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对卢(高句丽最高官职名,意即宰相,国相。——译者注)朱允宝在大神女的帮助下,代替国王在大同江里举行祈雨祭祀。由于春旱而干裂的土地让民众人心惶惶,他便代替作战凯旋而归的国王举行祈雨祭祀。
大神女一边挥洒着雨滴,一边朝天空举起双手,坐在祭台下面的乐师们便将乐曲演奏得越来越大声,神女们像蝴蝶一样轻盈地舞动着身体,跳起舞来。大神女明朗清脆的声音在高空中传播开来。
“天空之父啊,求您下雨吧。为了百姓,求您大发慈悲吧。求您收下这些财物,成全您子女们的愿望吧。”
祈祷结束之后,大神女迈着大步子,在高高的木坛周围转圈圈,将用纸做成的符投进木坛里。
朱允宝看着大神女的模样,忍不住嘲笑起来。
“用那样的纸屑烧一下,吵吵嚷嚷一下,这怎么可能祈祷到雨呢?”
自从佛教传了进来以后,神女的权力就被大幅度地弱化了,只剩下个名义,如果这次大神女们用自己持有的卓越才能让人们看到上天显灵的话,国家将会再次强化大神女的权利,将国家各种庆典交付给她们。
无论如何,大臣们只要想到国王,就会伤脑筋,他凯旋而归,马上就说要将那个叫做雅珍的女人选定为王后,疯狂的样子一目了然。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猎人的女儿,身份低贱至此,又怎能登上大高句丽王后的位置呢?朱允宝不禁摇了摇头,打起精神,轻轻地抬起头,继续观望大神女的祭祀活动。
大神女一边甩着水,一边快速地叨念着祈祷文,将更多的画符扔进了木坛上,大神女看到了天空中散落的花朵。神女具有所谓的神力,能将从高空中掉落下来的金色花朵能看得清清楚楚。花儿并不是一两朵,而是成群结伴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神女因为天空这明显的异象,身体簌簌发抖,手指朝花瓣的方向伸去,叫喊起来。
“在!”
大神女的叫声使得人们骚动起来,看向她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到有一点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地发光。在人们的是视线都聚到一起的瞬间,那点东西猛地爆炸开来,天空中下起了金色的花雨。
听到大神女一声“在!”,打着哈欠的朱允宝又看到花雨降落之后,像是被雷劈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里……并不容易看清黄金色的花雨,但是随着一声“嗡”的声响,天空发出了刺眼的强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接着大同江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当朱允宝睁开的眼睛的的时候,花雨一下子就停了,清澈的江水上一片花瓣也没有看到。只见有什么白蒙蒙的东西浮了起来,朱允宝便下令士兵们将其打捞起来。
大神女看到天空没有下雨,继续簌簌地抖着身子,天空突然被什么劈开,对这一景象真是亲眼看到也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她想都没想就断定这一定是吉兆。天门开启,下起了金黄色的花雨,这不可能是凶兆!她欣喜若狂地抖动着身体,双手高高地举起,祈求神明。
“吉兆!天空啊,求您将吉兆降临我们高句丽吧!”
但是,士兵们从大同江里打捞起来的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女孩,她穿着手臂和腿都外露的短裙和上衣,样子瘦巴巴的。士兵们将这个手臂和大腿都清清楚楚地露出来的女孩放到朱允宝和大神女面前。这个女孩的个子相当高,皮肤宛如白玉,还有长长的秀发。朱允宝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神女,冷嘲热讽地问道:
“这个是吉兆吗?”
“上天派了一名仙女降临到我们高句丽啊。”
“什么仙女,看这稀奇古怪的穿着,那样可以叫仙女吗?”
大神女没有屈服于自己的想法,坚持说她分明就是仙女。
“天庭的人就是穿这样的衣服的,您亲眼见到了也不相信吗?天空不是打开了,下起了花雨了嘛?”
