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必然从仪表中表现出来,但仪表绝不等同于风度。风度是内在世界诸因素的综合体现,其中包括气度性格、思想情操、文化教养等等,人的行为举止因此受到支配和约束。英国哲学家培根说过:“行为是心灵的外衣。”精神充实、情趣高尚的人,必然举止大方、行为端正、谈吐高雅。举世敬仰的周恩来总理,虽然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几十年,日理万机,但他一举手、一投足、一笑一颦、一蹙一展,却又是那么潇洒大方,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1954年,周总理和美国国务卿约翰·杜勒斯同时出席日内瓦会议。杜勒斯私下对记者说,他根本不想同周恩来会晤,“只有在我们的汽车相撞的情况下,两人才会会晤”。事情就有那么巧,他们恰恰在会议厅不期而遇了,周总理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强有力的手,可杜勒斯却摇摇头,走出了会场,这一个细微的举动所表现出来的,究竟谁更有风度呢?杜勒斯公然无视中国的存在,看不到新中国强大的发展新趋势,只能说他目光短浅,是地地道道的小家子气。而周总理恰恰体现了中国人民的大度与气派。时隔18年,尼克松却以美国总统的身份来到了北京,在首都机场终于主动地向中国人民的总理周恩来伸出了手。当年周总理这一伸手,是一个动作,却体现了一种君子风度。这一风度正是中国哲学和中国文化长期孕育的结果,也是他个人高尚的情操和豁达胸怀的外化。
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对这一点说得很具体,很精深,他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这里的‘一质,,是指内在素质,“文”是指外在表现。这意思是说,只注重内在素质而忽视外在表现,就会显得粗俗、野蛮;只注重外在表现而忽视内在素质,就会导致浮华、迂阔。只有文质兼备,即内在美与外在美、精神充实与外貌风采完美地统一,才称得上是君子风度。风度是不能装的,装是装不出来的,这是需要很深的“内功”的,“内功”需要长期的“修炼”,风度也不是虚幻的、不可琢磨的,它总是从具体的言谈、举止、仪表中表现出来。作为一个优秀的演讲者,于内在和外在两方面下功夫,一定能表现出一定的风度。演讲者的风度,直接影响演讲的效果,“对于演讲家来说,善于保持风度,是他的首要禀赋,这样才可以左右听众”。
3.临场控制技巧演讲的根本目的在于影响听众的意识,促进某种行为的实现或改变,要达到这一目的,临场演讲就必须实施有效的控制。正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指出的那样:“创作愈是有控制地进行,演员的自制力愈大,角色的设计和形式就会表达得愈鲜明,它对观念的影响就会愈强烈,演员的成就会愈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第3卷,第266页)演讲虽然有别于表演艺术,但两者都有共同的艺术规律。失去控制,就不可获得‘‘善讲’’与“动听”的艺术效果。
在演讲的诸要素中,演讲者和听众是最根本的、最主要的两个因素,是信息传递的两个极端。两者既矛盾,又统一,相互影响,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任何一次成功的演讲,都是演讲者和听众共同创作的结果。因此,演讲艺术的控制主要表现在对这两者的控制,一是自控,即演讲者的自我控制;二是控场,即对全场听众的控制。
控制是个系统,既有理智控制,也有情感控制,还有心理控制、行为控制,以及演讲的场内外意外情况的控制,其中不乏各种技巧的运用。
o自控技巧
在演讲活动中,演讲者是主体,是信息的传播者,是对听众施加影响的一方。亚里士多德说:“演说有没有效,要看它对人有没有影响。’’怎样才能有效地影响听众呢?除了演讲前的充分准备之外,在演讲的实施过程中,演讲者必须自我控制,以保证演讲的顺利进行。(一)道德修养控制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爱因斯坦在美国的巡回演讲中,每次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与他朝夕相处的汽车司机每场必听,以至于能背下他全部的演讲辞。有一次,司机对他说,他也可以上台发表同样的演讲,爱因斯坦真的同意司机代替他作一次演讲。这次的听众从来没见过爱因斯坦,司机以假乱真的演讲,博得了听众经久不息的掌声。如果听众事先知道是一个汽车司机来给他们作关于相对论的演讲,又有谁会来听呢?司机正是凭借了爱因斯坦的学识与威望,才演出了这场闹剧。
这就是说,演讲者的威望能够极大地影响听众信服的程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威望效应。古人说:“有威则可畏,有信则乐从,几欲服人者,必兼具威信。”因为听众总是把有威望的演讲者当作自己学习的楷模和崇拜的对象,既不会怀疑信息的真实性,也不担心其观点、结论的可靠性,甚至还会把聆听权威的演说引以为荣。这就要求演说者在各个方面都应有严格的控制,包括道德情操、思想品德、文化教养、政策理论、行为举止等等,都应有极好的修养,成为听众的楷模。报上曾经报道过这样一条消息,标题是《台上他讲,台下讲他》,说的是某单位一个房管科长,自己住了一套房子,还利用自己的职权为儿子占了一套房子,可他却在职工大会上大谈在分房子问题上要如何先人后己,顾全大局,并宣布住新房必须交旧房。试想,这样的人不管他的演讲能力有多强、演讲的技巧多么娴熟,他的演讲又有谁会相信?于是“台下讲他”。正如歌德说的:“一般说来,作者个人的人格比他作为艺术家的才能对听众要起更大的影响。”(转引自邵守义著《演讲学》,东北师大出版社1991年版,第60页)
