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坐在桌旁,包着饺子,她拨通了张绍杰电话:“绍杰,晚上有事吗?来我家吃饭啊。”
“好啊,佳人有约,比什么事都重要,有啥好吃的?”
“你想吃啥?”
“我想吃饺子,你会包吗?”
“哎呀!还真不会包。下面条吧,我会下。”
“行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啥都行,我一会就过去。”
张绍杰诙谐的话语,饶有风趣。总是让安娜感到温暖惬意。没想到俩人的口味都如此相似,都爱吃饺子。今天再给他个惊喜,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赶快包吧,一会人都到了。
张绍杰在超市逛着,上次就空手去人家,今天又甩着手去吃饭,实在不妥。可买什么呢?自己也犯了难。安娜喜欢的是什么?缺的是什么?自己真不知道。回想安娜说的,两个人间距离,他心服口服了。看来安娜的感受力和洞察力,都在自己之上。最后只是挑了几样水果,也不知道安娜是否爱吃。
张绍杰敲门时,安娜已经包完饺子,且已收拾干净。张绍杰递上水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的。”
“我喜欢吃的,就是你所买的。”
“我以为就我会说好听的,没想到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让人高兴。”
“是啊,我就是在学你呢。”
“我的学问大着呢,那你可得好好学。”
“忙了一天饿了吧?马上吃饭。”
“我看看你准备了啥好吃的。”说着,张绍杰就往厨房走去。
安娜想拦却晚了一步,张绍杰看见面板上的饺子:“你这是包的还是买的?”
“当然是包的了,你看过买的饺子是新鲜的,不是冻的?”
“那还等啥,煮饺子了。”说着,张绍杰自己去开炉子烧水。安娜又从食柜里拿出四样凉菜,肉丝拌拉皮,油炸花生米,熏牛肉,酱鸡爪。
张绍杰一看:“哈!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可惜啊。”
“可惜啥?”
“可惜不能喝白酒。”
“没事,喝吧,我陪你。”
“那回去咋开车?”
“你不会打的啊。”
“车放这能行吗?”
“丢了我赔。”
其实,安娜早就打算好,今晚要看看张绍杰酒后咋表现。而且,留他住一宿,看他是否能循规蹈矩。饺子端上桌,安娜拿出做好的蒜酱。张绍杰:“你挺会吃啊。”
安娜得意地“那是,你不想想是谁。”
两个人碰杯后开始喝酒吃菜,张绍杰:“其实不用准备这些菜,多费事,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说着,夹一个饺子沾蒜酱吃进去,赞叹道:“哎呀,这才是正宗的北方水饺,太香了。比我爸包的好吃多了。”
安娜满心甜蜜:“你又哄我开心。”
“不,不,这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怎么会包饺子?简直不可思议。”
“饺子又不是你家专利,有啥不可思议?”
“我是说,在春城,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会调这么好的馅,太少见了。”
“是啊,要不是你亲眼见,亲口尝。别人都不相信。其实我是跟我妈学的。”
“多大的时候学的?”
“我四五岁的时候……”安娜话还没说完,张绍杰差点笑呛了,促狭道:“你四五岁开始学包饺子了?”
安娜瞪了张绍杰一眼:“你急什么?人家话还没说完呢。我四五岁时,我妈包饺子,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是想学包饺子,是等我妈和好面,偷偷揪一块,好捏着玩。她一样一样干,我就一样一样等。后来大了,慢慢从摆饺子、包饺子、和面、擀皮、调馅,就一样一样学会了。具体几岁说不准确。第一次自己包,是在初中毕业。中考结束,为了给爸妈一个惊喜,那是我第一次给他们包饺子。也是我爸最后一次吃我包的饺子,不久就去世了。”
看着安娜脸上的伤感,张绍杰抱歉地:“都是我不好,触动你伤心事了。”
“没事,都过去十二年了。”
“那你家谁是北方人啊?咋会包北方饺子。”
“我姥姥、姥爷是53年从东北调春城支边的。我妈妈还小就过来了。那你爸咋也会包饺子呢?”
