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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换了人间(五)

说这雨或暴烈或轻柔,暴烈的多不得人喜,尤其是那自富雅趣的人,便撑了伞,在暴烈的雨中,也怕行不得几步,只落个狼狈模样。轻柔的总是好的,撑着伞悠悠漫步在雨中,期待着逢着一个姑娘。

谢清此时在雨中,逢着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看来潇洒风流的男人。谢清并不想遇上他,如今遇上了也避不了。

“昨日因人多繁闹,偶因拥挤,撞了公子,因事未能留下致歉,今日逢了,特表歉意。”谢清所得极为真诚,拱着手,低着头,说道。他自思来此世界,不可轻易与人生怨。

那男人看谢清谦恭的模样,只觉有趣,他将伞与谢清分了一半,微笑道:“随我喝杯茶去。”

转过此街,到了另一条街,依旧少行人。偶尔见着一二撑伞的男女或驰马疾奔的汉子。二人一路无语,谢清随这男人缓缓走着,心却有些焦急,不知这人意欲何为。正想着,转角一处,正有个小摊贩,上面挂了牌子“面、馄饨、茶”。

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面色黝黑,正坐着发着呆,忽见了来人,忙起身呵呵笑道:”“客人,快进棚吧!外面雨大呢。”老板似极热情,用抹布将桌椅擦了好几遍,才请二人坐下。许是见那个漂亮的白衣男人一身华贵,甚少见这样的贵人光顾,想卖力表现。或只是个大雨天,实在是无什么生意,突然见到了客人,心里自然高兴。

老板提了茶壶放在桌上,笑道:“客人,莫看我这店小,便以为没什么好茶。我这茶叶是极好喝的。只是不如那些若归、仙碧、君山眉、兮红等那些名茶有名,可是味道我敢保证,肯定是好的。”

谢清与那白衣男人笑着听那老板叨叨絮絮说了很多,偶尔点头表示赞同。说了片刻,那老板笑道:“瞧我一张嘴便停不住了。”说罢,便自忙去了。

小小茶棚自找不出什么精致茶具,提壶,两个碗就是简单的茶具,倒茶入碗,茶汤浅绿,还绽着青,盈盈透亮。喝入喉肠,倒真有些清爽,甘甜,优柔的感觉,在心肺间来回颠倒。谢清并未喝过那老板口中的若归、仙碧等名茶,但比之于前世那些茶,也自别有一般滋味。

那男人浅饮了口,笑道:“这老板不欺人也。我曾喝若归,那茶条索弥细,于紧结处泛点白,泡之虽有香,然嫌气不扬。这茶应胜之。”说罢又问那老板道:“此茶何名也。”

这老板听了,摸头笑道:“我也不知这茶叫什么。是我在这附近山中,砍柴捕猎时,一日有些渴,见这叶鲜,便嚼了几口,发现有些味道。后来摘了些,揉捻了,晒青了,便拿来作茶卖了。”

谢清心中嘀咕,这老板上山捕猎,发现茶树的奇遇,也是一趣事了。忽听那男人道:“原来如此。”谢清见若有所得似的,一双眼看向自己,忽问道:“世间名士,出于富贵或乡野,其必有志,只所遇不同,所得亦不同。那些隐隐不名者便是失败,你可这般以为。”

当然不是,谢清心道:“不说他人,便说那曹公在一间潦倒屋里,茅椽蓬牖,瓦灶绳床。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终成《红楼梦》。可却因饭不得食,病不得医而终。在他死后百年,却因他的书养活了一大批闲人,这难道不是个笑话吗?”他不知这男人因何问此,只他心有气郁而不平。他也自许了得,可却不得志。只说道:“若无机遇,若无人识,便默默无闻,又何谈失败。”

那男人说道:“那你呢,束发少年,便因一首寿词,拜入杜家,他日自不愁前程,你以为你可是幸运,不经磨砺,便窥鲤跃之门。”

谢清听了,脸色乍变。口中支吾道:“这……我……”他心中猛惊,暗责自己颇天真了。当真以为只凭一首寿词便得人赏,可窥那鲤跃之门。若不是自己两世为人,心性不同,所想不同,又知那词确为抄袭之作,只是无人知晓罢了,怕也要少年歌酒,好不得意了。他朝那男人,恭身行礼,从底心真诚道:“多谢先生之言,未敢得意,亦不敢懈怠。”

那男人将碗中茶又浅饮了口,笑道:“莫叫我先生,我姓风,名千雪。”谢清也说了姓名,便将碗中茶饮了干净,先为风千雪续了,再为自己续了。

屋棚外,雨便似断线的珠玉狂击着地面,溅起一片又一片水花。周天之上,云气渺渺,氤氲不见影。仿若这场连绵的雨似有意,也似无意,合该让些人事物逢着相见,倾谈一场磊落气。

