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初夏的夜晚,星星是常客,时不时要跑出来装点一番,在它们炫耀着光芒的同时,总会有一部分要黯然消逝,谁也逃脱不了。蛙叫声,此起彼伏,甚不热闹。因为远了城市的繁华,也就少了一分喧闹不休,反而多了一分自然的风情。只有在天边能见着霓虹的流华,映澈夜空,夺了星辰的光彩。世界不是一个统一的世界,正如并非所有人都能忍受嘈杂中的兴奋,并非所有人都能忍受单调的恬淡。世界是由大不同的生活碎片,拼凑到一起组成了这个万千的世界。每一个都不可或缺,每一个都是不可替代的。这才是生活的本质,又或者单纯的认为这就是自然的本质。屋子里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露水的香味,很安静,只听到湉湉手中的笔在作业本上滑动的“沙沙”的声音,古昊正专心致志地给女儿缝衣服,一针一线很认真。偶尔会有几只蚊子不知趣的“嗡嗡”作扰,古昊便会停下替女儿驱赶。动作不敢大了,怕出了大的声响。如此温馨的画面,叫人看了都不禁心头一热。对他们而言,每一天都是如此。
“爸爸,快暑假了----”湉湉停下手中的笔,对古昊说。“恩,是快了,”古昊想了想说,“那你有什么计划呢?”古昊继续问她。从她的眼神中,古昊读出了她的心思。
“我们回爷爷家吧!”湉湉眼前一亮,欢快地提议如是。“好主意,那我们还是要去先看望看望姥姥姥爷,还有曾爷爷,是吧?”古昊试图提醒女儿,而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这段时间爷爷的身体不是特别好,虽然老人上了年纪身体难免抵抗不了各种疾病的侵袭。湉湉的姥姥姥爷也是一直在操心,他也该多抽些时间去看看,照顾照顾。
“恩,好的!爸爸就这么说定了,拉钩。”“好,拉钩!”
等湉湉放了暑假,古昊就把她送回了老家由父母照顾,他住了两天就回来了,这边还要上班挣钱。这样一来,他也能集中精力了,下午下班了他也有时间去照看爷爷。除此以外,他也不用担心高子健那边来找麻烦,而弄得每天提心吊胆。这天快下班了,古昊接到送水任务,本来不该他去的,但一听是闫芳家的,就主动要求送。古昊扛着水一路小跑,来到门口时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放下水,摁了门铃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开门,又摁了几下,还是没人应。他就只好去敲门了,仔细一看,房门并没有锁,虚掩着。古昊心里犯嘀咕了,还是推开门进去了。“有人吗?送水来了?有人吗?”古昊连叫几句就是没人回答。心想可能是在里间,就自己过去把水换了。换好了,他不经意地四处望望,房子收拾得很整洁,很清新。正打算离开时,眼睛的余光看到阳台处的玻璃门旁躺着个人。定睛一看还真是有个人,古昊没多想飞身过去,是个中年女人,凭着上次的回忆她大概就是闫芳的母亲了。“阿姨?阿姨?醒醒-----”没反应,古昊来不及考虑是怎么回事,连忙背上她,关上门直奔医院而去。闫芳的母亲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头隐隐作痛,更奇怪的是还有个陌生人盯着自己。她张望着,声音有些微弱地说:“这,这?你是谁啊?我的头怎么这么疼?”看她的样子她是没记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她挣扎着要坐起身。见状,古昊忙搭手,说道:“阿姨,我是上您家送水的,在您家看到你昏倒了,就把您送医院了----”
“哦,噢?我想起来了,”闫芳的母亲听古昊可以说,恍然大悟如是,“糟了,我女儿知道吗?”抓住古昊的手着急地问,“她一会儿找不到我一准着急的!”话还没说完,就要下来,是要回去。
“阿姨,你先别乱动,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边说边给闫芳打电话。果然,那边闫芳的语气异常地焦急不安,她回到家没见她母亲的影子,电话也没带,不是她母亲的风格,可把她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事,古昊打来了电话,她心急火燎地赶往医院。
“妈,你一个人在家就不要干这么危险的活了?”闫芳一边开车,边善意地说她的母亲。“我就是想擦一擦玻璃,看着有灰,不舒服,我也没想到一不小心没站稳,就摔了……”她还说得自己挺委屈挺无辜的。话说回来,闫芳的母亲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干,一是给她张罗相亲的事,二来就做做家务消磨时间了。所以,也不能完全怪她。“再说了,要是你能乖乖地听话,我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的,我在家闲着也比这强。”母亲反过来还数落闫芳的不是了。
“妈!”闫芳听到母亲又拿这件事教训她,瞧见古昊一人坐在后边一言不发。不由怪自己尽顾了说话,冷落了古昊。这次最该谢谢的就是古昊了。他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古昊,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闫芳满怀感激地说。
“没事。”古昊淡淡一笑,轻松地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帮了闫芳多大的忙。“哎,小伙子不能这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的。”闫芳的母亲接话说,“今天晚上就上我们家吃个饭吧。让我们也表示一下我们的谢意!”