“我爸是BJ人,大学毕业跟着我妈回春城的,这是我妈老家。”
“原来咱们都有半个北方人的血统,怪不得好多爱好都相似呢。”俩人越说越近,酒越喝越高兴。不知不觉中,都有点喝多了。
安娜:“不喝了,再喝就高了。”
张绍杰舌头有点大:“对,不喝了。现在正好,再喝真高了。”
安娜取来橘子汁,俩人喝起来。两杯橘子汁下肚,酒醒了许多。
张绍杰抢着去刷碗:“以后刷碗的事我包了,洗洁精别把你的手弄粗糙了。”
安娜欣慰地笑了:“那做饭的事我包了,天天给你包饺子。”
俩人回到客厅,张绍杰拿刀削起苹果:“多吃点水果,你今天为了陪我,酒喝的比较多,摄入了过多的热量,多吃点水果稀释一下。”
安娜接过苹果:“你也吃,你喜欢什么水果?”
“其实,什么水果我都不喜欢,糕点也不喜欢,最喜欢的还是酒和肉。”
“那你还是梁山好汉那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风格。我喜欢,像男人。”
“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什么糕点?喜欢用什么化妆品?”
“你干嘛啊,连珠炮似地问个没完。慢慢你都会知道的。”
“我不想慢慢,我想一下子全知道。”
“为什么?”
张绍杰笑着:“我要尽快缩短距离。”“
那好,今天你就问个够,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吧。”
“刚才问的你还没回答呢,再问,不把你问懵了?”
“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桃子,其次是苹果。糕点只要不是太甜的都可以,是因为喜欢甜的不敢吃,怕胖。化妆品一般的粉啊口红之类我都不喜欢,喜欢素面朝天。顶多抹点防晒霜之类的护肤品。我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喜欢抒情歌曲。喜欢……”
“安娜,有一件事想求你,今晚能答应我吗?”
安娜一听,心怦怦地跳:“难道他真经不住考验?”
“那要看什么事。你说吧,能答应的,我一定不拒绝。”
“我能不能带你去见见我爸?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天天说我找对象的事。说的我头都大了。家都不爱回,我想让他知道咱俩的事,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一听是这么回事,安娜悬着的心才落下:“我原想等咱俩发展发展再见你父亲,你既然这么说,我同意。找个合适机会,见下对方家长吧。”
“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你妈呢?”
“你要没事的话,下周末休息的时候吧。”
突然,咔嚓一个炸雷响起来。把安娜吓了一大跳:“咋这么响呢。”
张绍杰赶快坐到安娜身边:“别怕,打雷而已。”
正说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顷刻间雷雨交加。张绍杰拉着安娜的手:“你是不是冷了,手都冰凉。”
“没事,我去套件衣服。”
回到沙发上,安娜拉着张绍杰的手:“你好像也冷了,没你穿的衣服怎么办?”说完想了想,自己主动抱紧了张绍杰:“这样身上是不是暖和些?”
“不止身上,心里都暖和了。”
张绍杰松开安娜的手,自己把安娜紧紧抱在怀里。雨依然下个不停,张绍杰一看表,十点多了:“时间真快,我觉得咱俩在一起没呆多一会。真是景为春时短,愁随别夜长。我得回去了,太晚了影响你休息。明天跳舞该累了。”
“别走了,你没看下雨天,留客天。老天都留你,我怎好不留。”
“那就咱俩人不方便。”
“没事,你睡我房间,我睡我妈屋。”说完拉着张绍杰的手,把他领到自己房间,指着枕边的一套睡衣:“这是我求同事出差给捎的。都说杭州丝绸好,结果捎大了,虽然是女式的,你今天对付穿一宿吧。”
“啊!原来你早就打算不让我走了。”
“你以为呢?喝那么多酒,我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娜娜,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爱。”说着,一把将安娜又抱回怀里,两人相依相拥,张绍杰坦承地:“我以为应该感谢大雨留我,原来大雨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安娜:“不早了,你也睡吧。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安娜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梳头,睁眼一看,是张绍杰坐在床边,在用手理自己的头发:“你咋起这么早?”
