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指示着自己的学生翻动画册,弗拉尔杜克一边继续说着。
“但哪怕力量再有限,可布拉提斯终究是巨龙,而且是以火焰著称的红龙。她愤怒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随心所欲地破坏着目所能及的一切;火焰燃烧、溅射,蔓延到了祭坛的每个角落,而祭司和守卫者们无能为力——他们早已被布拉提斯的火焰给焚尽了,只剩下焦黑的枯骨因身体剩余的油脂,而不时地发出爆响。”
新的一页,左边的画布上,象征布拉提斯的人形站在画面中央,双脚分开站立、双臂伸展,呈“大”字状。且全身周边被画满了火焰状花纹,刻画出了布拉提斯此时被火焰包裹、如同火人一般的姿态。
而除了布拉提斯的形象外,画面四周,也都有火焰状图案分布,应该就是弗拉尔杜克所说的,布拉提斯发出并散布到祭坛四周的火焰了。而曾盛放着莫斯利亚火焰的杯装容器被随意地丢弃在了脚边,此时杯口仍有些火焰状纹路,却不知此时上面延烧着的,是属于谁的火焰了。
不过,科尔勒没有看到老师所说的祭司,和守卫者们的骸骨,想来应该是画册的作者为了突出表现布拉提斯而故意为之。
“那之后怎么样了?”科尔勒下意识问道。
“喏,你自己看看吧。”弗拉尔杜克听到科尔勒的疑问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解答和解释,而是指了指此时画册右半部分的画布,示意道。
就在科尔勒看向画册右边时,弗拉尔杜克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然而随着力量的宣泄,布拉提斯更加愤怒了,不,我说不清、她自己或许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由妒忌产生的愤怒也好,失败的难堪也罢,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她开始不满足于自己人形状态下所能掌控,或者说所能使用出来的力量;哪怕此时的她,已不是完全的人形态,而是处于半龙化,她也觉得不够。”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听到人类的求饶声或是赞叹声,她还没有听到人类像高呼‘艾提之火’莫斯利亚的名号一样呼喊她的名字,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号都想好了——‘克拉丽特’,艾提语里意为‘女王’。嘁……”说着,弗拉尔杜克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故事里的布拉提斯,“她却没有想到,在场的人类已被她的火焰烧成枯骨,而且她事先也从没有将她自己想的名号和想法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类,哪怕以其他方式,例如焚烧草原留下焦迹来告知也没有过。”
“她沉溺于自己的不满,也开始陶醉在自己的力量中;更直白点说:她陶醉在,她身为巨龙和普通人类之间存在的巨大实力差距所带来的、摧枯拉朽般的所谓‘胜利’的愉悦里,她享受起了这种愉悦。不得不说,有些可悲。”
画册的右半部分,画面的主体仍是布拉提斯,不过画布上的她微微蜷着身子,而在身体上的一些地方,却出现了与人形同时存在的、不属于人类的其他身体部位。在手脚位置的身体外侧,是几笔顿挫明显、弯曲且尖锐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她的爪子;而在背部,则是两三笔随意勾勒的线条,看得出来大概画的是她的翅膀。
布拉提斯,在从之前的人类形态,逐渐变为本身的巨龙形态!
“所以你看到的,她开始转变为本体的巨龙形态,也就说得通了。不过这画嘛,受限于绘画本身的特质,也就只能表现成这样了,她身上同时出现人和龙的特征啥的。其实改变是瞬间的事,虽然原理还不太清楚,但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巨龙就能从人类形态下回到自己的本体形态。嗯,这也是巨龙为什么难以杀死的原因之一,哪怕它们也有相对脆弱的人类形态。而同时出现人类和龙类的身体特征,在人形态下就能做到,也就是我们说的半龙化状态;这幅画有些疏漏,不过也就这样了。”
“后面的画其实也没有描绘布拉提斯之后做了什么,就由我来口述吧。”回忆了一下画册之后的内容,弗拉尔杜克开始讲起其中缺失的故事来:
“布拉提斯沉醉于自己的力量,同时心里的芥蒂和妒忌仍未消散。在变回了本体的巨龙形态后,她的身体撑破了整个钵形状的祭坛,而这个行为带来的伤害其实对她龙形态的躯体来说,只是如同在人类身上挠痒痒一般,最多磨破点皮,根本无伤大雅。但她此时处于特殊的状态下,情绪外放,于是,这点轻微的刺激在她心里被无限地放大,从而极大地加剧了她心中的怒气和破坏的欲望。”
“她在祭坛崩塌中展翼飞上天空,并在祭坛的上空盘旋、嘶吼,同时喷吐着长长的火焰。她让破碎的祭坛和周围的土地都沾上了她的火焰,可这还不够,她还是想要向人类展示自己的力量,展示自己其实比他们敬仰和崇拜的‘艾提之火’莫斯利亚更强——虽然是片面地、以这种可笑的方式。她希望人类看到她的强大,也跟着像崇拜莫斯利亚那样去崇拜她,为她也建一座……不!更多!为她建无数个祭坛,且要比供奉莫斯利亚的更大、更宏伟——虽然对人类而言再宏伟的建筑在巨龙的眼中都没什么两样,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那被她破坏了的、因崇拜莫斯利亚而建造的祭坛里盛放着莫斯利亚的火焰,那她的呢?她也想留下,哦不,赐予人类属于自己的火焰,并叫他们妥善保管。她这样想着,在颈部肌肉短暂的收缩后,向四周喷射出凝成团状的火焰。有的火焰飞向远处的房屋,瞬间击垮了房顶和墙壁,落入房中,在屋内人类的惨叫声里将整间屋宇燃烧殆尽,并迅速蔓延到其他建筑上。”
“有的火焰落到了较近处的草地上,火势瞬间变大,不仅瞬间将土地烧得焦黑,连同本想来拜望祭坛、突发变故后就近跪拜在地上,不知所措、只知道下意识地请求眼前的巨龙息怒或是他们所崇拜的‘艾提之火’保佑、乃至就把眼前的巨龙当成传闻中的莫斯利亚而跪拜请求饶恕的人类,也给一同烧成了灰——不再是骸骨,布拉提斯本体的巨龙形态外加失控状态下释放的火焰可没有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