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原虽有百万里方圆,但地处偏僻,古来冰封,其上生灵不似灵界其它地域那般繁盛,人烟稀少,其它几域的人也少有踏足者。除去风雪之声,便该万里悄寂。这是风四原本关于寒原面貌的印象,事实也该是如此,但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
寒原之上有很多人,确切的说,有很多修者,有人族也有妖族,且从衣着来看,大多数都非寒原本地之士。而更加令人惊异的是,这些修者竟都在朝着同个方向挺进,速度都不慢,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难道寒原上有大事情发生?竟吸引了这么多异域修者。”几乎在踏上寒原的瞬间,风四便皱起了眉头。
不过片刻之后,心中的疑团便自行解开了。
寒原深处,一道青色霞光忽然冲天而起直入天际,光柱或许只有数十丈粗细,但光芒耀目,数万里外可见,且光华中有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气息瞬间穿透万里,直达心底。
“北极仙光?”这是风四在看到青光霞光柱时首先想到的。传闻,极北寒原的百万里冰封天地,皆是由一块寒源滋生而成,而这块寒源极有可能是仙域遗落灵界的一块仙冰。据此,有人推测,灵界极北之地可能有通往仙域的界域裂缝,而支持这一推测的有力证据便是每隔万年便会出现一次的北极仙光。
北极仙光,传闻是偶尔透过界域裂缝而照进灵界的仙界光霞,呈五色,自极北无尽高空降下,如一条五彩缎带横陈,延展数万里天幕。来无影去无踪,每次出现不过数息的功夫,但其光华蕴有无穷灵性,自古有幸一观者无不因此悟出了无上妙法。
风四虽然是首次登临寒原,但这则传说还是知道的,因此在看到青色霞光柱的时候,心中便不自觉地想到这则传说。但当霞光柱消失,略一思量之后,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首先,霞光柱的颜色与传闻当中的北极仙光不同,只有一色;其次,北极仙光该是从天幕上垂下,而霞光柱却是冲天而起。
“难道是有稀世的宝物或生灵?”
动静如此大,难道会吸引这么多的修者前往了。
青色霞光柱持续喷吐了三息,之后便消失了。风四自然也被这道光柱的惊天之势所吸引,再次祭起流云飞梭,尽快朝寒原深处赶去。
半个时辰之后,青色光柱再次涌现。
风四身在途中,比上次接近了数千里,发觉青色霞光的神蕴更盛,已有涤荡心灵的神奇作用,仔细体会之下,竟可生出飘飘欲仙的感觉。
此后每隔半个时辰,青色霞光柱便出现一次,风四越走越近,便越是觉得青色霞光的神奇无比,不禁想到,难道真是仙光不成?如果真是某件宝物或生灵,那多半是逆天之物。看来一场争夺与厮杀又要上演了。
天黑的时候,寒星隐现,寒月高悬,雪原之上泛起一层莹莹清辉,比白日间多了几分清幽、也更添了几分神秘。而风四也终于来到了众多修者聚集之所,一片长宽各有千丈左右的雪谷。聚焦此地的修者已有数百之多,境界高低不一,均都全神贯注于雪谷中心的一口黝黑洞口,安静非常。
没过多久,地底深处似有一阵震动,继而一股青色霞光自洞口喷出,如水柱一般直冲天顶,不见尽头。光柱约九十多丈粗细,青芒晶莹纯净,表面有荧光弥散,一股可滤尽凡尘的气息自其中迅速蔓延开来,令观者心旷神怡,如沐仙风。
但这只是其一。青色霞光柱最为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霞光柱内部竟有各种画面闪现。宫阙玉宇、瑶池福地、谪仙神女、仙禽瑞兽,甚至灿烂星河、玄虚洞天等等各种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仙界景象。
画面的形状浅淡,只有在近处才可观察得到。于是,在突兀看到这些画面之时,风四立即陷入无边的震撼当中。这一瞬间,风四的表情与身边所有修者一模一样,身体也几乎要颤抖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画面所展现的是仙界景象无疑。
可是地底之中,怎么会有仙域虚影投射出来?
难道传闻是真?难道极北之地真有两界壁垒的裂缝?
或者此地存有仙宝?
几息之后,霞光柱消失,风四自纷乱的念头当中回过神来,暗道地下可能真的藏有仙界之物。不久前才在三界山遇到仙人显迹,没想到马上便遇到仙宝出世,看来灵界中潜藏的仙人实在不少。由此,又想到了主尊,早就怀疑主尊来自仙域,现在看来,多半是真。
“仙域?”风四第一次觉得,灵界与仙域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遥远。
“啊!”
