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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年幼那时的遇见

不知不觉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墨阳每天在思念中度过。每每到海棠宫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经常望着满院的海棠花发呆,脑海里都是苏妙涵的身影。三年来,没有她的踪迹,有的只是那一封书信。墨阳也终于知道也终于肯承认,他是等不到苏妙涵回头的,原来,他们注定不合适,注定没有结果。他,终究放不下这黎民百姓,终究不再有那个丢下所有的勇气去追逐她,只因,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祝她和宇杰幸福了。

时光可以倒流吗?不知道呢。不过,现在时间回到墨阳十三岁那年。

凤凰城的城中心,喧闹的大街上。已经是快六月的天气,虽然时辰尚早,但是太阳却已经在毫不客气地炙烤大地了,走在路上,脚底都似乎要被那暑气烫伤。

海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浸湿的刘海拨到耳后,露出白皙的额头。此时,她的小手臂上正挎着一只竹篮子,一看就是那种农家巧妇自己动手编织的,细密又精巧。里面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还小心地盖了一块已经褪了颜色但却洗得很干净的旧布。瞧着前面那路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海棠想着,也许会有几个好心的哥哥、姐姐照顾一下她的生意,便掖了掖竹篮上盖着的布脚,快步往前面走去。她年纪尚小,平日里除了帮母亲做些不费力的家事,基本干不了什么。自有一次母亲为了哄她开心,帮她用海棠花编了一串手链之后,她便想到了这个主意用海棠花编手链,多少帮补一下家用。

海棠花并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在这凤凰城中,可说是到处都是,这里的土地最适合海棠花生长。城中还好一些,乡下地方简直是漫山遍野,一到五六月的时候,红的像火一样。所以即便这花链做得再精致漂亮,买的人也很少,哪怕只是一文钱。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无本买卖”了,总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嫉妒。这不,当天边的云霞慢慢开始变红的时候,海棠挎着小篮子,面颊带着笑意,踩着夕阳开心地往家走的时候,街角有几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海棠轻拍腰间的小布袋,传来铜板碰撞的声音,今天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街上格外热闹的缘故,总共有六个人买了她的花链。她想着,待回到家中,将这些铜钱交到母亲手中,母亲该是多么欢喜。如此想着,正要加快脚步往回赶的时候,前面拐角处却突然蹿出几个人来,就挡在她身前。

海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口袋,看到面前是几个只比她大两三岁的男孩,看样貌也是贫苦人家的,五官还甚是稚嫩,却带着凶狠。

“你是哪里来的小女娃,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一个野孩子居然也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过来这里做无本生意。”带头的那个最壮实的男孩子首先开口道。这些孩子们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二三岁,他们根本不懂“无本生意”这四个字的含义,只觉得这可真是个不花钱便能赚到钱的好活计。

“我……我……”海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欺负了,可毕竟还小,突然独自面对这样多面露凶相的男孩子们,还是感到很害怕的。她看了看旁边,行人已经很少了,现在更是一个都没有了,越发地惶恐起来。这条路本是她为了悄悄回家特地寻的一条偏僻的巷子,反正是大白天,离家也不是很远,平日里走着倒也不觉害怕。她哪里想到竟会有这样大胆的人,青天白日就跳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众人看她话都说不出来,以为是被他们吓住了,便得意地笑出来,走上前来就要抢海棠的钱袋和篮子。海棠这时候可真是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就是拼着让姨娘嘲讽也不走这条路了。

眼看着钱袋就要被抢走,海棠“哇”地一声哭出来,也不记得转身逃跑,不过估计跑也跑不过他们,只能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东西。六个铜板怎么也能让母亲少绣一块帕子了,想到母亲那为了绣活折腾的红肿的指头,海棠就哭得越发厉害起来。

看到海棠哭成这样,那男孩子似乎也有些不忍心,皱了皱眉头,支吾道:“那个,好吧,那允许你留下一半,另一半快点拿出来。”看海棠一味地哭着,也没什么其他动作,几个人都不耐烦起来。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穷女娃,大着胆子就要上前动手抢。

这几个男孩子都是靠近凤凰城边上的农户家中的,本性也不如何坏,只是今日出来赶集,没赚到银钱,怕是回家又要挨上一顿打,便大着胆子来“碰碰运气”。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用来唬人的说这儿是他们的地盘,真正的管辖者竟然就是面前这个小女孩的父亲。

