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曦听窅娘这么说,便猜到那公子便是美颜土豪司徒悠了。
可是,为何窅娘做的手势是要她随她进入书房?
难道司徒悠藏在书房里。
非墨曦走上去,往里面看,一览无余,不见人影。
“跟我来。”窅娘说着走向靠墙的中间的暑假旁,在一柱灯盏前动了什么,便看到那暑假整个往旁移动起来,露出了一个一米宽的空间。
暗室!
非墨曦一脸惊呆的表情。心中却在想,这密室不都算作机密么,她这么轻易就知道了,会不会代表她已经活不长了?
窅娘看着非墨曦迟疑不前的样子,便道:“放心,并不是什么机密地方,只是通往熙缘阁隐藏的第三层楼。”
非墨曦恍然大悟,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熙缘阁还有第三层啊。
窅娘在前面先走,给非墨曦带路。
楼梯一个转折后,便到了三楼。
这里的空间与楼下窅娘的房间差不多大,却是整个第三层的空间了。有柔软的毛毯铺地,房间里梁木雕刻精致,淡淡的檀木香萦绕着整个空间。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司徒悠一身淡紫花纹的长衫,房间偏暗,却依旧掩盖不了他一脸的洋溢。
“哪里哪里,司徒公子言重了。”非墨曦当真是受宠若惊,才是第二次见面,便是在这应该不多展示于常人面前的密室中,非墨曦都不懂自己如何能得到如此信任。
“上次与非姑娘一别,公子便多次夸赞姑娘异于常人,后来便成了皇长子妃,却不想被坏人劫持去,公子也是担心好久,幸而无事。再后来又听闻皇长子妃独自去五皇子府救人,公子又是敬佩万分呢。”窅娘在一遍诉说着非墨曦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如数家珍。
非墨曦不想,自己的事,他们居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不由又惊诧了几分。
“窅娘莫要吓到了墨曦,还以为我们有细探专门打听她的事情。”司徒悠笑道。
“公子说的是。”窅娘收了声,“你们慢聊,我下去看看。”
非墨曦本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有不妥,然窅娘退得极快,非墨曦想叫住,已经来不及。
“不过窅娘也未说错,墨曦确实让我颇为佩服。哦,我似乎应该该称呼为皇长子妃了。”司徒悠虽只是一介商贾,却有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就算是在当今圣上面前,他似乎也能做到不卑不亢,这一点让非墨曦惊叹。所以,司徒悠一直叫她墨曦,她甚至都没觉得任何不妥。
“司徒公子不必拘礼,叫墨曦挺好。”
“正合我意,墨曦也叫我司徒悠便是。第二次见面便唐突独处,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见谅。”司徒悠眉目轻动,藏着十足的爱意,让非墨曦没法直视。
二人坐了下来,司徒悠亲自给非墨曦奉茶,手腕轻慢。
“墨曦为何而来?可有需要我帮得上的地方?”
“路过。本想与知微姐姐说说话。”非墨曦微笑,心中却突然想到,不如把司徒悠当做知微算了。
“原来如此。不知在下能否担此角色?”司徒悠看着非墨曦,虽然是一身男儿装,但是司徒悠早就知晓了非墨曦的女妆模样,甚至就在旁边桌台上,便有一副他亲自画的临摹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相见之后,就会派人去搜索与这个人有关的消息,而第一次在暗中见到她的长裙淡妆,便再也忘却不了。
“嗯,也行,也许男人会有另外的观点。”非墨曦想到明日的事,便再也没了精神。
自己这么偷偷跑出来,不知道君曜会不会怪罪。
“可是因为大皇子要纳妾?”司徒悠怎会不知。
非墨曦点了点头,“你觉得,世人现在会如何看我?”
“这……”现在坊间确实有一些恶意抹黑非墨曦的传闻,司徒悠自是不会将这些当真,也无意告诉非墨曦,“何必在意世人看你,你过得好不好,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如果大皇子是爱你,就算他不得已纳妾无数,那你也是幸福的。若他不爱你,就算一直只有你一人,你得不到,又如何幸福。”
非墨曦叹了口气,“可惜,这些事,无法由我决定。我能做的,只是等着,而且结果多半不如人意。”
“不,你还有选择。”司徒悠眼中眸点一亮。
“嗯?”非墨曦精神提起了一点点。
“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你的幸福,为何不考虑离开他。本来,他就不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司徒悠故作深意。
“你是说,离婚?”非墨曦还以为是什么好的建议。
“离婚?”司徒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琢磨了一下,“这倒是个新鲜的词。离者,两者皆背也。并没有一方优一方劣,此词一出,休书真的可以休矣。”
“是的。就如同你提出的,也是个新鲜的建议。起码,你知道,女人也可以休掉男人。你能想到,并且接受这种可能,让我也觉得你绝对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非墨曦看着司徒悠,她一直在找寻,司徒悠这种气质到底从哪里来的。
若只是一个商贾,他必定是有些奸诈不仁的性格,但是,非墨曦一点都未察觉。反而散发着一种天下为民的思想。
这年代,只有男人给女人下休书,断没有女人敢不跟男人,因此离婚这种平等的条件,是从来没有成立过的,因此司徒悠这个建议,在这个时代一点也不庸俗,反而是大胆的,认可了女人的地位的一种想法。
“哪里,司徒确实只是做点生意,只是生意有大有小,我的生意已经无需我再去搭理了而已,才有些闲心来思考些无聊的问题。”司徒悠依旧淡然无比,眼中看不出情绪。然而,温柔的眼角,依旧让非墨曦无法对视。
非墨曦问:“你为何觉得我会这样做?”