平日里就和大神女不和的朱允宝马上说出了让自己后悔的话。
“让你祈祷下雨,谁让你祈祷下毫无用处的花雨和这样稀奇古怪的女孩了?大神女,你该不会是不认真祈祷,得罪了老天爷了吧?所以老天爷没有下雨,而是随便扔下了一个女人吧。”
“大对卢大监!你竟敢对我说那样的话!”
“哼!看来我要召开会议选拔下一任的大神女了。备车,回去!”
朱允宝一声令下,马上提起袍子的下摆坐上了已经准备好的带着帐篷的马车上。就在这时,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雨滴开始下了起来,眼看马上就大雨倾盆。
“雨!雨来了!”
百姓们展开了双臂,迎着生命之雨欢呼起来。惊讶的朱允宝不顾雨水会打湿衣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往祭坛那边看去。扭转事态的大神女得意洋洋地看向他,嘴角带着嘲笑,指派仙女们将那个被称为仙女的女孩抬起来。
“真的是神女?呵……这样的失误……”
朱允宝想到自己刚才侮辱了大神女,后悔得连咬断自己舌头的想法都有了。
仙女被带到了神殿,但是两天过去了,还说没有醒过来。大神女虽然给她做了祈祷,还用自己持有的能力诚心地照顾她,但是依然没看到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停止祈祷,神女们轮流着给她做祈祷,但还是没有效果,现在正在让大夫来给她诊脉。诊完脉,察看过了眼睛,大夫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是睡得很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醒来呢,都已经过去两天了。”
“人的身体都是很神秘的,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不用太担心。脉搏跳动很平稳,体温也很正常,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
“嗯,知道了,那么退下吧。”
大夫弓着腰退出去之后,大神女又再次用自身的能力尝试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安定心神之后,将手放在恩荣的身体上面,边喃喃自语,边运行自己的功力。恩荣感觉头钻心地疼,嘴里发出了哎哟哎哟的声音,好不容易地将眼皮撑开了。由于眼睛闭了很久一段时间,看到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恩荣将眼前穿着白色衣服的大神女误以为是医生,随即想起了自己是掉进井里了,她开口问道:
“这里是医院吗?妈妈……医生,我妈妈呢?”
但是,恩荣听到的回答却让自己莫名其妙。
“仙女,你终于醒了。请受我一拜。”
大神女看到恩荣醒来并开口说话了,兴奋地双腿跪下给她行起礼来。缓过神来的恩荣明白了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医生,只见她穿着雪白的衣裳,留着长长的头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您是……谁?”
“我是伊大神女,您就是两天前上天赐予我们高句丽的仙女啊。”
大神女说起两天前的事,一脸的感动,但是无法理解的恩荣只是环顾着周围。这是一个大理石建造的房间,天花板又高又宽,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张床上。墙上的灯盏燃着蓝蓝的火苗,无数的烛火将房间照亮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而且自己身穿的不是患者的衣服,而是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样,袖子很宽,飘逸的白色衣服。
“这里是哪里?你刚才说我是来到了哪里……”
“这里是高句丽。”
恩荣听到高句丽只觉有一种很遥远的感觉,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肯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我妈妈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我的衣服在哪里?”
“仙女,今天国王回来,明天就会给您安排新的住所,今天的夜色已晚,您又刚醒过来,您打算去哪呢?”
“难道这是在拍戏?”
“嗯?您刚才说什么……”
这个大妈假装没听懂拍戏是什么意思,这演技也太自然了吧。恩荣在脑子里排除了这样的可能性。谁会把自己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带到外景来拍摄呢?自己又没什么可看性,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这个女人是谁?高句丽?高句丽?
恩荣看到看向自己的女人眼里充满了期待,这让她感觉到害怕。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很不应该的大错。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要去找妈妈。恩荣猛地站起来,紧忙地下了床,穿起了放在床边的皮鞋。
“您救了我,我会和父母一起来答谢您的,谢谢您的照顾。”
恩荣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朝门的方向跑了出去。
“仙女!您要去哪?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来伺候仙女!”