“住手!你们几个大男人抢一个小姑娘的东西,也不嫌丢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说是“怒喝”,其实也就是一个小男孩,一听便很是稚嫩,只是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帮着自己总是好的。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海棠夺过篮子,抓紧钱袋就转身跑去。那个出言帮他的小男孩把她拉到身后,安慰她,不要害怕。海棠点点头,擦擦眼泪,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这个同样瘦弱的小哥哥未必能帮助自己,但她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

“你是谁?敢跟我们作对!”一见有人插手,那几个动手的小男孩一下子慌了,但是一见那自以为是的“英雄好汉”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就那小身板,看起来比他们还弱不禁风,顿时,慌张变成了怒气,就一个没几两肉的小毛孩也想多管闲事。

“不管我是谁,都不允许你们欺负这个小妹妹,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你们给我们男子汉丢脸呢。”海棠明显能感觉到挡在身前的这位哥哥在微微发抖,可是话里话外却一点都不肯示弱。

海棠悄悄拉了一下小男孩的衣服,怯生生道:“哥哥,你打不过他们的,不然我把钱给他们算了吧。”虽然她心中万分不舍,可是也不忍心见这位好心的哥哥挨打。

对面众人听到海棠的话得意地笑了起来,“算你识相,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教训这小子了。”

“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这是你辛苦赚的银钱,为什么要给他们。”说着,他再往前站了一步。海棠看着他倔强的小脸,肤色有些黑,眉眼却有几分秀气,打扮有些破旧,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乖巧地躲在男孩身后。

一听这话,那几个挑事的小子更是暴怒起来,“就你?还保护别人,我看你连自身都难保。”说着就上前打人了。

结果不用说,自然一边倒的是救人的小男孩反被打得鼻青眼肿。那些英雄救美的情节毕竟是戏文里才能看到的,现实可比那些故事要残酷得多。

海棠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边害怕的只往墙边靠,一边求着他们不要再打那个哥哥了。

虽然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但农家孩子从小做粗活,力气可是大得很。几人看“教训”得差不多了,便停了手,学着草台班子上那些江湖大侠的样子,打完架,拍拍身上的灰,“啐”一口,“看你小子以后还敢多管闲事!”打完架,自然是要收成果了,几人放开已经摔在地上的小男孩,向海棠走过来。

“我爹说了,欺负女孩子的都是孬种。”听得地上的小子还在不自量力地多嘴,有人又回过头去补了一脚,他痛得脸都皱了起来。

就在海棠手中的钱袋即将被抢走之际,一个恍惚,面前的人就伴着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海棠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打滚惨叫的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也是没回过神来。

“几个人欺负一个姑娘家,真不害臊。”一个稍显稚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随着声音,众人都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目冷峻的男孩子正朝他们走过来。

不说那男孩身上异于常人的气质,单说他身上的衣服便是上好的锦缎,虽说穷孩子们都不识货,但是也晓得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够穿得起的。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小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咱可惹不起啊,万一是个有权有势的,不要说我们,就连我们家人都要跟着倒霉。”有胆小的一看就面露怯色,打了退堂鼓,今儿为了几个铜板得罪了贵家公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值得。

为首的男孩明显很是不甘,这个时候,他为的恐怕已经不仅仅是那几个铜板了,而是作为男子汉的“尊严”。

“他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有本事,跟我打一架!”说着,他就要上前动手,随即被身边人给拦住了。

“就算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咱也打不过。”有人扶起地上已经遭殃的同伴,再看了看那少爷足比他们高出一个头,怯怯地道。

虽然面上还是很不服气,但是眼里都已透着惧意,见那有钱少爷一双冷冷的眸子又扫了过来,几人赶紧拾起地上的东西往别处跑去,边跑边气恨地瞪眼,不过,也只能干瞪眼了。

“哥哥,你没事吧。”见几个欺负人的家伙都跑了,海棠上前扶起地上的被打得鼻青眼肿的男孩。

“我没事。”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孩摸了摸破皮的额头,龇了龇牙,对海棠温暖一笑,转而对救了他们的小英雄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叫苏远,你呢?”

谁曾想,他们感激的人却投过来不屑的眼神,仿佛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那种眼神,出身穷苦的苏远自是不会少见,而海棠,虽是小小年纪,却也早就见惯了。只是,那小英雄态度怎的转变如此之快呢?两人俱是一愣。

“没半点本事,还想着救人,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高傲的男孩子冷笑一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白色身影不多时就消失在小巷子里。如果不是他的面貌身形看起来才十三四岁上下,没有人会想到他才跟苏远一般大小。

大约便是那天,在黄昏晚霞的朦胧中,那个叫“海棠”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就在苏远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任凭,时光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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