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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自己的心

天空裂开一道口子,有七彩光柱垂落,打在铜箱上,让迷蒙的雾霭一阵荡漾。

吴子路竭力控制,引导大阵,将天外引导而来的七色光,驱散铜箱上的雾霭。

战仙沉着的看着这一切,他左手挥出一片光雾,洒在吴子路身上,吴子路顿时精神一震,修为与体能在快速恢复,牵引下来的天外光柱也变得更加闪亮了一些。

可战仙身上的金光却变得黯淡一些了,骨架冷笑,在旁边看着,他头骨内的那簇火焰一阵抖动,接着他便看清了战仙的实体,包裹在万丈金芒下的躯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幻模糊了。可以预见,再过不久,这具躯壳就将永久消散天地中。

青蛟王与战仙合力,大戟跟战矛分别变小,化成牙签那么大,他们各自冲出,钻入那片雾霭中,剔除各种联系,切断铜箱跟封天一界的连接,把它从这片世界孤立出去。

雾霭内阵阵翻滚,先前的各种诵经鸣唱声此刻全都单一变成了嘶吼。凄厉的哀嚎听得人心底发毛。被割断的雾霭分为各种形状,但无一例外,都是半边身子的奇花异兽。

有几团浓雾竟然生出了意识,预感到大事不妙,自主脱离铜箱,钻入水中,就此远遁。

妖蛟冷哼一声,喷出一口冰息,冻结住了一片水面,他抬起前爪,就要敲碎冰面,想将那几团浓雾一同敲碎在里面。

骨架看着,怪叫一声,铁剑飞出,扎在冰面上,差点击中妖蛟爪心,引来妖蛟一阵不满。铁剑钻入冰层下面,妖异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冰层,所有雾霭仿佛是受到了召唤,直接朝铁剑涌来,裹在铁剑外面。铁剑再次飞起,破开冰层,回到骨架手中。

铁剑被骨架抓在手里,所有浓雾飞起,脱离铁剑,在半空翻涌几圈,就此没入骨架口中。

“大补。”骨架打了一个饱嗝,又来这么一句。

仙界,五大仙君皱眉,这家伙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不对!”还是青蛟王率先看出了端疑,这些雾霭并不是什么混沌雾气,不可沾染,而是一些生灵的遗魂,被人以一些特殊的手法封困在这里,用以维持铜箱内的某种东西,类似养灵之类。

这么说来,五大仙君相互传音,铜箱当中的就是活物了?会不会就是什么传说中的宝药异兽啊,或者镇封着一个大魔?

“紫陵师弟。”御火真君开口,其余三人也把目光投向了紫陵真君。

“吾且一试。”紫陵真君头顶紫金葫芦抖动,表面亮起符文,一个个细小如蚁,整个葫芦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宝葫芦飞起,落入几人身前水池里,瓶口朝下,绽放紫光在水中沉浮。

半空中,战仙头顶虚空一阵扭曲,接着一团紫雾凭空出现,缓缓浮动,紫雾扭动,聚集成了一个葫芦的形状,悬浮在战仙头上。但也始终是虚影而已,无法真正凝实。

葫芦虚影对着铜箱一吸,很顺利的,铜箱上笼罩的雾霭都被吸了过来,露出了满是铜绿锈渣的箱体,先前所有压抑的气息跟着消失不见。

在场众人莫不大吃一惊,这团雾霭还真是奇特,竟然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原先看到的铜饰雕纹都是假的,锈迹般般的形象才是铜箱的真正面目。铜箱实在生锈得厉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甚至还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众人不禁联想,如果直接用手去抓,它会不会直接就碎在那里。

尽管铜箱此刻看起来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危险,但几大仙君却一致认为,越是这样,就越要提防。看起来朴实无华的东西,就越有可能蕴含着惊天大秘,含着惊天大秘也就意味着必有危险。

战仙抓着战矛绕着身子转了一圈,骨架自觉后退一步,妖蛟面如死灰,他知道,他的日子到头了。

虚空裂缝内一道流光飞出,一根乌黑的骨针停在妖蛟面前,妖蛟身子带着颤抖看着这根骨针。这是移魂针,顾名思义抽取灵魂转移到别的物件上,缺点就是不可逆,一旦将灵魂转移出去,那个生灵就必死无疑,他的灵魂会永久的留在转移的地方,不可超脱。

青蛟王已经意识到,空手去拿铜箱是无法撼动的,搞不好还会触动禁忌。唯一的做法就是从原路出发,模仿遗魂缠绕铜箱的方法,用灵魂去牵引,沟通铜箱,将它带走。

显而易见,现场就只有妖蛟一个人选了,他妖力强大,灵魂具有足够力量,并且还是被指定守护铜箱之人,肯定跟铜箱存在某种联系,沟通比较容易。

青蛟王向妖蛟传音,言称自己耗费极大代价,隔空传过来移魂针,只为带他回归,因为封天一界无法超脱肉身,所以也只能带着灵魂回归了。

接着他又说道,移魂针并非无解,只要回到族中,联尽几大长老之力,就必定会有破解之法,所以族中热切盼望妖蛟这个常年迷失在外的游子尽早回家。

妖蛟内心暖融融的,感动得就快要落下泪来了,原来老祖并没有打算抛弃他啊,族中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这一番煽情算是取到了显著的效果,妖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是那么想,但他还是竭力压下了那种想法,努力做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想象着回到族里大家热泪盈眶的场面。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何苦呢?”骨架对此感叹一声,表示不能理解。

仙界,五大仙君没有说话,但各自低着头,显然若有所思。

就连黄袍道人也捋了一把胡须,面色复杂的看着妖蛟。

看着现场一副沉寂的景象,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妖蛟,苏灿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个都低着头,这又是在悟什么道?”

