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知舒换了套粉红色针织连身长裙,预备出门。
他精心地刮着胡须,选择着称意的领带,戴上心爱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他为自己做这样反常的,精心的打扮,暗自好笑。
来至餐厅,一个立体宽广多层次的空间感让她顿觉心胸开旷。门侍引领她走过一条幽静的通道,顿感灯光暧昧迷离,“你总算来了,林小姐!”夏总经理微笑着。但俨然一副威严的模样。并未起身。
知舒在他的对面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室内的灯光如此的柔媚,她只觉得晕。疑惑是否订错了地方。
夏总经理打量她一回,说:“这里是很高级的地方,男士穿西服一定要打领结,而女士也应穿晚礼服。”
知舒抱歉道:“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吃饭还有穿衣标准。”
正说着,门侍将一个盒子放在知舒面前。
夏诺道:“这套晚礼服,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知舒犹豫地说:“恐怕不合适,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接受。”
夏诺恶作剧说:“礼物?谁说送你了?只是你在合适的场合穿了不合适的衣服。帮我而已,否则你会被餐厅的人请出去。”知舒只得去试衣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是我吗?”手工绣花的紫色礼服恰倒好处地勾勒出她苗条的身材。礼服的领口裁出优美的弧线。裸露出知舒白皙的双肩,裙摆点缀着蕾花,线条流畅,气质绝佳。
夏诺悠闲地欣赏这音乐,轻轻地摇着高脚酒杯,西班牙天帕尼洛葡萄酿制的葡萄酒,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他情不自禁地闻了闻。迎面他看见林知舒捋着裙摆有所迟疑地走了进来。看着意想不到的她,欣慰地笑了。“你看起来很美。”
“穿成这样,挺别扭的。”
“愿意陪我喝一杯吗?”夏诺举起酒杯,知舒举起杯子,“咣啷”两只斟满的酒杯紧紧碰在一起,杯中的液体,在柔和的灯光下,荡漾出闪闪烁烁的波纹,映出两张年轻的面孔,特别的温馨。
音乐换了,夏诺起身,走至她跟前,“愿意跟我跳支舞吗?”
知舒款款站起。
一对令人羡慕的男女沉浸在音乐中。
“林小姐,从台湾来。”
知舒敏感地说:“对。”
夏诺拉起家长,又说:“到内地多长时间?”
“还没到一年。”
“怎么以前从没有来过?”
“是的,来这也不方便。”
“在内地没有亲人?”夏诺打破沙锅问到底。
“有的,我在台大的同学杨心远早些年就来了内地。”
“除她以外,没有了。”
“没有,也许还有一位。”
这时,夏诺激动地听着她的补充,只是她并没有说完。夏诺问道:“不方便说。”
“不是,很就以前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听说也来了。”
夏诺镇定地说:“林小姐至今还记得,那这位朋友一定在你心目中很重要。”
知舒没有答话。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静静地跳着,各自回忆着自己的时光,而这回忆,不约而同,都是在想念对方。一时,空间里只有时间,沉默在音乐中缓缓流动,两人复杂的情绪,伴随着音乐慢慢地被理平。夏诺忍不住说:“林小姐,你想听个故事吗?”他顿了顿说,“有个小女孩,她的条件很好,但小男孩没有文化,没有财富,一无是处。女孩不嫌弃男孩,还和他做了朋友,男孩在这之前没有一个伙伴,从此他们俩青梅竹马,后来男孩背井离乡,走前发誓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回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彼此不通音讯,后来男孩终于打听到自己心爱的人下落,彼此相爱,白头偕老。”
“这个男孩让人感动,你说的这样恳切,就好象是你自己的故事。”知舒感叹道。
“现在是有一位美丽的女孩等着我,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她接受,在我的眼里,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赏心悦目的,我曾经见过她的父母,他们说只要我的女儿喜欢你就行了,关键是我怎么能讨得她的心。你能为我提些建议吗?”
知舒热心地说:“以我们女孩的角度看,我想喜欢一个人你得改变自己,就一个字,亲切。”
“怎么,我不容易接近吗?”
“总经理你的生命似乎只要工作,你若抽时间陪陪她,我想她会被你感动得。”
“我要得不只是感动,是一份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知舒道。
“林小姐,如果我们喜结连理,我会好好奖励你。”夏诺神秘地说。
“我相信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林知舒诚恳地说。
夏诺平生第一次心情这样放松过,当他得知她的心里还没有忘记他时,就好象所以的负荷卸去了。
小宇在卧室辗转反侧,一听到汽车的声音,爬起从窗口探望,看见知舒与一名陌生的男子正笑着告别。知舒进门看见小宇坐在那便问道:“这么晚了,表哥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回来,不放心你。送你回来的是谁?”
“是我们老板,今晚他请客。”
“请你一个人吗?”
知舒想想说:“还有我同事。”
知舒随意放下礼服,引起小宇的注意,“什么东西?”
“是礼服,忘记还。”
张小宇冷笑道:“从小到大,你一说谎睫毛就动,还是改不了。”
“对不起,我是怕你误会。”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和我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小宇双手紧紧按住知舒的肩膀,“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我喜欢你,你却离家出走,我又怕你受伤害。”
知舒使劲挣脱说:“我对不起你,你这样我的心更加沉重。”
“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把台湾的工作都辞了。”
她接着说:“所以我对你更加愧疚,你明知道我们的颜色不一样,在一起我们彼此都会受到伤害。”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改变颜色。我现在就把选票投给国民党,你说好不好?”
“我不希望你为我改变自己,那样的你就不是真实的你,你不觉得那样大家都会活得很痛苦吗?”
“说到底,你还是不能回心转意。”他使劲摇着她,吼道:“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她流着眼泪,一股压抑感涌上心头。她默默回到自己的卧室。
知舒百感交集,回忆着往日的是是非非。再往前她回忆台大的生活,再往前她回忆起忧郁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