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在前面掌灯,非墨曦跟在后面。
凝儿不时回头,提醒非墨曦慢一点,哪里有小坎,哪里有小坑,都说的很仔细。直到非墨曦走过了,才继续往前走。
非墨曦裙摆轻抬,缓缓跟着,这夜里静悄悄的,大皇子府本来人丁不多,此刻更加静穆。非墨曦觉得,自己就像是付一个仪式。
其实,这么说并无不妥,因为这人生的第一次,确实是一个重要的仪式。
只是因为,近日的一些变故,才变得让非墨曦觉得,早已失掉了它原本的意义。
穿越前的非墨曦,虽然谈过男朋友,但是并没有走到那一步。所以,她的第一次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看,都是在的。
离君曜的门口还有点远的时候,非墨曦便让凝儿先行回去了。
非墨曦在门口站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真想转头回去算了。但是,又觉得不行,直到冷风都把脸吹得快没知觉,才继续往君曜那边去。很快就进入了外面守着的丫鬟的视线范围。
“参见皇长子妃。”那丫鬟忙行礼。
“嗯。免礼。”
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沁儿走出来迎接:“皇长子妃,大皇子一直等着您呢。”
非墨曦点了下头,进了去,沁儿便在她身后将门轻轻带上,没有再进来。
里间被帘子隔开,非墨曦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只有一个人坐在里面的小桌边,不知作何。
非墨曦就站在门口,只有里面的烛光透过一些过来,简单照出了外间的轮廓。
非墨曦没动,里面的人也没动。但是,只要里面的人没睡着,应该知道她来了的。而且,他应该不可能睡着了,因为哪有人坐着睡的。
但是,里面那人就是不说话。
非墨曦也不说。
她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难不成,要说,臣妾来了,求大皇子相公疼爱?
“为何不进来?”里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他再不开口,非墨曦都要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君曜了,听声音似乎还是他。
“哦。”非墨曦在黑暗里应道。
然后她挑开了垂帘,黄色烛光中,两人目光对了一眼,各自弹开。
这是非墨曦真正意义上跟君曜同处一室,而且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做什么都正常。
但是非墨曦就是觉得这氛围不正常,拥有现代观念的她,总觉得,就这样委身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感觉的男人,还不能反抗,简直比被强qian奸还难受啊。
难不成他们还能聊天聊一晚上?
可是,就算真可以有这个选项,也得有聊天的话题啊。
现在,君曜在她眼里,真跟路人没什么区别,要说有,那就是路人她不会讨厌,但是君曜,她已经有些讨厌了。
君曜合上手中的书,他何尝看不出非墨曦的态度。似乎自己从她回来后,所有的行为,确实有些不把她当自己的妻子。然而,昨晚的事情,应该是最大的导火索。君曜觉得,他低估了非墨曦的自尊心,看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她日后必须依赖和依靠他,所以,她也不会无条件顺从他。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你还是不愿意么?”君曜看着她,非墨曦就算进了里屋,也没有再挪动一步,显然,没把这里当做她的地盘,也不会有太大的主动性。
“不管愿意不愿意,我已经在这里了。”非墨曦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态,反正别以为你是大皇子,就想她去跪舔。
“睡觉吧。”君曜站了起来。
我靠,这么快就等不及了。非墨曦有点埋怨凝儿把她打扮的太漂亮了,没想到君曜居然才一会,就想释放兽性,简直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
但是,他为嘛又不动了。双手平伸,摆pose?摆一夜?
非墨曦奇怪看着他,还是不懂这是要干嘛。
难道这人幻想症严重,以为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就摆出了一个大字?
君曜看着非墨曦用一种看弱智小孩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明白为何非墨曦连这个暗示都不懂:“你不给我宽衣?”
非墨曦想那块砖头拍死自己,原来是要宽衣。好吧,这确实该是妻子干的活。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君曜这架势,不给他宽衣,估计真会这样睡着过去。
非墨曦只得靠近过去,迟疑了一下,手还是缓缓触到了他的腰间,触到了他腰间的束带结。
二指一拉,腰带解了下来。那件深色的便装便松垮下来,顺着肩膀滑落下来,收在了非墨曦的肘间。
他们都没牵过手,没在耳畔甜言蜜语,也没有相拥亲吻,她现在却要给他脱衣服……
非墨曦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脑补待会要发生的事情。可是,作为现代人,思维就是广啊。
就在非墨曦无尽头发散性思维时,君曜已经走到了床边,脱下了他的靴子。
非墨曦仍然没有动。
君曜不得不怀疑自家娘子的反应能力:“难道,你也要我给你宽衣?”