“失真道。”吴子路说道。

“妖蛟已经抛弃了真我,按着一颗不自己的心活着,真可谓众生悲苦。”黄袍道人又言。

“他怎么活着不是他自己的事吗,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苏灿撇了撇嘴。

“修道非一朝一夕,修者应该抓住每一个心动的瞬间,若有感悟,即可得道。”

“苏灿,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想就能知道的,这还要靠悟,修者入世,只为超脱。”吴子路不无感慨。

“好吧,你们尽管悟吧,我看戏呢。”修道真是麻烦,苏灿一直以为可以像电视小说里说的那样,身上腾起烟雾,身旁各种光色飞舞,最后再打碎一块大石头,有几声爆炸,就直接功成呢。

“小友真乃大气魄,无惧生死,堪破轮回,面对必死之局,还能如此淡定沉着。”

“道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不想再挣扎了而已,该来的总之会来,我也跑不过哪去。”苏灿苦笑。

“你且注意了,大劫即将来临,只要妖蛟的躯体烧起来,你就往山下跑,一直跑,不要回头。”老道人拍拍苏灿的肩膀,神色郑重。

“啊?原来我还是可以跑的啊,那我为什么现在不跑呢?”

“万万不可!天道自有轨迹,你只有在那个时间,往那个方向跑才能寻得生路,现在逃跑,必死无疑。”

老道人说的神秘兮兮的,这让苏灿不禁想到了街头算命的老先生,说什么家里的那个花盆要摆在那个方向,这片叶子不能伸出来太长,挡运气,这朵花开的角度不吉利……

妖蛟看着悬浮在身前的细小乌针,心神不定,身子在颤抖,他认为自己一定是高兴过头了,因为马上就可以回归仙界,见到族人了。

骨架歪过头看了一眼战仙,头骨内灵魂之火转而变蓝,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洁净至纯的气息,但骨架冷笑,事实并非如此。他身上的血肉又从骨头缝里钻出来,遍布骨架上,然后蓝色火焰腾起,滋滋烧了起来。

感受到这边的异动,两大强者向这边投来关注,骨架耸耸肩,一副淡然的样子。

“吃烤肉吗?”他笑着说道。旋即颚骨一张,铁剑快速变小,冲进了他的嘴里。

“你最好老实点。别搞小动作。”战矛斜指,战仙出言警告。

妖蛟两眼布满深情,他抬头顺着七彩光柱看去,想看看天穹之外是什么世界,奈何目光始终无法看透。接着他向上腾起,想最后再自由的飞一次,可是就在他整个身子即将离开水面时,水下传来铁链交错的声音,他的两只后退都被铁链锁住了,无法挣脱。

“开始吧,这就带你回家。”青蛟王传来意志,声情并茂。

妖蛟嘶吼一声,移魂针飞起,扎入他的眉心,带过来的风声蹭碎了一大片冰甲,妖蛟的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准备了!”老道人呼喝,看起来比苏灿还要紧张。

“苏灿,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吴子路出言鼓励。

苏灿此刻做好了狂奔的准备,就好像运动员要开跑一样,老道人站在身旁为他做发令员。

“弱弱的问一句,我这是该往哪跑。”顺着老道人的手指看去,苏灿无言了,这是什么生路,看起来是直通山下,可前头根本就没有路,到处都是挂着冰渣,向下滴着雪水的茂密树丛,还有几个地方拦路的石头足有半个人那么高,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不能绕道,必须直直的跑。

“人生路本就是这么崎岖坎坷,何况,这是生路。”

老道人这句话让苏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喃喃自语,人生路,人生路,他还有人生吗?

想着,他又往腰间摸了摸,两个硬硬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至少这是来自两个人的关心,就够了。

妖蛟的躯体过了很久才沉到水底,水面上有一块块冰浮上来,也有淤泥跟着翻涌。过了好一会儿,浑黄的河底突然有一丝红光隐现。

老道人看到,急忙大喊一声,“跑!”

苏灿听闻,差点吓得一个趔趄,拔腿就跑。

老道人刚喊完,顿感一阵悚然,眼前有一股凌厉气息极速掠过,直取身后,他有几根发丝当场就被切断了,看向吴子路,肩头一片血红,像是被兵刃割开一般,伤口平整凌厉。

“师父,苏灿他应该会没事吧。”

“难说,妖蛟执念不灭,化作厉鬼,要取生人血,要不是我等修士,另有祖师庇佑,也难逃一劫。这里也就只有他一介凡人,生死由命了。”

“那师父是如何算得出,苏灿要在妖蛟面前有血劫呢?”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妖蛟被封九千年,恨意铭刻宝塔山,而今身陨,其念作祟,必须要有宝塔鲜血平抚,而今宝塔山上只有他一介凡人,妖蛟自然要找上他。他今夜上山,既是错,也是命。”

骨架整个身子燃着蓝色火焰,静静站在半空,他的意念直接穿透水底,看到一缕蛟魂盘在一根乌针上,乌针穿过水底,直接钉在铜箱上,蛟魂顺着乌针攀上铜箱,渐渐放大。接着水面上便可看到,一条乌黑的蛟影盘绕在铜箱上,把它团团裹住,并且脱离水面,直直往上升。

五大仙君心里大喜,战仙刚想飞过去助青蛟王牵引铜箱,耳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不该沾染的东西不要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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