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曾想到,这漆黑的深夜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迅速的移动着。“吱嘎”一声响,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下人们就算是听到了声响,也只看见风吹过窗台,引起了窗户的丝丝震动……
而这个黑影此刻却出现在了嫣然的房间里。只见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看着嫣然那苍白的脸,慢慢伸出了手……来人并不是先前的那一群歹人中的一员,而是一个与嫣然曾经共度过许多快乐时光的人,没错,就是影了。
此前影被派去都城传递消息,回来之后听闻嫣然前往了西南,便主动请缨要来随身保护嫣然。其实这些日子,影一直都在,只不过在暗处保护着,没有出现。毕竟这是敌方的阵营,虽然说目前算是联合了,但是这敌对乃是大势所趋,所以影也不方便露面。
若是影贸然出现,则必然会给嫣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对于赵梓孝他们巴蜀地区的军事消息谋略想必也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就因为这样,影在看到嫣然帮助叶侗对抗黑衣人的时候,他并没有站出来帮忙。他躲在暗处看着嫣然和叶侗的一举一动,心里面自然也很是紧张嫣然的安危。可是想着有叶侗这么一员猛将,再加上嫣然不可估摸的武功,看着对付那些人简直是绰绰有余。
直到看着那群黑衣人撤退逃走,他的心才算是完全的放了下来。这也正是他此刻懊恼的原因,怎么能这么松懈呢,怎么能在最后一刻让嫣然受伤呢!他伸出去的手在没有摸到嫣然的脸之前便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看着嫣然额头上沁出的汗滴,他的心也有些痛了,心中充满着懊悔……
“咳咳……”睡梦中的嫣然因为身体的不适,又咳嗽了几声。影看着她有些痛苦的模样立即闪过了身子,生怕自己挡住了她的空气。慢慢在她床边坐下,影拿过床边的毛巾,轻柔的帮嫣然擦拭着脸颊。
微凉的毛巾接触着嫣然有些发烫的额头和脸颊,嫣然顿时感觉舒服多了,竟甜甜的轻哼了一声。看着她这副模样,影无奈的笑了,这个丫头,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若真的是先前的那恶徒返回,若是没有自己在暗中守护,她岂不是命将休矣,真是叫人不放心啊。
也许是练武之人都有的敏锐警觉,嫣然在稍微有些意识之后便感觉身边有人。待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脸苦笑的影,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喊了声:“影哥哥。”不过声音自然是不像先前的那般清脆动人,而是微微有些嘶哑。
见嫣然一副要做起来的样子,影急忙伸手扶住她,并轻声说道:“快躺下,你还没好呢。”
“恩。”嫣然挂上一个开心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又躺好,“影哥哥,你怎么来了?”
“都是我不好。”影看着她的笑脸,觉得是那么的刺眼,于是闷闷的说道。
“怎么了?是说我受伤吗?又不是你伤的我,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呢。”嫣然轻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所以,是你的影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影的话语中充满了懊恼和悔恨。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是曾经那样活泼可爱的嫣然。“没事的。真的没事。再说了,你也不会意料到那歹徒会去而复返,也不会意料到他们会暗算叶将军,你也不会想到,我会受伤啊。”嫣然并没有再询问影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他的话语中便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身处镇南侯府,不用想,肯定是来保护自己的,所以她又怎能让他陷入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之中呢。于是便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安慰他。
说着说着,可能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有些急切,嫣然说话声音不自觉竟有些大了。引得屋外丫鬟的侧目:“小姐,小姐您是不是醒了?再跟什么人说话么?”
“啊……”嫣然一面装作刚刚转醒的样子,一面挤着眼神暗示影赶紧躲起来,“我只是梦魇了。又梦见了那帮贼人。不碍事的。”
“哎呀。小姐醒了,小姐真的醒了。赶紧去告诉老爷。”听她说了这么几句话,屋外的丫鬟们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也许她们也是不忍心嫣然受苦的吧,毕竟也是个很好的主子,一点架子也没有,待下人也是极好的,像自家姐妹一般,所以见她醒来,大伙都很开心。又突然想起了老爷的吩咐,便又听到几声凌乱的脚步远去了。
趁着一个丫头推门进来的时候,影又飞快的闪了出去,就像一阵风,也没有惹人怀疑。只不过只有嫣然心中明白,他一定在某个暗处默默的守护着自己,这样想着,嫣然下定决心,日后若是成功,一定要让影哥哥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来,一定要让他也幸福。于是,嫣然在被丫鬟扶起来的时候朝着远处的屋顶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又过了没多久,屋外的脚步变得凌乱了起来,那沉重却紧促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叶侗匆匆赶来。未见其人,先闻齐声,还没进屋,叶侗关切的声音便传入了嫣然的耳朵:“嫣然姑娘,你醒了?”
