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有点发冷,又有点发热,忽冷忽热的感觉实在是痛不欲生。
霍小羽一直沉沉的陷入昏睡,隐约中做了不少的梦,有噩梦,也有奇怪的春梦。一会是深陷遍布机关,阴暗幽深的墓室,看见一只老鬼伸出骷髅般的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一会又跑到沙漠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快要渴死的时候,又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白衣仙子捧着一壶清泉,温柔的喂到自己嘴里。
那种感觉,真是欲仙欲醉,为了这一刻,之前所受的痛苦好像也值得了。
躺在床上的霍小羽,此刻脑子里正浮现着不少画面,丝毫没有想到此刻有三个人正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一眼望去,正是那天商队里的白衣女子和黄衣女孩,另外还有一个灰衣老者,看他脸上的恭敬神色,应该是一个仆人。他们三人瞧着霍小羽时而露出惊恐的神情,时而又是一脸猥琐的模样,实在是很好奇眼前躺着的家伙是在做着什么梦。
“白溪姐,这家伙真真好奇怪啊,睡着的样子真猥琐,而且他还把头埋在你的..”
穿着黄色衣衫的小女孩用小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皱眉的说道,就在快要把霍小羽的坏事抖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一声局促的呵斥给打断了。
“玉儿。”
颜白溪听着柴玉前面的话还是一脸的平静,谁知她说着说着差点把自己被占便宜的事给说出来,忙出声制止了她,再低头瞧着睡过去的霍小羽,想到那件事,忍不住咬了咬贝齿,脸色一片羞涩霞红。
听到了颜白溪的声音,柴玉才意识到什么,忙急急捂住自己的小嘴,偷偷转过头去,瞧见灰衣老者还是一脸淡然的神色,这才稍稍安了心。要是自己把这件事不小心说了出去,那恐怕会被白溪姐给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义伯,他怎么样了?”
静了一会儿,脑子里将杂乱的情绪挥之一去,恢复了一贯冷漠淡雅神情的颜白溪对着身后站着的灰衣老者问道。
“小姐,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虚弱,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义伯瞧了瞧霍小羽一眼,如实的把他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颜白溪听了义伯的话,再看了一眼床上嘴角流着口水的霍小羽,稍微平复的心情又起伏了起来,不自觉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姐,这个人是什么人?”
看了看小姐的神情,义伯露出了一点疑惑,直觉告诉他,眼前躺着的男人貌似对小姐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什么,只是见他昏倒在路上,才出手救回。”
“哦,这样啊,不过这个人倒也是坚毅之辈。”
闻得义伯这样的评价,一旁的柴玉忙出口问道:“你这么知道?难道你认识他?”
看得颜白溪转过来询问的表情,义伯笑了笑说:“老仆自然不识得此人,只是见到了他身上的胸口才下此判断。”
“他的伤口?咦,他身上看起来好多伤口,怎么回事啊?”
柴玉有点迫不及待,目光充满好奇的看向义伯。
“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匕首造成的,而且看起来还是他自己弄伤自己的。”
颜白溪接了话解释道,但是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他为什么弄伤自己?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打算自我了断吗?”
较小调皮的柴玉替颜白溪,也替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自我了断,应该是为了自救。”义伯想了想,仿若了然于胸,缓缓的道:“我曾经听神医方医子说过,放血之后,能够让人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获得短暂的恢复,让自己清醒一段时间,不过方医子也不敢肯定有效果,看来眼前这小子应该是放自己的血才支持到你们来救他,所以我才说,这个人是坚毅的人,普通人谁敢这样做。”
“也是,都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没用,就自己把自己杀死了。”
柴玉摸了摸额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一旁的颜白溪看向霍小羽的目光难得的多了一丝赞赏,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道:“义伯,你是说方医子也不敢确定有没有效用?”
“是啊。”义伯愣愣的回答,不知道小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只是过了一会,他自己也想到了什么,脸上不自觉的露出震撼的神色。
“怎么了?”
只有柴玉还傻傻的问道。
“你想,方医子是什么人,说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为过,他敢对义伯说出这个法子,可见他对此一点也不陌生,即便这样他也不敢说一定行,而且这法子怕只有方医子知晓而已,可现在,他却用了这个法子。”
颜白溪摸了摸柴玉的头,目光略显复杂看着霍小羽,似乎想把他瞧个清楚。
“我懂了,他不但知道这个法子,还敢用,就是说他知道这样做是有用的。”柴玉恍然大悟,拍了拍手掌,欢乐的说道:“那么说他也是神医了,比方医子还要厉害。”
这句话说出来,在空气里弥漫,房间里的三个人却忽然默契的沉默下来。
他真的比方医子还要厉害吗?
