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蛟冷眼看着这一切,战仙与骨架看似言语不和大打出手,实则两个人都是狼子野心,都想动他的念头。其中大有一番分赃不均,遂起内讧的意味。
战仙跟骨架在半空战在了一起,相互纠缠不休,火星四溅,阵阵惊雷滚滚,战矛与铁剑同时发威,谁也不服谁。
他们速度极快,因为这里地方实在太小,施展不开,两人索性立身原地,硬碰硬。战矛跟铁剑相继挥舞的残影在两人身前形成一个半圆,每一秒中都有无数次撞击,并且伴随着火星落下。
苏灿看到,漆黑的夜空中两轮小太阳高挂,一金一红,眼看就要紧紧粘合在了一起,并且每秒钟都会有一声炸雷传入他耳中,这是因为撞击的频率太大,苏灿一凡人只能听到一声的结果。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吴子路双手抱头,疼得龇牙咧嘴。黄袍道人法相庄严,盘坐河岸边,身上蒸起一股白雾,但也禁不住嘴角溢血。
战仙发威,实力明显不如从前,越发让妖蛟觉得看不透了,转观骨架,此人极为不俗,竟然能跟战仙分庭抗礼,要知道战仙身后站着的可是五大仙君,那等呼风唤雨的存在。
这样看来,在场实力最弱的也就是妖蛟他自己了。看来这东西多半保不住了,妖蛟看着半空大开大合,激战不休的两人,心头泛起一丝无奈。
九千年前的某一天,当时他还是蛟族护卫队的大统领,自问蛟族中少有敌手,那天正在海面上巡逻,突然刮起一股飓风,妖蛟被卷了进去,全身修为被封,当他转醒时发现自己来到了此地,被人用铁链囚困,无法修炼,但也不可被杀灭。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封印了,并且身边还带有一口铜箱,妖蛟几次都想打开来看看,但每次一接近铜箱,那股气机简直就是令他神魂动荡,或再进一步,自当万劫不复。
终于,三千年后有修士来到这里,放言要降伏于他,并且隐晦点出,想要那件东西,妖蛟至此才开始有些明悟,同时又想到了一些东西,再三千年后又有人来,他的想法得以证实,只是有些东西还不敢妄下断言,而在今日,一切已然明了。
他并不是单纯的得罪人被封印在这里,而是背负着使命帮人看守那口铜箱,这也就是为什么非要封印在这种不可修炼又不可沟通外界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没人进得来,绝对安全,并且此地不宜修炼,不可能出现太过强大的修士,妖蛟在此可以无视所有来犯。
但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又陷入两难境地了,而今这战力,铜箱估计是保不住了。如果自己交出铜箱,留得一命,那人回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可明知不敌,却还拼命力保,结果也可想而知。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那人也算错了一步,今日竟有两大超级强者强势登临。
半空中的打斗很快就到了尾声,二人各自退到一边,谁也奈何不了谁,到了他们那等境界,明知不得轻松杀掉对方,那就不会过多出手,而是力求和平退守。
事实上,他们更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昨夜,吾夜观天象,东南夜空孤星频现,紫霞云集,顿感殃祸来临,乱起将至,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吾辈英明神武,举世无双,武亘古今,独断一方,自当负起苍生重责大任,坚决抵制邪嵩,克制罪恶之源。”
骨架顿了顿,接着说道,“遂吾辈置之死地而后生,燃烧修为,愿不计代价攻入法阵,与道兄携手,为天下苍生尽责尽力,尽快拿去罪恶之源,吾辈自以自身道火相克之,必定将其毁于无形。”
“方才行事多有冒犯之处,还望道兄海涵。”骨架说着还不忘向战仙一抱拳。
听得这番话,五大仙君面面相觑,不由得同时鄙视。从没见过有这么说瞎话不打草稿的,都快要把自己捧上天了,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他们终于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封天土著无疑了。
既然说好合作,他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得不顺着台阶下,战仙开口道,“道友好气魄,视天下苍生为己任,不畏**,不问名利,冒着乘人夺宝之骂名只为极尽天下苍生之福泽,实乃我辈修士楷模。”
“贫道自恃慧眼,却不识道友赤诚之金珠,真是惭愧。也望道兄不计前嫌,你我二人共进退,共谋天下苍生之壮举。”