待走到床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嫣然的神色,之后便转身像那吴喻鲁抱拳道,“多亏了吴半仙妙手回春啊。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这吴喻鲁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笑着说道:“这治病救人乃是老朽分内的事情。再说这位姑娘乃是侯爷的救命恩人,侯爷又是我等的衣食父母,举手之劳,侯爷何足挂齿。”
“如今得见嫣然姑娘康复,老朽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吴喻鲁笑着说道,“待老朽再去开些食补的方子留下,便算是大功告成啦。”接着便很快的写下几张食疗的单子,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唉。大夫。”嫣然见状急忙喊道。
“怎么?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吴喻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
嫣然略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小女子不敢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是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吴喻鲁笑着转过身去,继续往屋外走着,一面不住的摆手:“是你救了你自己,不用谢我。”说完,也不等人挽留,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没事了吧?”叶侗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嫣然身上。
“恩。”嫣然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待明日叶某再来看你。”叶侗关切的说道。
“叶将军。不知嫣然是否打中了一人?”嫣然突然想起自己顺手飞出去的匕首,心里想着以自己的准头,也该能打中那个放暗箭的人才是,不知怎么没有丝毫动静呢。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恩。你的匕首还是很有准头的,刺中了那暗箭伤人的贼人。不过并没有大碍。如今已经被我命人关在地牢内。等你好些了,再亲自去发落他。”提到这罪魁祸首,叶侗气愤的说着。
说了这一会的话,嫣然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弱弱的又应了一声,不再去想别的事情。叶侗看嫣然也有些乏了,便也识趣的离开,不再打搅嫣然休息。
这忙了许久,天都已经开始亮了,真是一夜无眠啊。不过此刻就算还是夜里,想必叶侗也是睡不着了的吧。于是他便带着侍卫下了地牢。亲自去会一会那个该死的黑衣人。
此时的黑衣人正虚弱的躺在地牢的地上,急促的喘着气。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便立马直起了身子,想必是不想在对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吧。不过他得罪了叶侗,伤了嫣然,定然是罪不可恕了。想必再怎么挣扎,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哼。”看着这黑衣人,叶侗就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想要谋害自己。害自己不成,最终竟然差点置嫣然与死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侗大步的走到黑衣人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来啊。给我摘去他脸上的面巾。”
“叶侗狗贼。你不得好死。”那人摘下了面巾,嘴中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若不是你今天请来了帮手,想必你的狗命早就被我们取走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呸。”说着,竟然一口唾沫就往叶侗的方向吐了过去。
叶侗一个侧身躲过,只用眼睛瞟了瞟那人旁边的侍卫。侍卫便识趣的将手中的面巾塞进了那黑衣人的嘴里。那黑衣人拼命的挣扎,无奈手脚都被捆绑着,这有不停的摇晃脑袋试图躲过这侍卫的手。可是这个场景他哪里拧的过,最终还是被堵住了嘴巴,可是那双眼睛却不停的瞪着,似乎是想要将叶侗生吞活剥一般。
“我们走。”叶侗丝毫不未他的眼神所动,平静的又带人走了出去。
将他的嘴塞住,一来是为了阻止他这无休止又不堪入耳的谩骂,一方面,也可以杜绝了他咬舌自尽的可能。虽然他罪无可恕,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嫣然要交给她来处置,那么自然现在是要好好安顿这个贼人。
而这贼人的来历,叶侗并没有多问,因为只需看他的长相,叶侗便能猜测出一二。这来人的长相跟中土人士有明显的差别,充满了异域特色。所以无须多问,叶侗便明白了。想必是以往征讨的哪个蛮夷部落前来复仇了。不过他们这次没得手,不代表日后不会啊。看来这镇南侯府还是得多加戒备,这夜晚巡逻的队伍也是必不可少啊。本来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定不会有人轻易动手对付自己,看来自己是低估了敌人的胆量啊。
又将镇南侯府的禁卫队伍又重新安排了一番,天就已经大亮了。叶侗吃着早点,一面又不禁担心起嫣然的伤势来。也不知道那些丫鬟有没有将她照顾妥当。经过了这么一番天翻地覆的经历,叶侗的心中已然将她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的看待,心里也暗暗决定,待她完全康复,若是她愿意,自己便认她做义女。这样也好,再加上那张同尧,自己便是一子一女凑个好字。虽然自己的萱儿没有找到,可是这样,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吧。
中毒之事,原本解了毒再稍事休息,便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嫣然也会自己用内力调养,所以不出几日的功夫,除了胳膊上的伤口还未完全复原外,这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出外行走也不再话下。
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嫣然,终于在几天后第一次出了门。正走在花间小路上,刚巧遇上了前来的叶侗。两个人的心感觉一下子就贴近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客气来客气去,真的就仿佛亲人一般。
“怎么,可以下地了吗?身子好利索了吗?”叶侗俨然一副家长严厉却饱含慈爱的问道。
嫣然的语气也跟往日不同,略带撒娇的说道:“侯爷……人家受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为什么不能下地呀。再说了,毒当日就解了。我早就好了呢。再加上天天燕窝鱼翅的补着,我再不出来活动活动啊,想必就要被吹成一个气球了。再说了,整日躺在床上晒不到阳光,都快发霉了呢。”
“你呀。变成气球也是个惹人爱的气球啊。”叶侗见她身子已经大好,又恢复了之前的活泼开朗。如今这牙尖嘴利的真是让人欢欣啊。
“哎呀。多谢侯爷夸奖。”嫣然飞快的蹲了蹲身子以示感谢,心里想着,这个小老头儿还是蛮可爱的嘛。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如此客气,叫我怎生受的起啊。”叶侗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提议,“对了。若是嫣然姑娘你不嫌弃,我认你做我的干女儿可好?”