“不早了,该起床了,早点都做好了,快点,要不都凉了。”
安娜赶紧起床,收拾完,和张绍杰共进早餐:“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从来没这么香过。”
“为什么?”
“因为一夜都闻着你枕头上的香味啊。”两个人开心地笑了。
一大早,杜美仙在翻着抽屉,自言自语:“哪去了?怎么一把也找不到了。”
正巧小谢进来送早点,看杜美仙在乱翻,就问了一句:“杜奶,你找什么呢?快来吃早点吧,要不凉了。”
“小谢,你看见我的指甲剪了吗?”
“啊!你要找指甲剪啊……别找了,吃完早点我帮你剪。”小谢一惊,继续道:“你眼花,弄不好该剪到肉了。以后啊,手指甲、脚趾甲,还有缝缝补补的事,都交给我吧。”
杜美仙有点高兴,突然又想起来:“那你收不收费啊?”
“你放心吧,这都是免费服务,一分钱不要。”
杜美仙这才真心笑了:“那可太谢谢你了,我吃早点吧。”
小谢把面条递给她,转身去拿自己的指甲剪:“你慢慢吃,吃完我给你剪。”
孙学堂离开不久,徐玉书就回到房间。看见何日莲泪流满面:“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何日莲擦干了泪水:“他倒想欺负我,可惜没那本事。”
“那你为啥哭这么伤心。”
“他说我不敢和他去办放弃遗产公证。言外之意,我和他好,是为了他的财产。”
“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看我,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他这就是标准的小农意识了,那你咋想啊?”
“他儿子说,只要我和他公证,他们就同意这事。他苦苦哀求我,让我可怜他,我真有点心软了。但一想,以前我说过,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公证。可他儿子不同意,现在又同意了。凭什么,我的命运任他们摆布。真是不甘心。恨他一点都不能自己做主,所以没马上答应。结果他就说出这么句伤人心的话。”
“那你的意思,他如果不说这句话,你就答应了?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好蜂不采落地花吗?就这样的,倒找我钱,把所有遗产都给我,我都不稀罕。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把他当宝了。结了婚,就他这儿子、媳妇就够你受的,他又做不了主,这日子能过吗?就他那德行的爹,他家凭什么这样对待你?”
看到徐玉书为自己的事着急,何日莲很是感激:“你别着急,我听你的。”
徐玉书语重心长:“男人要顶天立地,就要自己能够负担的了自己的生活。才有权利和资格去爱一个女人,孙学堂连自己都养不起,还要靠他儿子,他有什么资格爱你?要听我的,就别管发生什么事,永远别答应他,也别理他,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珍惜。”
“好。”何日莲咬着牙,恨恨地答应。
杜美仙晚饭后电视也没看,灯也不点。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她还在想着那大房子和重孙子。宋薇进来,她都不知道。
宋薇:“怎么黑灯瞎火的,又想啥呢?”
杜美仙被吓了一跳:“没想啥。”
“没想啥连我进来都不知道,都想入神了。是不想找个老伴啊?”
“就我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谁要我啊。”
“跟我说说,想啥呢?是不又想大房子和重孙子了?”
杜美仙嬉笑:“领导就是领导,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你想咋办?”
杜美仙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回去住,还能天天看见小璐璐。”
“好,你说准了,我帮你想办法。”
“那养老院的伙食咋办?”
