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跑去市场了?”
此时的武辉怒气冲天,一个拳头砸向了桌子。把王后交给大神女后,他一直暗中观察着王后的一举一动。听到王后几天茶饭不思,还整日整夜哭泣的消息,他的内心无比痛苦,也动摇着要不要去找她。倘若不是朱允宝的几番相劝,那么武辉也许会数次寻上恩荣。自从恩荣出宫后,他越发苦恼,数夜难眠,常在深夜里与武士们比武对练。夜以继日地进行对练的武士们,已经累得瘫软无力,濒临极限。
“估计是要做生意。”
“把你的所见所闻给陛下做个详细的禀报。”
朱允宝催促着前来禀告的属下。
“娘娘既去了卖糕的地方,也去了卖皮革的地方,还有,也去了卖马的地方。而今天还去了卖纸的地方。”
“哼!身无分文的,做什么生意?算了,你退下吧……等下!”
接到国王的命令后,禀报的属下向后退着步子,但是又听到国王突然的变卦,所以一时停在了原地弯曲着腰。
“有没有谁去找过王后?”
“有一个,护卫甄良一天去探望一次。”
“什么?”
一听到“甄良”这个单词,武辉的脑袋瞬间冒出了怒火。为了把讨厌的甄良从恩荣的身边拉开,武辉将他塞进部队,让他成为幢主(古代一统领军队的武官官职。——译者注),这已经是过分的赏赐了,但是现在他竟然每天都去探望王后!该不会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吧?
“呃啊!太热了!这样做糕真的好累啊!”
“是啊娘娘。在陛下传下了谕旨之前,请您就赶紧回宫去吧,那么就不用像这样满头大汗地做糕了。”
“没看到吗?他现在是恨死我了。现在已别无他法,所以要做好卖糕生意才行。你呀,在宫里吃好穿好的,无忧无虑,但是我必须得自己挣钱糊口,要不然就会可怜地饿死在大街上啦。”
本以为卖糕的生意会很轻松,但是与看起来不同,既要舂捣又要磨面还要锅蒸并非轻而易举。
“娘娘。”
结束了训练前来探访的甄良站在厨房前方,叫唤着恩荣。恩荣一脸高兴的表情,霍地站起来往外走去。看着恩荣那俏丽的额头和可爱的鼻梁上凝结着串串汗珠,甄良伸手想要帮她擦去,但是下一秒,他却又把手收了回来。虽然她已经出了宫,但是她依然还是王后。所以他不能碰她。
“又做糕吗?”
“嗯,但是太热了,呼呼!”
看着恩荣把手当扇子频频扇向自己,甄良心如刀绞,一时稍为提高了音量:
“您不用这样,不是有我照顾娘娘吗?居然还做起了卖糕生意呢。”
“哎哟,甄良!卖糕怎么了?虽然我也想干一番大事业,但是小气吧唧的国王把我变成穷光蛋后赶出来了不是吗?所以我也干不成啊。还有,甄良为什么要对我负责呢,现在我也不再是王后了。”
“您不是说把我当成哥哥吗?哪有哥哥会指使妹妹去卖糕的呢。”
恩荣被甄良的话逗得噗嗤一笑,接着便把自己和他之间的想法差异说了出来:
“甄良,虽然这个地方有着身份的等级差异,曾经身为王后的人干起卖糕生意看起来很奇怪,但是我原本生活的地方却并非如此。而且,虽然那不足以成为理由,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赚钱,我并不认为那很丢人。倘若因为面子而不去工作,那样反而更丢人不是吗?”
“但是,娘娘……”
“嘘!别说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来我的店铺帮个忙吧。因为木板真的好重。”
“店铺吗?”
别说卖糕生意和店铺所需的本钱了,当时武辉一声令下,恩荣只带着衣物就被赶了出来,现在居然有了店铺?正当甄良满头雾水的时候,真儿屁颠屁颠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自豪地说道:
“之前上交饰品给大殿侍女的时候,我偷偷地把娘娘手腕上的手镯给留下了。所以是用那个得到的店铺。”
“如果不是真儿啊,恐怕我都要饿死咯,呵呵!”
