个爷们,一个有事情宁愿不说,也不会说谎的爷们。白天的时候二哥竟然没有去自习室,而是呆在宿舍的阳台上,呆了一整天。这是我自认识二哥以来的第一次看到如此心事重重的二哥。我们问,他也不说,我们猜,他也不应,只是一个人闷着不说话。二哥就这脾气,有事自己喜欢憋在心里,闷死你他不想说,也不说。
直到太阳落山也没在二哥这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实在不想看二哥这个死样子,我只好打电话问疯女。
“喂,疯女。”我只是急切地打了个招呼。
“渔子,出来赔我喝酒。”疯女的语调中已经带着酒意,她已经在喝了,“我请你,我有钱,来,喝”。
像我们这还没入世的钱信徒,到底哪里会有那么的悲伤去值得我们一次又一次去买醉呢?听着疯女的囫囵醉语,突然有种带着伤感的气愤:“你在哪?”
“老地方。”疯女总是喜欢去哪个叫莫斯科的酒吧去喝酒,开始以为只有这种高消费档次的地方才能显示疯女富二代的身份。其实后来听她自己说,因为她第一次喝酒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她还很小,是她爸带她来的,她和她爸两个人在这里喝醉了,那天是她母亲的周年忌日。
我火速赶到那的时候,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石头台阶上手里拿着瓶酒一副迷醉样子的疯女,还记得上次和疯女喝酒是她爸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她的时候,但也没喝成这个样,这次难道是二哥向她表白了,或者是二哥和疯女两个人在自习室的时候,二哥兽性大发做了些什么?我真的不敢再想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本来看疯女一个人出来买醉,我是有点小气愤的,但是现在看着疯女这个样子,怎么也气不起来,原本想过去以大哥哥的身份对她大骂一番,却只是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才来啊,我都喝完了,还有这半瓶,你喝不喝。”疯女的手掌很小,一直手抓在酒瓶上都显得很滑稽,而且那瓶不是啤酒,而是类似于白酒的白兰地。
我夺过她手中的酒,一口气将那半瓶喝光,当然也洒了不少,然后把酒瓶往那一放,疯女赶紧抢过来,往嘴里倒了倒了倒,没倒出来,还不死心,还把眼凑到酒瓶嘴上往里瞅了瞅,实在是没有了,沮丧把瓶子往下一丢,瓶子在碰到地面的一刹那,支离破碎。
“我再去买。”疯女摇晃着就要起身。
我一把把她拉住按在原地,冲她摇了摇头。
她看着我的脸,应该是喝完酒红红的脸,笑了:“你的脸跟猴屁股似的。”
“咱不喝了,聊聊。”我说,“你和二哥到底怎么了。”
“什么我和二哥怎么了?”疯女说。
“那你为什么来喝酒?”我说。
“想喝了就来喝,我爸都不管我,用你管我。”疯女双手捻着自己胸前的头发说。
“又和你爸闹矛盾了?”我说。
“没,只是知道了一些事,心里难受。”说到这,疯女的眼泪唰就下来了。
“你别哭啊,跟渔哥说说,到底怎么了。”我安慰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拍拍她的肩膀。
疯女却顺势整个身体靠在了我怀里。
这算什么借酒劲占便宜啊,不过看你还长得还算得过去,大家也这么熟,我就这么忍了。我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借个肩膀靠一靠,你不会介意吧?”疯女忧伤的样子有点不像疯女。
“这不是肩膀,这是怀抱,亲。”我说。
“无所谓。”疯女说,我总觉得说无所谓的应该是我才对,这要是被吕霜看见,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这时候我才有些理解那些出轨的男人,有时候人长得帅,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啊,幸好这只是疯女,一哥们,要是换做陌生醉女,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
“说说吧!”我说。
“你还记得我砸的那辆宝马车吗?”疯女说。
我的记忆之中,疯女不止砸过一辆车,砸车简直是她的个人爱好,不过砸过的好车倒是不多,砸宝马是砸的杨玲那个男朋友的,不过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
“是杨玲他男朋友的。”我说,“不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吗听说你爸给他买辆新的,而且还打你来着,你不会还记恨这事呢吧?”