“不用麻烦了。没多大事的。”古昊推辞道。
“古昊,既然我妈都说了,你就答应吧,也就吃一顿家常饭,你是不是担心你的----?”闫芳忙说道。她以为古昊是因为怕他女儿一人不放心。没等古昊回答便说:“那我们先去接---”
“不是,她在老家和我父母在一起。”古昊怕她误会解释说。“那就不担心嘛,就上我家吧!”闫芳满心欢喜地说,“对,对,吃个便饭。”母亲附和道,尽管她没听明白两人再说些什么。闫芳和她母亲都这般热情了,古昊也不好再说是端什么架子了,就没再说什么,默应了。
回到家中,闫芳下厨做饭,让母亲和古昊聊聊天。
“来,喝水。”
“谢谢,阿姨,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你叫?”
“古昊。”
“今天阿姨我真是要谢谢你,你,你和闫芳是朋友吧?”
“是的,算是是同学吧。”
“这么巧,你们还是同学?哦,你看看这丫头真是太不懂事了,也没跟我提起过。以后就算认识了!”
“恩,阿姨言重了!”
“那你怎么在……,你瞧我这张嘴,结婚了吧?”
“离了。有个女儿跟我。”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挺辛苦的,她妈妈不管她吗?”
“她,她,去年,去年就病逝了。所以我照顾女儿,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父女俩挺好的。”古昊黯然神伤地说道,不停地搓着手,显得些许坐立不安。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闫芳的母亲这越听越觉得自己问多了,尽是疤,每问一个就如同是在揭他的疤痕。再又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就住了嘴,不问这些东西了。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稍显压抑沉闷。庆幸的是,闫芳出来了,乐呵呵地招呼道:“行了,别聊了,先吃饭吧!”这才给两人松气的机会。
送古昊回来,闫芳见母亲还没睡,坐那儿看电视。往常母亲很早就休息了,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闫芳也没兴趣瞎猜,直接就问了:“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这都摔了一跤还这么好的精神啊?”
“去,死丫头,又拿你老妈子寻开心呢?不带这么玩儿的,你过来。”母亲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让闫芳过去到她跟前。“妈,我困了,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起来还要上班呢?”闫芳嘴上虽是不乐意,到底还是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漫不经心地说:“说吧!”
“今天那个,你那个朋友,”可能下面的话让闫芳的母亲自己都觉得难以开口,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说了“你那个朋友啊,不说你妈我忘恩负义?我可先说啊,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妈,你就说吧,怎么还害羞了呢?”
“那个什么,你少跟他来往啊。”母亲说这话时,没敢正眼瞧闫芳,因为她能猜得到闫芳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还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妈,你这是什么话呢?”闫芳觉得她的母亲说话莫名其妙的,突然变得隐晦了。“有话直说吧,这么斯文的我都听不懂了!”
“你怎么这么傻呢?我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听不懂?”母亲困惑地盯着闫芳,眼睛一眨也不眨。闫芳无辜地摇摇头,还耸耸肩。
“我是说,让你别跟你那朋友接触太多,我是怕你到时候见他可怜,一旦没坚持住就喜欢上他……”母亲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闫芳耳根子处说。闫芳倒是撇撇嘴皮子,无所谓地说:“那没关系啊!反正我本来就是喜欢他的,无所谓的。”一边还做出一副蛮不在乎,兴致勃勃的模样。不说不要紧,一说可让她母亲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什么?你个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欠身做出一副要揍她的姿势。
“逗你呢!我怎么会呢?他可是有孩子的!”闫芳好像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放心好了。”说着就起身回房,边说边打哈欠:“我要睡了,困了,妈,你也早点睡啊,时候不早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开玩笑的,下次可不能这样啊----”还没说完,闫芳就关上了门,“哎”她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也起身回房了。
关上门,闫芳倚着门,狠狠地松了口气,但没开灯。突然觉得今天自己特别的累,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特别的累。不知是为何,自己的思绪冥冥之中被某股力量牵动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这些天,自己的心里似乎不太平静了,有些许的躁动和不安。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略显急切。而当今天见到古昊时,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开心。之前的波动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那感觉恰如久旱逢甘露那般的冲动,说来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可笑。不由自主地痴痴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