“娘娘,现在都完成了。只要拿着出去卖就好了,奴婢去去就回。”
“我也要去才行啊,等等……”
看着恩荣也要跟出去的气势,真儿一脸质疑的表情,连忙摆手劝说恩荣:
“娘娘,请留步!怎么能让高贵的您去做买卖呢?”
听到真儿的规劝,恩荣转眼间便拿来了头巾遮住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头发。
“看看,现在认不出我了吧?能看得见我的头发吗?”
“娘娘!”
“来,走吧,甄良你也别光站着,帮我们扛木板吧。”
也许是真儿所做的糕味道不错,吸引了大众的视线,而在市场散集之前,他们还做了降价卖糕的处理。今天也处于几乎卖完的状态,只剩下一点黏糕。恩荣算着赚到的钱,数了一半分了出去。做好整理的真儿走了过来,检查着剩下的糕的数量。恩荣叫唤着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真儿,准确无疑地将那一半的钱递给真儿。
“来,真儿!从现在开始,我们赚到的钱五五分。你一半我一半!没关系吧?”
“啊?”
真儿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地要照顾主人,但是恩荣却把卖糕获得的钱平分一半给她,这不由得让她鼻尖一酸,胸口怦怦作响,一时呆愣地看着递过来的钱。
“我们是合伙人,所以你也把你的这份收好吧。真儿,以后也会一直一起做这好吃的糕的吧?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钱,你可以和一户好的人家结婚,我也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们一起履行这个约定吧。”
“娘娘……”
恩荣从心底里把身为一介侍女的真儿同等对待,真儿很是感激,终究掉下了眼泪,而恩荣为了转换气氛,开始空凭地耍起了嘴皮子:
“我的天!哎呦!谁看到了还以为我骂哭你了呢。停!那,现在我们走吧,今天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我们赶紧回家吧。”
“是,娘娘。”
“又!又!都说了多少次啦?不可以再叫我娘娘。让你叫我姐姐。”
“是,姐姐……”
竟敢把王后称呼为姐姐!如果这要传到太后的耳中,恐怕这真儿要挨杖刑,屁股可要烂开花。这相互依赖的两个人相望而笑,认真地整理完后将木板顶了在头上。而当她们走出店铺的时候,一个暗中窥视的巨大影子快速地向巷子里躲去。
“给我吧,我来拿。”
“算了,我的力气大,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天空变得昏暗,仿佛就要下雨,两人赶紧把木板举在头上,加快了脚步。而跟随在两个女人身后的几个影子也加快了脚步。
当到达前往神殿的树丛时,真儿把顶在头上的木板放了下来,说内急并让恩荣稍等,然后便消失在了树丛。恩荣坐下来守着木板,等待着真儿的归来。也许是雨水将要强势降临,所以萧杀的风晃动着树丛。恩荣置身如此了无人声的丛林,浮想起武辉的模样,内心不由变得无比惆怅。
“难道,过得好不好这样的问候一次也没有问过吗?也是,他用一副恨不得把我抓去杀了的眼神怒视着我,应该也不会想起我来。”
把内心所想吐露了出来,脑海里接着浮现出雅珍紧紧黏缠在武辉身旁的模样,恩荣撅起了小嘴,一时自我怜悯,胡乱地拨弄着鞋底无辜的草丛。就在这时,恩荣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他一手捂住了恩荣的嘴巴,而紧接着又出现的两个男人抓起了恩荣的双腿,将她拉到了对面的丛林。
“呃唔!唔!”
虽然恩荣反抗着力壮如虎的男人们,拼命地发出于事无补的尖叫,但是最后还是动弹不得,被男人们拉走了。过了一会儿,真儿解手归来,但她并没有发现恩荣的身影,她以为恩荣也去解手了,所以翘首等待。但是,等了好久,恩荣迟迟未现身,这让真儿不禁觉得全身寒栗。
“娘娘!娘娘!这可怎么办!该不会是又被百济人给抓去了吧?娘娘!”
正当心惊胆战的真儿声嘶力竭地喊着恩荣时,真儿的头顶传来了闪电般的呵斥:
“怎么回事?王后发生什么事了!”