“老板来碗混沌。”一袭青衫带着风雨走进了屋棚,来人衣裳已然全湿,头发也乱,面色依旧从容,随意找了处空桌坐下。

谢清看见那人,有些发楞,张着嘴满脸讶异。他心道:“这人怎还未走,那姓钱的已去了府衙要抓他。”不时,那老板已将碗热馄饨端了过去。沈雁儿似真有些饿了,吃的颇急,三五口下,那碗热混沌便连汤都没了。

风千雪见谢清神色有异,便随他目光瞧去,也不禁有些惊讶,随即便遮掩过了,微笑道:“风雨已大,过来喝碗热茶。”

沈雁儿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身到了二人桌旁,坐了下来,说道:“以前只有人请我喝酒,却从未有人请我喝茶。”

风千雪一边为他倒了茶,一边道:“酒自是好的,茶也是好的。此处无酒,便只有请茶呢!喝多了酒,你会发现茶也挺有味道的。”

“真的吗?”

“试试便知了。”

沈雁儿咂了咂嘴,饮了口碗中的茶。谢清在旁瞧了,不觉有些好笑。沈雁儿端着碗,面色平静,将碗放于鼻下轻嗅,舒放一口气,再缓缓移到嘴边,微微将碗上翘,浅饮一口,便将碗放下,双目紧闭,似在感受茶汤浸润。他这一套动作,说有多呆板便有多呆板。还似有回味道:“这茶好像真像你说的,也有些味道。”

谢清见他安笑自如,似不怕那府衙人来抓他。心中奇怪,想说又不知怎说,只看他一眼,便又低头来饮茶。沈雁儿见了,问道:“有何话要说,但直说来。我是个直性,不喜欢藏藏掖掖。”谢清道:“你把那老宝馆老钱打的难堪,他已去府衙要使人抓你。”

沈雁儿笑道:“原是这事。我早见他不顺,只老母在堂,不可任性将母托累。前两日老母已去,喝了些酒,又见他使假作赌,我登时发怒,便砸了他老宝馆。他既要抓我,我还能便受他抓吗?老母已去,我一人无牵无挂,正要离开昌云。我只先回了家,拜了母亲,才好离开。因行到这里,有些饿了,便坐下吃碗混沌。”

风千雪问道:“你欲往何处去了?”谢清也张着眼望他。沈雁儿只道:“天大地大,总有我去处。”风千雪道:“可去投兵。依你本事,在军中博个功业不算难。西北之地,自有你的用处”

沈雁儿听了,笑道:“有理。到军中去才合我性子。”说罢!起身抱拳谢道:“谢你们二人款待了。我沈雁儿认你们二做朋友。来日我请你们喝酒。”

风千雪与谢清说了姓名,便见沈雁儿冲入雨中,转眼转过另一条街,再不见人影。屋棚外,秋雨连绵,有些许离愁。

风千雪见谢清还在望着,笑道:“你觉得那沈雁儿可算豪杰。”谢清道:“我以为是。他分的明,看得清,忍得住,断得下。他初时不耻那老宝馆,但因老母在堂,不可意气。老母既去,无所拖累,该行则断。我以为他是豪杰。”谢清看着风千雪道:“你以为呢。”

风千雪微笑不言,饮了口茶,说道:“少年心性慕豪杰,来日亦可为豪杰。”

谢清一惊一楞,只看着风千雪道:“我也可为豪杰吗?”

风千雪道:“为何不可。你无此心吗?”

谢清心中念道:“少年心性慕豪杰,来日亦可为豪杰。”他心中欢喜,彷似已寻目标,他心道:“我为何不可呢?老天既使我来此世界,我为何还沉迷不醒。他人可为豪杰,我亦可为豪杰。”他望着风千雪,感激心起,又连连说谢。

风千雪见谢清所谢,也不拦他。他暗道奇怪,与这少年才见一二面,怎就这般热心来指点他呢!想了片刻,也不知是何缘由,便也不去想了。

又将茶添了,风千雪与谢清又说谈些趣事,这时,那雨忽渐小了,终至停了。谢清见了,道:“这天气真教人捉摸不得。”

雨既停了,茶已冷了,人也将散。风千雪站起身来道:“世事也一般。你在杜府多小心些吧!”

谢清点头应了,也未说踪迹,未说他日,若真有缘时,自会再见。那老板高高兴兴送走了客人,只觉今天真值了。那个富贵的白衣男人,给了一锭银子,已够他半年之用。口中喃喃道:“看来呀!有时候这雨看起来也是挺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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