“就是那婊子的马子。”疯女恶狠狠地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词。
“那婊子的马子报复你了?”我猜想。
“恩,我爸介绍我和他认识,还给我说好好和他处朋友,还说,还说……。”疯女已经泣不成声。
“还说什么?”我真是急死了。
“还说以后毕业就我把我嫁给他。”疯女说。
我想象了一下,这明白着是两家和好的时候,大人们之间说的玩笑话,表示不打不相识,都是豪爽人的虚话啊。
我笑了,笑得去前仰后合。
“你还笑我。”疯女用力砸了我一下胸膛。
“当时说的时候是不是你爸和他爸都在场?”我问疯女。
“二哥都跟你说了?”看来时疯女把这事告诉了二哥,二哥喜欢疯女,才会变成那个死样子,这两个蠢货真是笑死我了,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幼小儿童,一个不明人间世俗的书呆大叔,真是有意思啊。
“你老是笑什么,就有那么好笑吗?”疯女看着正在疯笑的我,紧皱着眉头,很生气的样子。
“这明显是你爸和他爸两家和好的时候说的玩笑话,你还真的当真了?”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说道。
“哎,我也希望是,可是这是真的。”疯女说。
“这怎么可能,你真是个二货。”我再次笑了。
疯女并没有因为我骂她二货而猛打我,而是及其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以至于看得我好像是自己才是二货,不好意思再笑出来。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疯女突然问我。
这谁不知道,别说是疯女的熟人,就算是不认识疯女的,也知道她是本市有名的梁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梁氏集团董事长梁峰。”我不知道疯女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难懂像她爸这样阶级的大人物,就必须是每一句话都是一言九鼎,就不会说句玩笑话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婊子的马子他老爸是谁?”疯女此时的头发有些乱,看上去有点苍凉的感觉。
“我连那婊子的马子都不知道是谁。”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是个那哥们见过几次面,就一个脸熟连名字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能开得起宝马的富二代,至于家里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现在能开宝马的富二代太多了。
“他爸叫姚启柱。”疯女看着我说。
姚启柱是本市另一家企业的董事长,紧次于疯女家的企业,而且两家企业在很多领域都是竞争关系,以前两家是井水不范河水,但最近两年两家其实闹得挺凶的,听说是因为姚启柱的弟弟当上了本省的什么官,专门管企业上税和企业建设什么的。姚家想借势压过梁家。
本来如此单纯的一次砸车事件,牵扯进了两大家族的争斗。我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情况,但是有些道理还是很容易明白的,经商再好也怕官,虽然梁家能干这么大肯定也会有不少关系,但是那些关系哪能和姚家的亲兄弟关系比?肯定是梁家向姚家进行了妥协。
这样有些事情就都通了:
面对老爸是集团董事叔叔是省级干部整天可以开着宝马车出入在高档会所的姚富二代和一个平凡无奇表情有些呆滞的四眼游戏宅男刘佳明,杨玲想都不用想就会选择前者;我们不认识姚富二代,疯女不会不知道,疯女虽然胸小无脑,但不是傻子,他爸面对姚家肯定压力很大,疯女肯定也是会知道的,在家族仇恨和朋友佳明的仇恨的双重驱使之下,疯女一怒之下砸了姚富二代的宝马车。
本来是父辈之间的事儿,因为疯女砸车事件而演变成了这一辈的恩怨,而且双方也因为疯女的砸车事件,关系进一步恶化,这便是疯女砸了姚富二代宝马车之后,疯女的父亲打了疯女这个宝贝女儿已巴掌的原因。姚氏集团从而加大对梁氏集团的各方面的竞争力,使得梁氏集团公司陷入困境,疯女的父亲定是整日愁眉苦脸,疯女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看着老爸愁苦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才决意跟随二哥好好学习。
但姚氏双兄弟肯定加大对梁氏集团的算计,面对压力重重,这位当年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梁启峰为了集团和宝贝女儿的未来只得选择妥协,而姚家也是做企业的聪明人,与其搬倒梁氏集团,不如联手共创,所以姚氏提出了古代帝王的和平外交方式,那就是连亲,也就是要梁启峰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姚家这个姚富二代,也就是杨玲的现任男朋友,疯女口中婊子的马子。
疯女肯定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所以会选择在自习室里告诉给自己补习的王二,而一直喜欢疯女这个野蛮小萝莉的猥琐大叔王二,认识到疯女以后会嫁给杨玲现在的男朋友,虽然知道自己和疯女门不当户不对气质爱好都千差万别肯定没戏,但是知道了疯女注定的命运,心里还是难受,于是跑回宿舍扮林黛玉。
我把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在闹海中想了一遍,才意识到原来疯女就是像是电影里的贵族公主,她的世界和我们完全不同。
而这样一个公主现在喝醉了,躺在我的怀里诉苦,我认识这样一个朋友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畏惧呢?我不禁打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