这时,突听一声惨叫。原来有修者按捺不住好奇与贪婪,仗着修为高深护身法术玄妙,直接飞身跳入洞口,要先一步去探个究竟。结果,身影才一进入洞口,便传了一声惨叫,同时其生命气息彻底消失了。
众人心里一阵悚然。
“又死了一个!”
“唉,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十一人了!”
“刚刚那人,似乎是老君山的大弟子薛傲天。”
“薛傲天?返虚初期的高深修士啊!竟然也无法入内!”
“地底究竟是何情况,竟然凶险到这般!”
“难道真是通往仙域的捷径不成?”
“仙界?”
……
一人身死,其惨叫立即将寂静打破,引得众人一阵激烈的讨论。风四也因此而知晓了更多的情况。
原来,早在两个月前,此人便开始有青色霞光涌现,只是最初的时候,霞光远没有现在这般炽烈,只有几丝几缕,不知多久才涌现了一次,但还是被寒原之上路过的修者发现了,以为是灵物出世在喷吐仙华,来到此地一阵开采,却发现地底本就有个大洞,被一层厚厚的冰层封闭着。也幸好这位修者生性谨慎,没有贸然深入,不然就要第一个惨死于此。
后来此人找来不少帮手,其时青色霞光已经成片,每过三个时辰便会涌出地面一次,如同一团火焰般跳动,众人自然心痒,齐心协力地开采,结果发现冰层有高深法术加持,根本不是普通手段可以破开的。但这更添了众人的信心,明白地底所藏多半是遗留久远的重宝。于是一边留人守护,一边再请高人帮忙。
这一折腾就过了小半个月,青色霞光日渐兴盛,当众人请到高深修者来破印之时,青霞已是不到两个时辰便喷发一次,透过厚厚的冰层,直冲入空中二十多丈,青芒明耀数十里。这种动静已经相当大,虽然几人有心遮挡,终究还是被寒原上的其它修者所察知,于是不断有更多的修者赶来。期间,自然少不了恶斗。
很快地,此地有重宝即将出世、宝物霞光耀千里的传闻便扫荡过整个寒原,几乎所有修者都闻风赶来,当中自然不乏化神层次的大修士。可此事越传越广,众修都知早晚会传到寒原之外,到时其它几域的修者赶来,事情将会更加难以控制。
这时霞光已是每个时辰出现一次,出现之时如一条青色光龙腾空,直上近百丈。声势已是相当骇人。情况紧急,寒原上的修者一致认为,此宝该属寒原所有,应先将宝物起出,之后再商量归属问题。于是几位懂得阵法的修者在旁主持,开始强行破除封印。
果然人多力量大,在数十人合力的惊天一击之下,冰层应声而裂。众修尽皆心喜,然而,笑容马上凝固了,因为在冰层碎裂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气息自地底涌出,直接令得刚欲入洞的几位强大修者如石头般摔落了下去。
全都死了,毫无征兆。初时人们以为是封印残留的威力未散尽所致,但当第二批修者跳入之后,亦如先前一般,瞬间变为尸体掉了下去。这时,寒原众修才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程度。有心生恐惧者,马上远离,第一次觉得地底有不祥之物。然而,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令他们感到更加无力的事情。
冰层碎裂之后,霞光第一次出现。
在这之前,众修都见过那些霞光,也算是熟悉。但当这一次的霞光涌出之后,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哪里还是青色光龙?简直就是一根撑天巨柱!青色光龙只有三丈粗细,而撑天巨柱则有近百丈之巨!光柱暴涌的瞬间,冰层的裂口被数十倍放大,在其范围内的所有修者无一幸免。只有那刚刚逃开的侥幸捡回性命。
只此一瞬,寒原上的修者便被灭了两成,即刻引起一片轩然大波。且青色霞光柱直透云宵,很快便被附近族域的修者发觉,开始大量涌入以探究竟。
大约十天之前,霞光柱暴发的间隔缩短到了半个时辰,且光柱内部开始出现仙界虚影,引得来此察看之人一片惊呼,都言地底至少有仙界遗宝。每日都有胆大或自诩天命或自认护身宝物犀利者向洞口强闯,结果每日都有数十修者惨死。方才的薛傲天便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