大神女被仙女要逃跑的荒唐事吓坏了,在大神女的呵斥下护卫武士便也慌忙地朝恩荣追去。打开门跑到外面,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美丽的庭院。走过彩虹般的拱桥,深绿色的莲池,有着华丽的羽毛的水鸟成双地在水面上嬉戏,鸟儿的叫声宛如天籁之音。这就像是世外桃源。
但是,现在可没有时间欣赏庭院的景致,正在被追赶的恩荣拼命地只管往前跑,通过打开的门,跑到了外面。
“呵!”
恩荣再也无法继续跑下去了,便停下脚步。从小山坡上的神殿跑下来,看到的街道并不是首尔。在草屋和瓦屋之间走来走去的人们穿着水滴花纹的上衣和裤子。拉着牛车的人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牛车上载着满满的行李。
“难道……那个……不可能。不是吧?没有那样的道理啊。为什么那些人,那些人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吗?”
这到底是什么啊!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些人和教科书里面出现的关于高句丽古墓壁画里的人的服饰是一样的,那个称为大神女的女人说这里是高句丽,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神志不清的恩荣听到了大神女在焦急地呼喊着自己。
“仙女,不要跑了,快回来吧。”
恩荣回过头,看到大神女和护卫武士已经追到自己跟前来了。
“不要,这一定是梦啊!”
恩荣摇着头,为了躲开他们,一个劲地跑了起来。
隐藏在茂密树林里的一个小莲池是武辉和雅珍经常来沐浴的地方。武辉在凯旋而归之后,为了纪念胜利,他给那段时间辛苦作战的臣子们大摆宴会,在这之后就将繁琐的事都交给大对卢朱允宝处理,然后马上带着雅珍来到这个隐蔽的地方。老狐狸大对卢似乎真是老糊涂了,跟自己说有什么仙女出现在了大神女的家里,非要自己今天去看看。不管是仙女还是神女,自己都不想认识,自己需要的人只有雅珍。
这次,借凯旋之机,自己已经提出了要将雅珍立为王后。雅珍……是因为我的贪婪而被我摘取了的花儿。自己答应过她要将她立为王后,将她带进了皇宫,但是因为母后和大臣们的反对,别说是让自己封她为王后了,就连是让她做自己后宫的妾也没有获得同意,而她也只能是在深宫里慢慢枯萎。面对母后残忍的逼迫,她只是哭,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母后的坏话,她就是那个只是为了见自己而忍受着这一切的女人——雅珍。因此,他就愈发地爱雅珍,与雅珍愈发地难舍难分。
“武辉,这里又受伤了。”
雅珍的手指着武辉的肋下,那是一处箭痕。虽然没有穿透,但也伤得非常严重。
“只是被箭划了,一点小伤,不要太担心。现在都好了,干嘛还哭。”
听到情人如此温柔的话语,雅珍的眼泪簌簌地落下。
“每次想到你的伤,我心里就很难受。武辉,现在你不要再去打仗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嗯?”
武辉把自己的嘴唇贴到雅珍满含泪水的眼睛上,把她的眼泪舔舐干净,还轻轻地抚顺她的背,那是自己心爱的她对自己唯一的请求,但是自己却不能答应她,因此他希望她能理解他的处境。
“我是国王,打仗,那是我守护国家和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那不是因为讨厌就可以不去做的事情,这是我唯一无法答应你的事。我保证我以后会更加的小心,再也不会像这样受伤,可以了吧?”
“对不起。因为我的迷恋,每次都忘了你是国王。我就是那么一个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只想让你不要受伤的无知女人,我错了,对不起……”
“谁说你只知道迷恋我了,以后在也不能那样说了,如果你再说,那么我和你一样,我也迷恋你,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