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雅珍的话,听了雅珍的回答后,恩荣直了直身子,语气严厉地命令道:
“刚才让惠妃作诗的夫人请站出来!”
刘屋句的妻子听到了恩荣的呵斥,忸怩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恩荣丝毫不顾忌自己对和自己妈妈同龄的女人说话的语气不敬,或许是从太后那里听到了太多的关于作为王后该有的仪态的话,刚开始她会让雅珍叫自己姐姐,但是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恩荣不知不觉间承袭了太后和武辉傲慢的气度,她做出严肃的样子问侍女总管:
“那位夫人的丈夫是谁?”
“是主簿刘屋句。”
“主簿?主簿夫人走上前来。”
女人弓着腰迈着碎步走上前来,跪下向王后行礼:
“娘娘,小人向王后娘娘请安。”
接受女人的请安,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经历过了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恩荣已经变了。迟到大王白朝洗衣店家的独生女崔恩荣有一天变成了高句丽的仙女,成了王后,虽然她自己硬说是意外,但是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她很快就适应了在陌生的高句丽的生活。读写说,别人几年都做不到的事,她却像是海绵一样积极地去学习和吸收。作为婆婆的太后像是晚年得子似的,把自己当成女儿来教养,只要恩荣有想学的东西,她就无条件支持。太后要她不要对雅珍用敬语,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侍女们混在一起,作为王后不能被私人的感情左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演员,所以在管教下人们的时候,把自己一般的本性和太后的一般本性融合在一起。
“你丈夫是主簿?”
“是的,娘娘。”
主簿是大对卢和大太兄下边的官职,身份也不低。大概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身为主簿妻子的她大声说话,所以才会这样趾高气扬地侮辱国王宠爱的嫔妃吗?
“你这女人!”
恩荣尖锐洪亮的声音响起,在她身边的雅珍和参加宴会的所有夫人们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主簿的妻子从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王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觉得脑子沉沉的,觉得受到了侮辱,脸都红了。恩荣又大喝一声:
“你一个主簿的女人竟然敢侮辱高句丽的次妃惠妃?”
“娘娘,这样的话……”
恩荣对着把头埋于膝盖的主簿的妻子一一数出她所犯下的罪。
“惠妃是谁?是集陛下的宠爱于一身的国家的次妃。就凭这个就是你所不能比的身份尊贵的人,你竟然敢让她作诗朗诵,你这种幼稚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娘娘,不是这样的……”
“闭嘴!”
听到王后丝毫不给自己辨明的余地,呵斥自己,她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意识到了自己的放肆。
“小人该死,娘娘,请娘娘饶命。”
太后很好奇王后是否能好好地主持宴会,来到了礁门楼,听到了恩荣的声音,她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听完后她欣慰地笑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让浑身散发着威严,管制住了夫人们,太后看到这样的恩荣,制止住了想要通报消息的侍女总管。
“等等,我要看看我们的王后到底从我这里学到了多少。”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太后眼睛都亮了,仔细听着恩荣的话。
恩荣就让主簿的妻子一直跪着,向分站在两边的官吏夫人们说出自己今天生气的原因,警告她们以后在作出类似的事要付出的代价。
“你们都要谨记,惠妃是和我共同担当繁荣皇室重任的身份尊贵的人,如果有谁敢轻视和侮辱惠妃的话,就如同是在轻视和侮辱身为王后的我,你们记住,我会依法处置!”
“是,娘娘。”
恩荣看着齐齐磕头异口同声回答的夫人们,朝跪在自己面前的刘主簿的妻子说道:
“抬起头来。”
刘主簿的妻子用满是惊恐的眼神看着王后,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怒火,释放着光芒。论年龄的话,她只是自己的女儿同龄,却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掌握着自己的生死大权,她对这位王后充满了恐惧,两腿发抖。
“快回答,她是谁?”
恩荣指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雅珍问道,主簿的妻子用惊恐的声音说道:
“是高句丽的次妃惠妃娘娘。”
“你侮辱了国王的妃子,我会依法处罚你,你就认罚吧。”
主簿的妻子听到王后这样说,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没了。如果以侮辱仅次于王后的惠妃被罚的话,只要格外开恩才能保住性命。说不定会处以被砍去四肢,丢掉性命的极刑。因为害怕舌头打结的主簿的妻子,不敢说出要王后饶命的话,被吓得脸色铁青的雅珍在恩荣面前跪下:
“娘娘,都是因为臣妾才发生这样的事,都是臣妾的错,请娘娘饶恕她。”
可是恩荣却没有理睬雅珍的话,严厉地惩罚主簿妻子的狂妄放肆。
“主簿刘屋句之妻侮辱惠妃,有损皇室威严,会依法处置……”
为了让他人也跟着紧张,恩荣故意停了一下,整个礁门楼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陷入看极其紧张的氛围中。这种气氛因为恩荣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缓解了。
“命你从今天开始直到后天,要织一匹绸子献给惠妃。”
还以为主簿妻子要挨一顿板子呢,冷不丁地说要她织一匹布献给惠妃,听到王后这句话,所有人都很惊讶,恩荣接着解释道:
“我本想罚你接受杖刑,但是既然惠妃求情了,我就网开一面。每当你织布扯动纬线和经线时,都要记得感激惠妃的救命之恩,要时刻谨记,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这次我就暂且从轻处罚,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会处以斩首之刑。”
主簿的妻子虽然觉得要在后天下午献上一匹布是很难做到的事,但是比起本应接受的杖刑,以织布来警戒错误,对王后从轻处罚的这个决定,她很是叹服。本以为只知道爱美的王后绝对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物,想到这样,她觉得有点害怕。
看到了这整件事的太后,满脸笑容,果真是位聪慧的王后。狠狠地教训了轻视惠妃的女人,维护了皇室的威严,又适当地从轻处罚,展示了皇室的宽厚美德。太后打心眼儿里高兴,吩咐侍女:
“回去吧。”
“娘娘,您不参加宴会了吗?”