“道兄悬崖勒马,不追吾辈早先欺瞒之责,不问吾辈夺去灯芯之罪,甚是难以忘怀,道兄对天下苍生有容乃大之心,吾辈记下了。吾代天下人,还望道兄受之一拜。”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奉承,看似相亲相爱一家人,妖蛟一时听得有些懵了,打着打着就培养出感情来了?接着他便心头冒火,真是狼子野心,看样子两人是决定联手除去他,好夺取铜箱再分赃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苏灿把一切看在眼里,这神仙都是这么没节操的吗,真是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啊。
“好一个深明大义,不就是为了要拿那口铜箱吗?尽管拿去好了。”妖蛟心头火大,但面对两大强者他也无能为力,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将铜箱扔出去,引那人出来。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引得两人为铜箱而争斗,到时妖蛟再出其不意的出手。
冰面层层裂开,水下有一股沉闷的气息爆发出来,那股气息里,夹杂有一切负面情绪,悲伤、失落、痛苦、嫉妒、仇恨,它的出现,在场众人莫不感到一股压抑。那一瞬间,妖蛟竟然有些后悔将它放出来了。
紧接着一口青绿的铜箱浮出水面,铜箱能有巴掌一般大,通体浮雕密布,四四方方,散发朦胧,在它四周笼罩有一层迷雾,看不真切。
迷雾里似乎有凶禽在飞腾,猛兽在奔跑,雾霭滚滚,翻涌成各种形状,还伴随着各种鸣唱。有僧侣在诵经,有鸟虫在鸣啼,有野兽在嘶吼,还有厉鬼在悲鸣。
看着小铜箱,苏灿突然感到一股寂寞空虚来袭,自己一个人窝在冰丛里,又冷又饿,孤独孑然。
这时候,他想到了父母离开时的决绝,想到了依依拒绝时的坚定,想到了在黑暗中看大飞哥时的无奈,想到了黄毛持刀逼近时的恐惧。所有种种,均在一瞬间袭上心头,苏灿感觉自己压抑得要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就快要永远沉睡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眼皮子很重,苏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抗拒这种孤独了,醒着很累,他顺了那股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身前是无尽深渊,黑乎乎一片,深不见底,踢一块石子下去永远没有回声,往前始终没有彼岸,宽阔得无法遥望,苏灿不知道自己又来到了怎样一处地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轻,很空灵。
他站在深渊前,张开双臂,尽情的呼吸着这令人轻愉的风。
仙界,五大仙君神色凝重,这多半是大凶之物,就连他们也受到了影响,随着它的出现,即使隔空无尽,几人还是感到自身被蒙上了一股气息,不可查不可探也不可破,但能分明感觉到确有存在。
这也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方可感知,功力越深厚,感触越可怕,越发觉得铜箱不可捉摸。
骨架目光火热,心头震动,这种异象一看就知道是至宝,并且铜箱古朴无华,绽放霞光,流转莫名气机。
战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五大仙君决定让他去试水,不加干涉,最后确认无碍后,战仙再出手抢夺。
骨架看着战仙,心里一喜,这家伙没有要跟自己抢的意思,多半要等到最后才出手,要拿自己去做实验,看看是否有诈。虽然知道他的意图,骨架还是决定要出手,因为他还有后手,不可能就让战仙这般如愿。
“吾去也,还望道兄护法,共谋苍天大举。”骨架跳起,右手铁剑转瞬猩红,散发一股带着血气的灼热,剑尖朝前,刺破虚空,直接朝铜箱飞去,漆黑的眼孔内射出两道红光,穿透浓浓的雾霭,激散了一些异象。他左手朝铜箱探去,看清了它的本体,要直接把它抓在手里。
看着骨架飞来,妖蛟自觉退开,他不想参和其中,现在已经不关他的事了。他要做的,就是找个舒缓点的地方,好好看戏。
当!炸雷惊耳,闪光耀眼,铜箱前一大片火光炸开,热浪席卷四周,冰面瞬间解冻,周围群山都被融掉了一层,山间有雪水汩汩流淌,火光中有一个小黑点极速向外飞去,接着众人便看到骨架横空倒飞了出去。
妖蛟惊异,战仙眼神更是一凛,“是他!”他急忙脱口,挥舞战矛横挡在身前,浑身金甲闪耀,成片符文散落脚下,然后升起,把他包裹在中间。
铜箱前面,虚空裂开一道口子,一杆大戟伸出,大戟横空,挡在妖蛟身前,阻断一方天穹。戟刃雪亮,戟杆乌黑,透发慑人寒意,戟杆穿插虚空中,透过那道裂缝,仿佛可以看到另一边的世界,眼前惊涛骇浪扑面袭来,耳边波涛汹涌声震四野,杆的尽头更有一只漆黑的大手握住,干扰了所有所见所感。
“老祖!”妖蛟颤声开口,热泪盈眶,看着那杆乌黑的大戟,心下涌起一抹温暖。
热浪肆虐,声鸣震耳,悠悠转醒梦中人。
耳旁传来汩汩水流声,四肢百骸轻盈如羽,原先流血伤口处阵阵酥麻,胸口一股热流在酝酿盘踞。苏灿醒来,抬眼四望,周围一片空旷,原先冰枝冻叶早已化为雪水淌入身畔,积雪冻霜也已消融蒸发,眼前一道人影高大如山岳,此刻正背对着他,挡住了万丈霞光。
“师兄?”苏灿小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