嫣然一听,忍不住喜笑颜开。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好的。”可是转念一想,又纠结了起来:“嫣然多谢侯爷厚爱,只是……”
“怎么,你不愿意?是嫌弃我叶某不成?”叶侗一听嫣然一副想要拒绝的样子,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眼中似乎还含着委屈……
“不是的不是的。”嫣然急忙摆手道,“嫣然欣喜若狂。只是远在京城,我已经有了一个义父,也是极其疼爱我的。若是我今日再认下一个义父,又未曾与他商议,想必如后他定会怪罪与我,所以……还望侯爷海涵。”
叶侗原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后说道:“也罢。就算是我叶侗没有这个福气吧。我也不为难你。只不过日后,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像疼爱女儿那样疼爱你,不知可否……”
看着叶侗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嫣然也有些于心不忍:“侯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被您当做女儿一般疼爱真是嫣然几世修来的福气。嫣然又怎会不答应呢。”
“那就好,那就好。”又听到嫣然肯定的答复,叶侗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是她不是嫌弃我,不讨厌我,那我怕就放心了,“对了,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些雪莲。你慢慢走一会也回去休息吧。”说完,不等嫣然拒绝,叶侗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老爷对您可真好啊。”一个小丫头嘴甜的说道。
“哎。天天这个汤那个汤的。我都快变成一只砂锅了,装的全是这些个汤品。”嫣然有些腻烦的说道,“看来我就是没这个富贵命啊。”
“小姐。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呢。”小丫头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的雪莲汤呢,就赏你些。也好堵住你这张伶牙利嘴啊。”嫣然笑着拿手指点了点身旁丫头的脸蛋,好不开心。
“那奴婢就多谢小姐了。”小丫头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恩。也走了一会了,我们等着喝汤吧。”嫣然假装无奈的说着,一面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原本走往厨房的叶侗却在半路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提了那么一句关于莲花胎记的事情。这嫣然虽然为自己挡了致命一击,自己也很怜爱她,可是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比起她来,这找萱儿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啊。
于是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叶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四处张望着。只看到花园的角落中有几个奴婢,似乎在那里说着些什么。于是他便快步走上前去:“你们说什么呢?”
“老,老爷……”见是自己老爷前来,几个奴婢都低下了头,生怕老爷责怪自己不好好做事,而在这里闲扯。
“好了,你们也别怕。我不是来责备你们的。”叶侗说道,“只不过我刚似乎隐约听你们在说什么‘莲花胎记’的事情,我未曾听的真切,快跟我说一说。”
“这……这……”只见这几个下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推脱的样子。似乎是对叶侗的威严还是很惧怕,甚至不敢上前回话。虽然平日里叶侗对下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威严可讲,但是长期上位者的气势,一旦发怒其他人怎么可能承受得起呢?
一句话便可决定这些下人们的生死,此刻这些人不心慌都不行,叶侗只要一句话,他们便会面临家破人亡的危险。
见此情形,反倒是叶侗看了看这些下人,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焦急,语气也跟着重了起来:“你们到底说不说,否则休要怪本侯不念主仆情谊!”
吓得这几个丫鬟“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身子更是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是怕极了:“侯……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奴婢们不是故意在背后说小姐的隐私。还请侯爷见谅,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侯爷放过奴婢们吧……”
这个说话的丫头,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恐惧,连连磕头求饶,叶侗更是恼怒,冷哼一声。
“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另外几个纷纷随声附和,生怕叶侗一个不高兴,她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现在她们只能先求保住自己的小命。
叶侗感觉脑袋都大了,这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小鸡仔一般交换不停。到现在也没有说出叶侗想要听到的东西,真是让叶侗够无语的。
叶侗只得无奈的对着几人说道:“本侯爷并没有怪罪你们。只不过是想问问你们这‘莲花胎记’的出处,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对了,你们刚才说的小姐……是哪位小姐?莫非是嫣然小姐不成?”
叶侗此刻听到莲花胎记已经是敏感的不得了了。而底下的这些丫鬟大多是才来不久,而叶侗几年前便放弃了寻找嫣然,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叶侗失踪的女儿会有莲花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