怯场心理控制
怯场,是束缚演讲者的精神枷锁,是所有演讲者的通病。轻则影响演讲者正常水平的发挥,重则导致演讲者彻底失败,自暴自弃,丢人现眼。戴尔.卡耐基经过他多年的调查,得出一个统计数据,他说:“有80%~90%的学生,对上台说话感到困扰,而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则100%都恐惧公开发表演说。,’甚至连英国首相狄斯瑞黎也公开承认:“他宁愿带领一队骑兵冲锋陷阵,也不愿意首次去国会上发表演说。”
对于怯场的表现,一些伟人名人都曾做过真实的描绘。
西塞罗说:“演说一开始,我就感到面色苍白,四肢和整个心灵都在颤抖。”
林肯说他在演说时“也有一种畏惧、惶恐和忙乱”。
邱吉尔说:“心窝里似乎塞着一个几寸厚的冰疙瘩。”
也有的说,手心冒汗,汗流浃背,严重的还可以导致休克。
如此等等,怯场严重地干扰和破坏着演讲。
为什么会怯场呢?原因在哪里呢?演讲家心理学家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胆小,有的说是“缺乏自信心”,等等,这些说法不无道理。然而罗斯福却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说:“每一个新手,常常都有一种心慌病。心慌并不是胆小,乃是一种过度的精神刺激。”(转引自沙德金《演说心理学》,吉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87页)这种刺激来自两方面,一是外在的,即台下黑压压的听众,一双双明晃晃的眼睛全部投向演讲者,使演讲者望而生畏、局促不安;二是内在的,担心讲不好,担心听众不爱听,担心声音不好听,担心手势不好看,甚至连自己的长相也在担心之列。总之,一上台各种担心一齐涌上心头,也就是说自我意识太强,因而形成过度的精神刺激,刺激引起生理变化,肾上腺增强了肾上腺素的生成,激素涌入血管,于是血压增高、脸色涨红、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手心冒汗,甚至肌肉颤抖。
如何恰当地控制怯场心理呢?
第一,应对怯场心理有一个正确的估计。这是~种正常的心理和生理现象,人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主要是表现在第~次,第一次又主要是表现在开场的部分。如果能客观地认识并把握其规律,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第二,有点怯场心理也不是坏事,可以使演讲者认真准备,不轻率、不--马虎,正如戴尔·卡耐基说的:“少许的恐惧是有利的,可以加强你的临场感和说服力。”
第三,采取有效的控制措施。
一是自我暗示。一上台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眼前的动机和效果上:我要说服你,我要使你接受;我能说服你,我能使你接受。正如华盛顿说的:“我只知道有眼前的听众,而我的说词,正是为眼前的听众而说的。”至于日后人们怎样评价,在演讲实施过程中,演说者是可以不加考虑的。否则,就可能产生畏惧感。因此,还应少做“我不如你’’这种否定自我的设想。有的人甚至提出“把听众当傻瓜”的说法。当然这种说法不好听,使人难以接受,但作为克服怯场心理的方法,也并非荒谬绝伦。
二是回避刺激。上台前不与人争论,不吵闹,不大声说话,不回忆不愉快的事,不接触不喜欢的人,竭力保持心理的平衡,情绪的稳定。上台后,开始不使用实眼而用虚眼,回避听众的各种表情、各种举动,只在听众中造成一种流感,实际上场内的一切,什么也没看。
三是开头讲点具体的、生动的、有趣的事,最好是自己的一段经历、~段见闻、一则有趣的故事。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不担心讲不好,二是可以立即引起听众的浓厚兴趣,这种浓厚兴趣反馈过来,可以使演讲者立即轻松起来。
除了上述这些技巧的应用之外,关键还是认真准备,认真收集典型生动的材料,认真选择切合听众实际需要的主题,认真设计好演讲的各个环--节,充分估计演讲现场的各种情况,等等。准备越充分,自信心就越强,一个充满自信的人,是无所畏惧的。
(三)情感控制演讲需要感情,它是古今中外的演讲家在实践中所形成的共识。亚里士多德在他的《修辞学》中甚至这样说道:“一个充满感情的演说者,常使听众和他一起感动,哪怕他说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但情感需要控制。失控的情感是不堪设想的。《三国演义》中周瑜是怎么死的?是被诸葛亮活活气死的。于是留下了“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三气周瑜”的千古趣谈。这其中的“气”就是强烈的情感刺激,“死”是情感冲动的结果。