“咋办都行,只要你开开心心地活着,别的都不用你管。”
杜美仙感觉有点歉意:“那我觉得怪对不住你的。”
宋薇笑了:“不存在对不住,要说对不住,也是我对不住你。没早一点帮你解决问题,真的,我挺过意不去的。你早点睡吧。没走之前,还得安心工作。”
宋薇回到寝室,看表才九点多。知道王文不能睡这么早,就打通了电话:
“小文,杜奶的事,看来必须要经过法律途径解决了。她儿子欺人太甚,我怕杜奶万一又想不开,又干傻事。你跟维权中心的探讨一下,看能否调解解决。我等你回话,抓紧点办。”
“行,我明天上班就去办,您别又着急睡不好觉。”
“我没事,别担心我。”
韩厚德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精神了。拄着棍,在走廊里,东走走西逛逛的。逛够了也累了困了,就推开107室孙学堂的门进去。径直来到小毛睡的床边,就往床上一躺。嘴里还说:“谁跑我床上躺着来了,往里点。”手一边往里推了推小毛。然后枕一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孙学堂起床,一看韩厚德,自语道:“他啥时进来的?咋睡小毛床上了?”
做操的哨子一响,韩厚德和小毛同时醒了,俩人坐起来相互对着看。韩厚德问小毛:“你咋跑我床上睡了?”
孙学堂:“你都睡错屋了,还问人家。”
韩厚德看看四周:“是我睡错地方了。”起来下地。拄着棍回自己屋了。
小毛不明白怎么回事:“孙爷爷,他为什么睡我床上?把我挤得一宿贴着墙睡的。”
“谁知道犯啥毛病了,又没喝醉酒,连自己屋都找不到,真是怪事。”
十点多,王文给宋薇来了电话:“妈,我们研究了,可以先调节一下,如果他儿子不同意调解,或调解不成,就只能起诉到法院了。”
宋薇:“这样啊,那我这边先安抚住杜奶,不能再出意外。你看没事时,他儿子咋叫都不来,等他妈真出了事,就不好说了。不借机讹你一把就不错了。我让王棪写个诉状先送你那,你先把案子立上,然后让办案人尽快下来找杜奶,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这样也可以先稳住杜奶。”
“那代理费咋办?”
“能否办个法律援助,她确实挺困难。2000元工资,去了1800元养老院费用,就根本没钱打官司了。他儿子不会傻到拿钱给他妈告自己的。我可以给她写个法律援助申请,你跟法律服务中心领导好好讲讲,一切法律援助的证据,我都可以帮她收集。”
“好吧。”
宋薇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王棪。”
正在教小毛识字的王棪听见妈叫,赶快过来:“妈,啥事?”
“你给杜奶写个诉状和法律援助的申请。”
“那主要诉求是什么?”
“要求房屋居住权。具体房屋地址,详细情况再问问杜奶,这事先别让第四人知道,也别让杜奶跟别人讲。”
“知道了,快吃午饭了,下午我去问。”
午睡后,王棪拿着纸笔,来到杜美仙屋。一看王棪拿着纸笔,杜美仙:“前天不是刚定完食谱吗?还定啊。”
“不是定食谱,是好事。不过你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千万别说漏嘴。否则叫你儿子抢占了先机,咱们的官司不用打就输了。”
杜美仙有点兴奋:“说了半天,是真的要和我儿子打官司了。”
“我妈让我姐,帮你要大房子居住权。你这回就能出气了。”
“你妈真是活菩萨,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她。”
“我先给你写个诉状,和法律援助申请。有不清楚的,你得告诉我。”
“啥叫法律援助啊?”
“就是免费请律师帮助打官司。写完申请,人家还得批。”
“行,那太好了,你问吧。”
“大房子在哪年买的,地址在哪?”
杜美仙摇摇头:“不知道。”
“总共多大面积花了多少钱?”
“哎呀,你问的我一样也不知道。是我儿子经手办的,他也不告诉我啊。”
“那这诉状写不成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记住了。”
杜美仙一听诉状写不成了,急的快哭了:“状子写不了,这官司咋打啊?我这是啥命啊。”
“你先别急,有办法解决。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住大房子吧。”
宋薇接通王文电话:“小文,这诉状写不了了,杜奶一样都不知道。还得请律师帮助,先调查完了再写了。我先让王棪把法律援助申请写好,从网上传给你。”
“那就这么办。妈您别着急。有我在您放心,肯定按您的意思办。”
王棪很快写好了申请,并把杜美仙每月缴费的收据复印件和杜美仙单位开的工资证明,一起扫描了,传给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