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横亘在颈上。
一滴汗,从面庞划下。
徐璞艰难地转过了头,就看见唐九思满面笑容。
徐璞叹了口气,缓缓道:“唐公子使得一手漂亮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没有错。但是,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是燕京城,赵国的国都,城里的皇亲贵胄,达官显赫,简直数不胜数。你们以为挟持区区一个正三品官员,便能安稳地走出这里吗?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只听见万道复带着一众人缓缓走来:“兄弟别信这徐小子的蛊惑之言。这羽卫军目前最有实权的副都统孙济和羽卫军前锋营都尉孟祥渠,当然,还包括刑捕司监司刘礼安,俱是他徐璞的至交好友。他们如今掌握着城内的大部分兵力,现在这燕京城可以说是他们说了算。若是徐璞有危险,他们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徐璞嘴角苦涩,道:“原来你们都没有走,全都藏在了这密道里面。”
万道复面色挑趣,道:“走?当然走了,不过我们又回来了而已。这里是我们天理帮的总舵,为何一定是要我们走?”
“哈哈哈哈!”徐璞仰天长笑。
“万帮主可真是会自欺欺人。你本就明白,从劫狱那一夜起,这燕京城就再也没有你们天理帮的立锥之地。此时再说这种话,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啊。”
唐九思转头看着万道复,道:“万大哥,出城要紧,不要多费口舌。咱们朝着最近的西门去便是。”
这时,刚刚前来徐璞跟前报信的那名羽卫军军士飞奔而来,竟是对着万道复禀报起来,他说道:“帮主,大事不妙,刑捕司的人来了!”
万道复看了眼徐璞,双拳紧握,沉声道:“竟又中了你徐老儿的诡计。”
徐璞再次放声大笑,泄出了这几日来心中的愤懑,他朗声道:“万道复!你以为你们用一个假的羽卫军前来调虎离山,这样的计策我会看不出来吗?我是故意造成孤身一人的假象,好引你们冒险上钩。如今你们已经暴露行藏,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这次万道复再也不耽误,连忙喊道:“大家快与我撤向西门,咱们一起冲杀出去。”
此时,刑捕司的人,从楼顶,从巷中,似奔涌的河流,瞬间弥漫在了整条街上。
万道复扫视了一圈。三大金袋供奉,十三名银袋供奉,还包括无数的捕快。如今,都在这里了!
唐九思一直制住徐璞,此时见到如此阵仗方才惊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徐大人,他轻声道:“想不到你徐大人为了拖延到刑捕司赶来,竟愿意自动落入我们手中。”
徐璞摇了摇头,回道:“拖延时间是真,但是自愿落入你们手中的意义却并不在此。”
唐九思闻言,心中有些怒火升腾,紧了紧手中了剑,问道:“徐大人真是好手段,不知你还有什么计谋?若是不说,可别怪我刀剑无眼!”
徐璞瞥了瞥唐九思手上的那把剑,剑锋似乎要随时刺破那层软弱的皮肤。但他只是笑笑,仍是不语。
万道复此时走到两人身边,手搭上了唐九思的肩,轻声道:“兄弟,别又着了这徐小子的道,咱们快到西门去。”
听见万道复的忠告,唐九思定了定心神,看着眼前的徐璞,却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根本没有抓住他的念头。这个人,深得实在有些可怕。
街上的一处,刑捕司的三大金袋供奉看着眼前的天理帮众人,眼神跃跃欲试。
到了他们三人这样的身份地位,普通人早已不入眼里。而今天的天理帮,是燕京城第一大帮派,逮捕任一名堂主都是极大的挑战,这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极大的诱惑。
但是今天,刑部左侍郎在对方的手中,这位徐大人不仅是他们的上官,更是刑捕司监司大人的至交好友,由不得他们三人不谨慎。
而此时,这位刑捕司的监司刘礼安大人,看着天理帮众人离去的行踪,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全司人马只紧紧跟上。
燕京城西门。
这里早已布满了羽卫军的兵卒,城墙上的弓箭手箭已上弦,寒光凛凛。
城门前便是羽卫军中勇冠全军,悍不畏死第一的前锋营,枪戟如林立,不见兵卒面貌,全营仿若一体,只是一望,肃杀气便滚滚袭来。
天理帮众人见此阵仗,面色突然有些苍白,终究是江湖游勇,何时与真正成建制的军队为敌过。
只听见万道复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前锋营、羽卫军,不过是燕京城里的世家子弟赚取军资的逍遥地。若是老夫未曾入狱,便是他整个羽卫军搬来,老夫也能来去自如。”
万道复走到徐璞面前,冷冷道:“徐小子,你难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了你?”
徐璞的嘴角轻挑,回道:“难道不是吗?若是我死了,这里的羽卫军包括刑捕司就再也没有了顾忌。试问万帮主,若是没了我,你觉得你的天理帮能活下来几个人?”
万道复眉头紧锁,想来此时的情形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他走到城门楼前,朝着楼上那两人喊道:“孙济,孟祥渠!徐璞如今在我手上,若是想要他无事,便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孙济和孟祥渠二人面面相觑,饶是他们摆下如此阵势,但徐璞若是在他们手上,那他们的选择自然是不言而喻。
孟祥渠正要伸手下令。
城门楼下的徐璞突然喊道:“孙济,祥渠还有礼安。你们不用管我,刑部大牢被劫,我本该负起责任。如今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你们万万不可错过。”
徐璞此话一出,无论羽卫军、刑捕司还是天理帮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万道复此时看着徐璞,道:“徐小子!你得了失心疯不成?非要与我天理帮鱼死网破?”
此时,刘礼安也上了城门楼,与孙济和孟祥渠二人交头接耳了一番。
然后,刘礼安走到城门楼边上,说道:“徐大人,其它任何事我们都听你的,但是此事,我等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