1959年,赫鲁晓夫在联合国讲台上发表演说,台下听众有的喧闹,有的吹口哨,面对这种情景,他被激怒了,竟然脱下皮鞋,用力敲打着讲台,于是成了臭名远扬的丑闻。这种失态同样是源于情感的失控。
情感失控所导致的失态、失言,在演讲中、在辩论中、在与人交往中都是屡见不鲜的。譬如拍案打椅、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吹胡子瞪眼睛、说过头话,甚至拳脚相加,等等。既破坏演讲效果,又影响人际关系,而且行为也不美。
情感应该服从理智,服从动机和目标,服从演讲的表达。傅雷曾经教育他的儿子傅敏:“中国哲学的理想,佛教的理想,都是要能控制感情,而不是让感情控制。假如你能掀动听众的感情,使他如醉如狂,哭笑无常,而你自己屹如泰山,像调动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样不动声色,那才是你最大的成功,才是到了艺术与人生的最高境界。”(《傅雷家书》)“要能控制感情,而不是让感情控制”,这是我们演讲者必须牢牢记住的精妙所在。处在正常情况下,也许可以用理智、动机、目标控制情感,能够获得正常的表现。处在最得意或者最难堪的情势下,也许是我们最容易失控的危险处,即所谓“得意忘形”、“恼羞成怒”的时候。
如何避免失控呢?除了要加强理智,克服情感的随意性之外,首要的是要懂得尊重别人、尊重听众,要礼貌待人,不要恶语伤人、不要揭短、不要伤害别人的自尊心、不要以势压人,这既是个人品格,也是行为规范。
还要具备处变的能力和技巧。
1959年庐山会议,林彪当着毛主席、周总理等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面奚落彭德怀元帅,彭总虽然怒火中烧,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这除开他的胆略和气魄之外,他还用了一个辅助手段,他使劲地交替着掐手心。事后他向人解释说,这是制怒穴,使劲掐可以制怒。心理学家介绍,极怒时,最好的办法是数数字。其实这些办法,哲学家培根做了一个总的归纳,叫“沉默”,“沉默是金”,“沉默也是一种谈话艺术”。演讲学家,称为“停顿”,停顿可以产生摧毁性的力量。这可算为制怒的技巧,另外还有排难的技巧、解窘的技巧。请看下例:
“或者是你去换一块手表,或者是我来换一个秘书。”这是华盛顿给一个开会迟到的秘书的批评。
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除了上述处理手段以外,还可能采取严厉批评和严词厉色的训斥或反驳。显然后者是不可取的,不仅效果不好,还可能出现失态。华盛顿却是以温和的口气、幽默的方式说出来的,既达到了目的,又不乏机智的美感。培根说:“温和语气的力量胜于雄辩。”这可算是排难的技巧。
我们有一位驻法国的外交官与法国小姐跳舞,小姐突然问:“法国小姐和中国小姐两者中,你喜欢哪一个多一点?”此时,他既不想伤害眼前这位法国小姐,又不能因为贬低中国小姐有失民族尊严,于是他微微一笑,答道:“凡喜欢我的小姐,我都喜欢她。”
这是一个绝妙的回答,妙在两方面,就态势来说,他使用了微笑:就语言形式来说,他使用的是模糊语。其实两者都是模糊,微笑给人虽然有一种愉悦感,其内涵可能是赞许,也可能是笑而不答,回避,不赞成。这样既使自己解脱了窘迫的困境,又不给人生硬的感觉。这可算为解窘的技巧。o控场技巧(一)引发兴趣的技巧“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在兴趣的驱动下,人们才会投入极大的热情和极大的精力,才会获得成功。演讲是否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听众的兴趣。
爱因斯坦论述:“兴趣必须同社会价值结合起来。”演讲之所以使人感兴趣,就在于演讲具有教育功能、宣传功能和审美功能。尽管在具体的演讲活动中,听众的动机、目的不同,兴趣各异,但总归是有益的、有用的。听众的兴趣,是演讲活动中具有选择性的积极态度,是一种具有优势的惰’感倾向。
要引发听众的兴趣,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譬如有人讲了下面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个子特别矮小的人,他住在大楼的第20层,可他每次坐电梯回家,总是坐到第10楼然后再一层一层地登上去。你们想,这是为什么?”
讲到这里,说故事的人停顿下来,并向听众投去询问的目光。于是听众议论开了,有的说,这个矮子肯定很胖,爬楼是为了减肥;有的说,这个人有心脏病,适量的步行可以增强血液循环,有利于早期心脏病康复,如此等等。
正当听众议论纷纷的时候,说故事的人笑容可掬地解释说:“因为他太矮,他只能按到第10个按纽,再上面的他够不着了。”于是听众哗然,兴趣上来了。显然这里有两个问题值得研究:一是内容。听众经过了一番思索,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最后还是由演说者说出来的。于是听众心理很懊恼,为没有想到这点而责怪自己。也许这就是引发兴趣的原动力。这就是说,演讲不能平庸,不能低级,不能老是空话、大话、套话;语言必须是精辟的、深刻的、新颖的、有实感的、有启发性的;在某些领域的某些观点,要能有比听众高明的见解,至少要略胜一筹。否则,听众是不可能产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