“王后不是做得很好吗?我去了也没什么可做的。”
太后尽量压低声音对侍女说道,指示侍女们起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经历了一次风波后,宴会又重新开始了。轻柔的音乐响起,雅珍向维护了自己威严的恩荣行礼,恩荣用眼神朝雅珍轻轻示意。雅珍既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又觉得感激。
“娘娘,很抱歉,让您费心了。”
“虽说学习无趣,但是请耐心学习吧。如果王子出生了的话,惠妃你要给他做个好榜样啊。”
雅珍听到恩荣提及王子,慌忙低下头,说道:
“王子,臣妾不敢想。”
“我们之间要需要说这些客套话吗?无论是王子还是公主,能让孕育皇室子嗣的人只有惠妃你啊……”
恩荣和雅珍毫不在意她们之间正妃和其他妃嫔的敌对关系,她们一直相处得很好。生性单纯的雅珍在很多地方要依靠精明的恩荣,恩荣就像是单纯善良的雅珍的姐姐。形式上,她们是共享一个丈夫,但是恩荣并不爱武辉,不可能会心生嫉妒,和雅珍争的面红耳赤。侍女总管走进恩荣身边,说道:
“娘娘,大殿那边派人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
弓着腰进来的大殿内管,恩荣也认识,跟着国王去狩猎的人怎么会独自回来呢?行过礼后,内管传达国王的话:
“娘娘,陛下要娘娘一起去。”
“陛下不是去狩猎了吗?让惠妃也跟着去那里吗?”
“不是的,不是惠妃娘娘,是让王后娘娘去。”
雅珍被武辉不找自己反而找恩荣一起去狩猎这件事给吓到了,王后和武辉一直是可见不可见的,现在竟然让人过来请王后娘娘一起去狩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同于不安的雅珍,恩荣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武辉要出发到狩猎场地的前两天,恩荣做了一个梦,梦见武辉骑马被野猪吓到,马匹挣扎了一下,将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这抛不开的预示着未来的预知梦,在首尔时只出现过家人的身影,到了这里以后也是一样的烦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丈夫,但毕竟也是家人,因而预知梦的常客总是武辉,有时也能见到太后和雅珍。一直苦等的打开时间之门的金黄色花再也没有出现,而来到了高句丽以后突然拥有的治愈能力也只对武辉起作用。刚开始学习剑术的时候,没有好好跟着甄良学,而是胡乱挥舞一通伤到了手,但是在她想要用治愈能力治好自己的手时,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鲜血流得止也止不住。而那只用悦耳的叫声安慰自己的黄色小鸟死去的时候,自己也很心急地想要将它救活,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甄良射箭脱臼时也是如此,自己的治愈能力并不起作用。但是对于武辉,只要轻碰一下,念叨几句就能痊愈。武辉身体本来不弱,甚至太医的用药也会拒服,而在练习时伤到了或是脱臼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叫去,原因只有一个,只要将手放他身上祈祷的话,什么伤都会好起来,比起太医的药,她的祈祷治愈得更快。
“怎么了?因为野猪,陛下落马了吗?”
“娘娘怎么……是的,陛下在追赶野猪时落马,肋骨断了。虽然太医用了药。但是陛下还是请娘娘过去。”
内官和参见宴会的官吏夫人们都忍住不惊叹王后神秘的预知能力。恩荣本想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去的,但是又改变了主意。肋骨断了?一定会很痛吧,哼!变态狂,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后悔像个水鬼一样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把我弄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恩荣站起来对雅珍说:
“惠妃也回去准备一下吧,和我一起去。”
恩荣打算治疗结束后就把武辉扔给雅珍,自己独自回宫。把他们两个人留下,共度火热夜晚的话,恩荣希望他们今年能生出个孩子,王子也好,公主也好。不明白自己内心想法的太后每次看到自己都会催促她赶紧生个孩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孩子是一个人就能生的吗?当然了她绝对不会希望武辉出现,更别说是生孩子了,所以恩荣就把生孩子的任务扔给了雅珍,一想到这件事,恩荣就皱眉头。真是的,他们在一起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没有孩子呢?看着也没什么毛病啊,难道是武辉他是个无籽的西瓜,不育?别人都能做到的,他怎么做不到,虚有其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