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丰宁十五年。南城市列珠玑,烟柳画桥。
破晓之时,柳府上下奴仆挂灯备席,丫鬟们踩着莲花碎步忙进忙去。就连那护院人都不得空闲。今日乃是柳家大少爷生辰,府上依旧例大摆筵席。
东厢房内,几个丫鬟乱作一团麻,不时传来破碎之声。
“少爷,让奴婢为少爷束发,求求少爷饶过奴婢。再要一会儿就该去给老爷请安了。
”你们都出去,不许碰我。”柳冰轩一边咆哮一边顺手将铜镜狠狠摔在地。屋内被他砸碎不少贵物,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摔门而出。见她们欲跟自己身后,急忙拉门上锁将几个丫鬟反关在东厢房里直是茵茵哽咽。避开府上奴仆,沿着一条生僻小径走去。
柳冰轩小心翼翼地穿过石墙拱门,踩过堆满积雪的青石小桥。一座楼阁残破矗立在眼。一块前经多年霜雪的牌匾斜挂在门上,结满了蜘蛛网。柳冰轩抬袖捂住口鼻生怕灰尘掉落在身。东转西绕方才寻见上楼的木阶。这木阶竟干净的出奇。柳冰轩扶栏上楼沿长廊至阁楼门前,忽闻阵阵咳嗽声断续。柳冰轩新奇地推开门想一探究竟:这件阁楼住着何许人也。一个女人躺在简陋床榻上,脸色苍白如****无疑,那发随意散落至地,乌黑如檀滑如瀑。不禁伸手抚摸发梢,比娘亲的发还柔。花娘晃眼间一位自家孩儿回来,拉起柳冰轩的手虚弱地支起身子。
“宏儿,玄师傅今日可又授你招法?”花娘吃力倚在床柱上莞尔一笑。柳冰轩诧异地站在原地,竟了忘记甩开她。刘毅宏兴致冲冲地推开门,,手里拎着几袋东西。
“娘,玄师傅今日夸宏儿招式练的不错,说宏儿有悟性。还给孩儿了一些蔬果米粮。”柳毅宏抬头一看,花娘手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顿然怔在原地两腿踢,花娘听见柳毅宏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方才察觉不对。松了手。得到自由的柳冰轩急忙退至一旁,看着柳毅宏母子二人不明所以。
柳毅宏深知这11年来,桃雪阁除了每年拔粮的丫环将少之又少的糙米放在楼下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来访。莫不是谁家小孩迷失了方向走错了道才至此。见柳冰轩披散着齐肩短发,柳毅宏不禁有些发笑。将手中物品放置木桌,又折回床沿将花娘扶下躺平。捋着花娘耳边发丝,耳语道;娘,莫怕,宏儿在这儿。转过身朝柳冰轩招手示意。柳冰轩极不情愿地挪着步子至床沿。心中太多好奇,却被柳毅宏进门时两眼犀利给吓的吞进肚子里。柳毅宏见他这般警惕,便估做嬉笑。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柳冰轩眼珠子一转心想他也不敢奈何我,可是大少爷理直气壮地报出名讳。
“柳冰轩、、、”柳毅宏一听,脸色顿时暗淡不少,眼底又闪过一丝欣喜。
“你姓柳?那你爹爹是何人?你怎会到桃雪阁?”
柳冰轩见他发问,实在是莫名其妙,南城上下皆知柳铭是我爹爹。偏生这人却不知,不由的恼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是柳铭,他是我爹爹整个都城。我还想问你们,这儿是何地?你们怎会住在这种地方?”柳冰轩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居高临下地一手指着柳毅宏。柳毅宏避而不答,笑笑拉他至身旁坐下。拿起桃木梳替他束发。
“轩儿都长这么高了,今日为何不束发?先生开始教字否?”柳冰轩也不反抗,任由他拔弄发丝。忆起东厢,又不满地嘟嚷。
“她们一大早就拉扯我头发,真想让严管家将她们拖出去作了。”柳毅宏用红绳在他发间缠绕,系上小结也算作束完,那稚音亦听得真切。不温不火地将那些个善恶是非向他娓娓道来。趁他年幼无知,切莫入了歪门邪道殃祸百姓。一时半刻两人竟熟络不已。柳毅宏深知他不可在此地逗留过久,想必柳府的丫鬟早已开始寻他去处。
“轩儿,该回去了。若念及此处,午时饭余待府中管事散回,方可来此。切莫被人盯上。”柳毅宏将他送出阁院便止步不前。这道门槛是决然不可越过。“桃雪阁”不仅是柳府禁地,更甚为大夫人恨之入骨的污秽。万不可让他得知花娘之子还活于世上。将脖上玉佩分成两半,取一半戴在柳冰轩颈项,转身离去不语。