是武辉。无法忍受思念的痛苦,他偷偷地跑去市场观望恩荣,当看到她朝气蓬勃,能很好地适应着这一切时,他生气得想要折回宫去。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再看一眼的心情,掉转了马头。然而,跟上来之后却听到了真儿寻找恩荣的叫声,凭直觉,他断定恩荣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陛下!娘娘不见了,怎么办?陛下!”
听到真儿的禀告,武辉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而当发现恩荣原本所站的位置有着男人的脚印,还发现草丛有被压过的痕迹时,他一头冲进了树丛。全身的神经都因恩荣而开始紧绷,武辉用那兽性的感知,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寻找着去向不明的恩荣。
“啊!”
恩荣犹如捆绑的行李,被甩在了地上,被石头砸到肩膀的恩荣发出了痛苦的喊叫。虽然不是一般地疼痛,但是那俯视自己的陌生男人却让自己感到更加害怕。三个人中最为衣冠整齐的年轻男人走近恩荣,用手捏起了恩荣的下巴,欣赏地察看着恩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传闻所说的倾国倾城呢,跑去卖糕不觉得很可惜吗?”
“放手!”
“哦嚯!还有脾气?是故意要引起我的兴趣吗?阅览过太多温顺的女人,现在遇到个会反抗的,还真是不错呢!”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请你走开!”
虽然内心很害怕,但是她无法忍受如此调戏,所以厉声呵斥着并想要站起来。然而站起未遂,肩膀被那个男人按住,顿时让恩荣深感危机。她并没有就此屈服,反而将肩膀的生疼抛置脑后,勇敢而迅速给那个男人的肋部来了一个横踢。
“呃!”
眨眼间受到意外攻击的男人,因肋部疼痛而双手紧捂,屈身跪地,而剩下的两个男人为了将恩荣制伏而猛扑上去。但是,恩荣并不是软弱可欺的软柿子。只见刚才挥舞着拳头的其中一个男人的心窝一震,遭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暂时躲开了的另一个男人的头部接着也被一个回旋踢给踢中。这时,捂着肋骨的年强男人和被打得人仰马翻的两个男人联手起来,同时用力地向下拉扯着恩荣的裙子,而恩荣本能地提着裙子,一时错过了攻击的机会,结果被那一巴掌迎面扇来,不由得发出了喊叫:
“啊!”
“你这该死的东西!竟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把你撕个稀巴烂!”
“放手!叫你放手!”
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恩荣的身体,抓住恩荣铺展在地的两边群摆后展开了疯狂的翻扯。当窥见到恩荣丰满的酥胸时,他的手也变得更加粗鲁起来,而恩荣为了守护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往他的手背咬了过去。顿时,男人发出的惊叫声响彻丛林。
“嚯!”
男人所发出的惊叫并非因为恩荣对手背的口咬,而是那深入背部令人寒噤的刀锋。恩荣发现了男人头顶赫然站立的武辉。
“你真是胆大包天!”
王后珍贵的身体,就连自己也碰不到,但是那些家伙竟敢对她欺身而上,看到她的肌肤还口水直流,武辉砍着这些如狼似豺的家伙的背,一个劲儿地咆哮。咆哮一结束,武辉便攥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疯狂乱甩,下一秒不宣而战,一刀挥向了那个男人的咽喉。即使这帮禽兽般的家伙已全部在惨叫中死去,但是也依然解不了武辉的恨,只见武辉抖动着肩膀向恩荣跑了过去。“武辉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找到我的?”疑问重重的恩荣咕嘟地咽了一下口水,整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襟。为了和她对视而弯下了膝盖的武辉,抓着她的肩膀检查着她的状态:
“王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您……怎么?您怎么会在这里?”
武辉并没有回答恩荣的疑问,而一边帮忙把恩荣紧抓着的前襟摆弄整齐,一边嘟嘟嚷嚷着,接着又突然发出大叫:
“你无需知道,你也别问。你是不是为了要在这里生活而硬犟着出宫?你是不是想过这样的生活!”
当感觉到恩荣的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的瞬间,武辉的心脏狂跳不止,紧张得要命。他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地移动着脚步,当她陷入绝境之时,他不失毫厘地刚好发现了她。
“不是那样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些家伙都是坏人,但是那并不是我乞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