“别人也许做不出来,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想过,也必定敢做。”司徒悠流露出非常自定的眼神。
非墨曦不由一笑:“是的,但是我不会做。”
司徒悠有一丝丝意外。
“我若挣扎,心死了,自己只要努力,一定能逃离这个牢笼。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牢笼,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牢笼,我爹我哥我非家的上上下下,如何逃得出。”非墨曦道,看着司徒悠,不可置疑。
司徒悠的眼眸依旧平静,心却一下子动荡起来,被非墨曦的那番话,那番天下之大无处可逃的话,让他想起某些不愿意再去回忆的事情。
“原来,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敢爱敢恨的非墨曦,却没发现一个顾全大局的非墨曦。”司徒悠自笑,心中却对非墨曦更加默赞几分。
“司徒兄你也是个有趣的人。”非墨曦道,她依旧对司徒悠十分好奇,一个商人,若淡雅到这种地步,那他的财富,可不能简单衡量。而且一般富有的商人,往往人脉广泛,多已经渗入官场。从他对非墨曦这种不献谄媚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一个皇长子妃在他眼中,也只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如何不有趣。
“那我就当是皇长子妃的夸赞了。”司徒悠倒是受用。
“不知司徒兄能否说说你的事情,或者,不知道京城中是否有什么你的传奇?”
“传奇,司徒不敢受词此。我倒觉得,墨曦姑娘今后,定能成为一段传奇。”司徒悠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坊间倒是有些我的故事,只是不知是不是说书人太过夸张,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六旬的老人。”
非墨曦倒是知道很多人,故作神秘,要么夸大了岁数,要么伪装了性别,更加兴趣浓厚:“这么有趣。”
司徒悠似有些为难,“若墨曦姑娘想要了解更多,可以问问大皇子或者四皇子,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应该比坊间真实许多。”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你现在可就在我面前。”非墨曦摇了摇头,这种人到现代,可是要被雷劈的。非墨曦可不想这么好看的人,就这么糟蹋了。
“因为我将你当做朋友,我绝不欺骗朋友。然而现在,有些事还不便告知。若要让墨曦姑娘了解我,同时保护我自己的一些东西,那我说出的话必定是真假参半。那还不如让他人代言,你自己去揣度。于我,也不算毁了自己的信条。若有机缘,来日必清盘告知。”
司徒悠好看的笑着,眉角都散开,如冬月轻钩。不忍怪罪。
“好,你既然这么说,就是当我是朋友,我信你。”非墨曦也不强人所难,“我该回去了。”
“那下次,希望朋友相见,能看到墨曦真正的样子。”司徒悠道。
非墨曦想起,两次见面她都是男装出现,她当然不知道司徒悠早就暗暗看过她了。她便以为司徒悠从未见过她的女子装扮。
“这有何难,等我片刻。”既然他都是说了将她当做朋友,她又如何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让他满足。
非墨曦出了第三层的暗格,回到了窅娘的房中。
过后不久,上了的却是窅娘。
“公子,皇长子妃要走了,要你送送她。”窅娘轻笑,说完却坐了下来。
司徒悠见状,问:“你不陪我下去?”
“皇长子妃只是要公子下去,却并未叫我。再者,女孩子的装扮我还是不算陌生的。就不扫公子兴了。”窅娘带了丝调戏,又含着几分理解。
“窅娘就是窅娘。”司徒悠轻笑,下了楼去。
出了书房,便看到一身玫红的非墨曦,面带桃花,吐气含芳。发髻束缠,朱钗轻斜。
虽知非墨曦美貌,但看见那一刻,还是心中轻漾。
这是窅娘的衣服,在窅娘身上是冷艳芳美,转到非墨曦身上,却是刹那芳华,不可多言。
“当真美极。”司徒悠点点头。
“司徒公子谬赞。为免他人闲言闲语,只能请公子留步了。”非墨曦一是回报司徒悠的知遇之心,二也是一时兴起,既然司徒悠都说她会是一段传奇,那不妨就从今天这一刻开始吧。
说完,非墨曦推门而去,顿时目光全聚集过来,艺女倦客,无不惊诧。
她,堂堂皇长子妃,今日就光明正大,从这熙缘阁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