方医子出身医药世家,祖上多为宫廷御医,家中医典古籍琳琅满目,多不胜数。作为世家传人,方医子就是闻着药香出生的,三岁习医,阅览群书,通晓各类疑难杂症。年轻时更是舍弃高官厚禄,不愿入宫侍奉,而是游历天下,遍寻奇药,求学医术。到如今,已是到了花甲之年,医术高超,堪称天下第一。
再看床上有点色色的猥琐的霍小羽,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又岂能比及方医子。
三人皆是觉得自己可笑,觉得方才冒出的想法有点荒谬,若是被天下人知晓,那真是得被笑掉大牙啊。很自然的,三人都安静的退了出去,留下还在做着春梦的霍小羽,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被莫名其妙的鄙视一番,被一个老头给狠狠的比了下去。
一月之后,身体逐渐痊愈的霍小羽,感觉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力量。他站在自己的厢房之外,做了做准备活动,拉了拉筋,身体随着轻风舞动起来,一拳打出,虎虎生威,一脚踢出,噼里啪啦,这是一套拳法,是从那位盗墓师傅里学来的。据说这是一套古拳法,是一辈一辈的人传下来的,威力无穷,古墓里什么危险都有,所以真正的盗墓者都要练好身手。虽然霍小羽只学了一年,但是因为自小对武术搏击有兴趣,他跑去学过空手道,截拳道,咏春多种搏击技术,所以很快就领悟了。不过按照盗墓师傅的说法,这套拳法贵在持之以恒,所以霍小羽再懒有会每天练上几遍。
毕竟事关小命,古墓里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霍小羽再没分寸也不敢拿自己小命来玩。
这一个月,霍小羽也弄清了身处的这个地方,并非古代的一些朝代,虽然有些相似,但却不一样。看来很有可能是那块玉佩造成的时空错乱,将自己送了过来,而这里的世界却与古时的朝代有些不谋而合的重叠。这里,所属也是一个王朝,名为“中夏”,又称“神州”,“大靖朝”,应该是古代的中国,仿若汉朝,但实际情况霍小羽还是不了解,毕竟还没进入过中原腹地。
霍小羽被送过来的这个地方,应该是本朝人说的化外之地,其实就是古时的西域诸国,颇为混乱。西域这块地方,来的多是经商贸易的商客,人员复杂,加上本地多少数民族,经常爆发民族冲突,要是搁现代,基本上就是伊拉克,索马里这样的战争多发地。霍小羽从当地一些人获晓,当今的皇帝雄心勃发的开发了这条丝绸之路,虽然增进了贸易,但是管理工作不到位,尽管设置了都护府一类的管理机构,不过混乱还是如杂草般丛生。
说句不好听的,可能随时丢了小命都没处伸冤,可见这里的混乱。
当然,这也不关霍小羽的事,他又不是原住民,才没空管这些事。而今,他认为最重要的是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然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平白无故挂掉,那才是真够冤的。说实话,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照顾,过的是大爷一样的生活,真心不想走了。霍小羽有时也会感叹,这白衣女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占了人家便宜,虽然逼不得已,也不是自己故意的,但事实确实是占了,占了就是占了,男人不能推卸责任。
要是放到现在,人家不告自己非礼就不错了,谁知道这女人不但不怨恨,还把自己给救了,而且还派人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将心比心,霍小羽觉得要是自己处于那种情况,别说救了,上不上前补刀还两说呢。这样一比较,就愈加觉得那女人真是好得一塌糊涂,可惜自己当时晕晕沉沉的,没看清她的样子。这一个月,也只是见过一些下人和一个叫做义伯的糟老头,至于那个仙子般的女人,倒是不曾见过。
“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义伯从后面走了过来,恰巧听到这话,出声问道。
“哦,是义伯啊,没什么,随口胡说而已。”
霍小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心里却在想,难道我要说我在想你小姐吗。
“如今,小羽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今后有何打算?”
瞧着义伯笑意盈盈的脸,但是眼里的奸诈却显露无疑,霍小羽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家伙是在委婉的提醒自己该走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跟人家萍水相逢,救了你的命,还让你白吃白喝一个月,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待这里啊。霍小羽脸皮厚,但也没这么不要脸,早就想走了,只是一直想见见那个白衣女人再走,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
“早已有了去处,只是还得向白溪告个别。”
霍小羽脸皮厚厚的说道,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想见个面,感个谢,没别的念想。
义伯听了霍小羽喊着自家小姐的名字,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多熟络的样子,一下子脸就黑了,但是看见对面的霍小羽对自己熟视无睹的样子,不由得一滞,这小子,脸皮还真是比城墙厚。
“小姐吩咐过,小羽你有事就不用耽搁了,若是想道谢也是不必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你这般特意拜谢。”
靠,用得着这么急赶我走吗?还不用耽搁,耽搁个毛啊。举手之劳,救了老子的命居然只是举个手这么简单,说得老子好像很弱,跟只蚂蚁似的。救条小命都只是举手之劳,那得怎样的大事才算是很大很大的功劳,做人能要点脸吗?霍小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那好,也不去打扰白溪了。”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彼此都在心里暗暗骂着对方,偏偏还要做足表面功夫。
“不知你打算何时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霍小羽拍了拍胸脯,倒是有点豁出去了。
“额”
义伯忽然有点转不过来,原来还以为这小子会赖多几天,倒没想到这么果断。仔细看了看霍小羽的眼睛,坚定,毫无犹豫,霎时令义伯有点刮目相看。好小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那便就此告辞,希望后会有期。”
霍小羽冲义伯抱了抱拳,随即转身离去,倒是使得义伯瞪大眼睛愣在当场,说走就走,这也太快了吧。
待得走了一阵,霍小羽忽然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儿,好像忘了什么事,貌似做了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