“哦。”非墨曦应道,随即脸上惊异到自己的回答,又忙道,“不,不……”
“那睡吧。”君曜偎在了床头。
非墨曦将君曜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自己也脱了外套,便想去吹灯。
却被君曜阻止了:“燃着吧。”
非墨曦便钻到了里面去,随即侧过身去,背对着君曜。
可是闭着眼睛等了半天,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侍寝么,不是初夜么。难道真的连一点碰她的欲望都没有,她就在他心中那么不堪么?
总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去勾引男人吧!
这朝代,女子就算是在自己的相公面前玩勾引诱惑,也会因为太****风骚了迟早会偷男人,而被浸猪笼的。
非墨曦心中无数草泥马在咆哮。君曜你是男人么……难道真的不能行事了?
就在非墨曦脑海中,各种幻想排列组合,混乱不堪的时候。安静的房间终于再次响起声音:“这么紧张得缩成一团,就这么在意我碰你?”
非墨曦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蜷成一个球,手也都捏成了拳,是一种很抵触的姿态。
非墨曦默默松开了身体,还是不去看君曜。
“叫。”君曜突然说了声。
“啊?”非墨曦觉得莫名其妙。
“叫一声。”君曜只是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猜不到到底什么目的。
非墨曦还是不懂。
君曜见暗示没用,索性手伸进被窝里,在非墨曦的大腿上哼哼掐了一下。
“啊!痛!”大腿上的痛感,让非墨曦控制不住的尖叫到。
“好。安静。”君曜侧身,似乎仔细听着什么动静。
外面有人!
非墨曦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外面是皇上的人,还是皇后的人,或者皆有之。正在偷偷监视大皇子的“初夜”。
昨天应该也有这样的人,但是没想到君曜昨晚一夜都在书房,这更加让皇上和皇后怀疑了,所以今晚的监视估计更加缜密。
房间没有一点动静的话,怕是无法让外面的人满意离去。
所以,刚才那一叫,算是真正的有所“动作”了。
君曜确定外面的人都散去了,才起身去了柜子边,拿了一瓶东西出来,“既然你身体不适,又如此抗拒,我也不愿勉强。昨晚算我疏忽,一时忘了父皇和母后对我实在是关怀备至,更是对你我之事颇为重视。所以,今晚不得不请你来了,若实在不愿与我同床共枕,那就委屈你一晚了。”
他打开了手中的瓶子,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来,“当然,你我本是夫妻,若哪日,你不觉得勉强,夫道之事,我自是不会推迟。”
说着,嘴间确实一抹笑,似表示,你非墨曦这么抵触抗拒未免有些多余,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一切都是形式而已。
非墨曦看着君曜将一小瓶狗血洒在了床单上,真心觉得自己这初夜,也够狗血的。
血迹很快印湿床单,君曜掀开被单的一角,血已经染红了下面的棉被。
君曜便要去拿新的床单。
非墨曦掀了被子,道:“我来吧。”
这种事,理应是女子来做比较合适,非墨曦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
床铺重新换好,染上血的被单被丢到一角,可以想象,明日定有人会去垃圾堆里装作若无其事翻一翻,这摊血迹应该可以让他们满意。
二人重新睡下。君曜便是真的闭眼睡了。心中却无法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他知道,只要自己强硬点,根本无需用这摊血迹来掩人耳目。而且,无论怎么掩盖,他心中那团疑惑,依旧泯灭不掉。
可是,他仍然没有勇气用自己的强硬去验证,旁边这个女人,到底还配不配与他同床共枕……
非墨曦更是迷茫了,不知道君曜对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是体谅还是嘲讽。
在她主观不愿意行房的情况下,他伪造了这个现场,说明他还是信任自己的。但是,非墨曦又丝毫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爱意,而且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
难道他就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碰她?
非墨曦已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给她尊重,还是在给她无形的侮辱。
那该死的三日。
如果没有那失踪的三日,他们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种情形。
两人的同床异梦,到底会不会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