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被那些衙役们用黑色布条蒙了眼睛,一路押到了一处地牢里,因是走的偏僻小路,她一直没能听出到底是身在何方了,聂思思一直昏厥未醒,待那些人扬长而去之后,她无暇细顾周遭的环境,急急地扶起瘫倒在地上的聂思思:“思思!你怎么样?”
聂思思左侧的面颊红肿,任云来如何呼唤,仍是紧紧地闭着眼眸,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云来看着她半是苍白半是红肿的面容,心里升腾起火气,这些人渣,竟然这样地目无王法,血口喷人不说,还滥用私刑!
思及那个衙役头头大声嚷嚷的“明日午时便处斩”,她沉了脸色,将聂思思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让她睡得更舒适点,心里慢慢地梳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从她莫名其妙地遇到那个寂玉开始,貌似一切就开始不对劲了,寂玉和丫鬟当街说出跟王爷之间的私事,似乎是蓄意说给云来听的,只是她一时吃味,根本就察觉到危险,继而跟着她们到了那处院落,遇到了已经遇害的聂大哥,衙役从天而降,不知怎么又撞上了聂思思。
一切都是刚刚好,顺理成章地发生,云来暗暗心惊,这个圈套如此缜密,居然连自己的心思都洞察到了,这幕后的指使者到底会是何人?
而且,她抬眸看了看周围,黑暗的地牢里,墙壁上爬满了蛛丝,地上还算整洁,除了一张木头桌子,什么都没有,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官家的大牢,但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看起来倒不是伪装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够设计王妃,杀人嫁祸,甚至一手遮天,能把两条人命私下里处死?
她将自己所认识的人都仔细过滤了一遍,越想越心惊,一颗心惴惴的,只怕自己这次,真的是深陷险境了。
上一次被土匪挟持,好在有卫延华相救,这一次,还有谁可以救她呢?
聂思思身上的温度渐渐地滚烫起来,云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她发了高烧,脸色一片绯红,额际却不断地冒着冷汗,现在是数九寒天的天气,云来打了个冷颤,聂思思本就悲愁自己的身世,情绪低潮,又亲眼撞见聂大哥的死亡,还遭遇了衙役那狠狠的一巴掌,这下子气急忧心,只怕病情会加重。
“思思,你撑着点,不会有事的。”云来抚着聂思思的面颊,想用自己手指上的冰冷给她降温,不停地安抚着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聂思思悠悠转醒,抬眸看到云来担忧的神色,她瞳孔收缩,想起了躺在血泊中的聂大哥,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云来被她这叫声吓到,头一扬,直直撞到后面的石墙上,疼的她当场飙泪。
哐地一声闷响,聂思思眼睛直了,看着云来眼泪汪汪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疼吗?”
云来没好气地捂着头上肿起的大包,“你说疼不疼?”
聂思思却眼圈一红,抱着云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云来,哥哥……哥哥死了!”
平时潇洒豪气的姑娘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云来手足无措地安慰她:“乖,别哭了……”
虽然聂大哥不是什么好人,一向游手好闲地,但聂思思跟他十几年的兄妹情,毕竟也还是有感情的。
聂思思抽抽噎噎了良久,云来一直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叹气道:“你现在病着,也别太伤心了,不然病情会更加重的,而且我们现在身陷险境,还是多想想办法怎么出去,然后给你哥哥报仇比较好!”
聂思思这才抹了眼泪,眼珠子一转,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地牢里,她怔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几乎是难以启齿般地问:“云来,我哥他的死跟你……”
云来知她想问的是什么,不由得脸一冷,反问道:“我若是告诉你,你大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可信我?”
聂思思定定地看着云来,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你!”
但却仍是为着自己刹那的怀疑而羞愧,她竟然会怀疑云来,跟云来相交这么久,对她的人品和性格早就知之甚详了。
云来的脸上慢慢地晕开一抹笑容,握住聂思思的手,心里是满满的温暖,被人信任的感觉,如此美好。
两人的心里没有了猜忌之后,便开始想法子怎么逃出去,聂思思这两天确实是待在那个小别院里,赵怀安像是生怕她走丢了一样,日日夜夜地陪着她,今天好不容易他出去办事了,聂思思便乘隙溜了出来,想找云来说说话,却不知怎地,被路过的人莫名其妙地撞了一下,她摸摸腰间,才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丢了,聂思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拔腿追了上去,仓促中居然撞到了聂大哥遇害的小巷里来。
“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呢?设了这么大一个圈套,他是跟我们两个都有仇吗?”
聂思思在墙上敲打着,她的面色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脸颊上的那个巴掌印仍是触目惊心,听云来说完自己昏厥后的事情,她跟云来的感觉一样,认为绝对是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我还不想死呢,我还想弄明白我身世,想找到我的亲爹亲娘!”聂思思发现这四面墙都是健硕无比时,急得直跺脚。
云来抿了抿嘴,犹豫在这个关头,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聂思思。
正在这时,石阶上的铁门郎当一声开了,有人走进来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谁是聂思思?”
云来和聂思思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吭声。
那狱卒不耐烦地又吼了一声:“聂思思出来,你们两个别想耍花样,告诉你们,进了这里,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都给我老实点!”
聂思思往前迈了一步,对云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举步走上了台阶,跟着那狱卒出去了。
云来心里生怖,跳起来拉住聂思思,她怎么放心房聂思思一人出去,万一他们要下杀手,聂思思不是有去无回,哪知那狱卒走过来,一脚踹向云来的心口。
云来狼狈地跌倒在地,心口窜过一阵剧烈的疼痛,脸色倏地发白,聂思思急了,忙死死地拖住正要挥起鞭子的狱卒,咬牙赔笑道:“大哥,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别动气。”
那狱卒哼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鞭子,“反正你们都是死到临头了,老子不跟你们计较。”
听着铁门又关上了,云来捂着胸,抱膝盖坐在原地,浑身越来越冷,一面为聂思思担心,一面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无极,无极,快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